明欽乾咳一聲,不尷不尬的道:「醫者父母心,我知道昨晚的事對師傅多有冒犯,但畢竟是為了救命活人,師傅乃巾幗女傑,想必不會過於計較這些小節吧。◎,」
穆清絕嬌啐一口,紅著臉道:「你就喜歡說些鬼話糊弄我。我問你,若是我生得痴肥無比,醜陋異常,你還會本著醫者父母的心態用那種方式救我嗎?」
明欽微微一怔,囁嚅著說不出話來。有些事可能有所洞見,真要看破又是另一回事。明欽雖是學了一些佛家的法門,自問還到不了六根清淨,捨身出家的地步,若不是穆清絕這等曼妙佳人,或許得參悟出一種類似懸絲診脈的神魂溝通方式。
這也是道家雙*修被人詬病的原因,道者雙*修總是會尋找一些姿容妙麗的女郎,結果往往沉溺於女色難有所成,但若是不此之求,就算長命百歲又有什麼樂趣?
「罷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這件事我暫且給你記下。」
穆清絕紅唇微撇似嗔似喜的白了明欽一眼,詢問道:「那我現在是完全好了嗎?」
明欽失笑道:「師傅豈不知病去如抽絲,想要完全康復還得你學會引導體內的兩儀真氣才行。」
「這個以後再說吧。」穆清絕輕哼道:「總之你以後再想做什麼必須先跟我商量,若是再一聲不響的暗算於我,我就……我就要你好看。」
「是,是。」明欽連連點頭,盯著她的臉蛋看了一會兒。揶揄道:「師傅你今天就很好看。」
穆清絕心頭微甜,板著臉道:「只有今天好看嗎?」
明欽微笑不答。握住穆清絕柔滑的玉手,擠坐到鞦韆上。湊到她耳畔輕聲道:「往日的美醜與我無關。今天這美貌才和我大有關係呢?」
「討厭。」穆清絕以為他說的是昨晚的溫柔繾綣,瑩潤的臉蛋嬌紅一片。
明欽呆了一呆,這才回過味來,莞爾一笑,也不辯解,大手悄悄按到她平坦柔滑的小腹上。
「不行。」穆清絕嬌笑一聲,縱身跳了下來。整理著衣飾道:「既然你已經有辦法治好我的頑症,可不能讓素徽嫁給我爹了。我得把這個消息早點告訴我爹,讓他取消婚事。」
「等等。」明欽急忙喚了一聲。沉吟道:「這事只怕還得從長計議。」
「素徽都要和我爹成婚了,還計議個甚麼。」穆清絕瞪他一眼,很是不悅。
「我也知道這事很是棘手,但是婚姻大事本就不比兒戲,現在玉京城的達官貴人都候在穆公館,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個時候讓穆樓主取消婚禮,只能是自討沒趣罷了。」
明欽覺得穆清絕把這件事看得太過簡單了。莫說秦家也是七曜府中一樓之主,玉京城的顯貴賀禮都不知送了多少,眼看吉時將近便有天大的理由也不可能有所變更,否則穆、秦兩家豈不成了一時笑柄。
「那該怎麼辦。一定得設法阻止此事。」
穆清絕冷靜下來,也覺得強行讓穆坤乾取消婚禮只能適得其反。不說傷了穆、秦兩家的顏面,得罪了滿堂賀客。就是她這個積年沉疴為何忽然有了救治之法就不易說清。
明欽嘆道:「說不得只能先把秦姨娶進門來,然後你找個機會跟她說明情況。過段時間想辦法回天女門算了。」
穆清絕思量了半晌,頹然道:「眼前也只好這樣了。」
…………
明、穆兩人結伴趕回前廳。剛好碰到一輛銀白色的豹形仙車拐進院子,仙車都是仿造鳥獸的形態製作的,像鳳形、虎形、豹形都是個中的佼佼者,造價動則高達數千萬,尋常道者只能望洋興嘆了。
仙車緩緩停定,走下一雙衣飾修潔的男女,男的穿一身淡藍色的錦綢襴衫,罩一件墨綠色的半臂,頭戴束髻紫金冠,面貌俊朗,頗有富貴之氣。
女子穿的是淡金色的交領襦裙,罩著花團錦簇的絳紅褙子,秀髮挽了一個出雲髻,額頭點一個嬌艷的梅花妝,果然是雪膚花貌,美艷動人。
女郎望見穆清絕面上掠過一絲訝色,點頭微笑道:「聽說清絕掌門傷得很重,照夕俗事纏身,一直未有機會過來看望。真是慚愧的緊。」
「檀仙子不必掛懷。」穆清絕笑道:「些許小傷已然不礙事了。」
明欽認出紅衣女郎是在迢遞崖有過一面之緣的鵲仙宗驚鴻仙子檀照夕,那男的想必就是她的未婚夫婿了。
「那敢情好。」
檀照夕和穆清絕相識多年,對於她的先天頑症知之甚稔,而今看她面色紅潤,容光照人,哪裡有絲毫病態。不由地心生疑惑、暗叫稀奇。
錦衣公子熱絡的道:「聽說清絕小姐的天女門遇到了一點麻煩,若有用得著我操某的地方,儘管開口便是。我『帷幕』之中多有道法高士,相信還是能夠幫上一點忙的。」
他是魁帝操俊達第二子操辟,掌管著大摩國的機要組織『帷幕』,網羅道門高手無數,可謂是未來魁帝的有力人選。
「江湖上的小小紛爭怎麼敢勞煩二公子插手,清絕自己應付足矣。」穆清絕婉言謝絕,俗話說,『無利不起早』。操辟這麼熱心相助無非是想獲取穆家的支持,她當然不想因此捲入幾位公子的奪位之爭中。
範文正說,『處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廟堂和江湖本是相對而言的,凡間將江湖作為綠林、武林的代稱未免所見不廣。
「這位公子好生面善,似乎在哪裡見過?」眼波轉到明欽身上,檀照夕眉心微蹙仔細回思起來。
明欽進入天女門的時候讓秦素徽特意裝扮了一番,這次從同光會出來穿的是簡衣短打。一副風塵僕僕的裝束,當然不易引起聯想。
「他是我新近結識的一位朋友。你又哪裡能見到過?莫非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
穆清絕明知其中緣故,反而促狹地打起岔來。
「清絕休要取笑。我哪來什么弟弟。」檀照夕礙著操辟站在一旁,不想過多糾纏,自解道:「世間容貌相似的所在多有,大概是我認錯人了。我倆還沒有拜見過穆樓主,就不陪你多聊了。」
四人說著話邁步往正廳走去,正撞著操行神色怏怏的從閣樓上走下,章高林滿臉堆笑的跟在一旁。
「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操辟狐疑的看著操行,腳步不由慢了下來。客氣的問了一聲。
「二弟——」操行臉色微變,抬頭晃了眾人一眼,乾咳道:「你也來了。我還有點事,先回府一趟。」
操辟應了一聲側身讓過兩人,望著操行步履匆匆的背影若有所思。
四人一道上得樓來,操辟和檀照夕自去面見穆坤乾,穆清絕又被曲若嫣和竺冰姿叫到一邊說話,明欽在走廊上晃悠了一會兒,信步向衛生間走去。
走不數步。只聽『吱呀』一聲,一個衣裝妖嬈的女郎從一側的房間閃身出來,理著髮鬢快步衝進衛生間,啪的一聲闔上房門。
明欽怔了一怔。認得是章高林的老婆江採蓮,不知昨晚飲宴到幾時,竟然高臥到現在才起來梳洗。
這要守在外面叫人看見未免十分怪異。明欽轉身走了回去,等了一刻鐘時間也不見江採蓮從裡面出來。
這時。穆坤乾的房門打了開來,一行人簇擁著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大聲說笑著走出。
穆坤乾穿著花紅的錦袍。頭戴紗帽,興致頗高。他生的慈眉善目,文質彬彬,讓你一見便心生好感,說起話來帶著一種懇摯的味道,聽的眾人連連點頭,頌聲如潮。
穆清絕迎了上去,恭身道:「爸爸,我的病好了。」
穆坤乾笑容微僵,詫異的打量著她,緩緩點頭道:「你的身子一向不好,雖是康復了幾分,也不要太過勞神,人龍啊,多留幾個丫鬟照顧好你妹妹,傳敃寶殿你就不要跟去了,大病初癒不能吃風,留在家裡最是穩便。」
「是,父親。」穆人龍忙喚道:「春香、綠煙,你們在家裡好生照顧小姐。」
「穆樓主對愛女關懷備至,真乃慈父之風呀。」
「穆樓主教導有方,公子小姐不但舉止溫雅,而且謙謙有父風。」
身邊一些親戚屬吏見此情景頓時連連稱讚,溢美之聲不絕於耳。
穆清絕一片黯然,臉容露出失望之色。她只微微透露出痊可之意,穆坤乾不但不問究竟,反而命人將她看守在家中,防止她去傳敃寶殿鬧事,更談不上什麼取消婚事了。
人群跟著穆坤乾向著廳外緩緩流動,霎時間,鞭炮齊響、鼓樂齊鳴,穆公館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一輛輛仙車披紅掛彩,載滿了賓客向著園外駛去。
「穆姐姐,你怎麼了?」
曲、竺兩女忽見穆清絕臉蛋蒼白,珠淚盈然,都是一頭霧水,茫然不解。
「我沒事。」穆清絕抹了抹淚水,強笑道:「你倆快乘著仙車去傳敃寶殿觀禮吧,我身子不太舒服,就不陪你們去了。」
「那你保重啊。」
曲若嫣雖不明就裡,想來她父親要娶繼母總是讓人不太開心的事,念頭及此,也就不便多問,叮嚀了一聲,叫上竺冰姿搭乘仙車去了。
頓飯功夫不到,大廳中的賓客便走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些丫鬟僕婦忙著收拾髒物。
明欽走到穆清絕身邊,從她褲兜里翻出一塊錦帕小心的揩拭她眼角的粉淚。
「別傷心了好嗎?」
「我能不傷心嗎?爸爸怎麼能這樣?」經此一事,穆清絕對她父親真是失望透頂。
明欽默然無語,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你家很多人都看著呢?」
穆清絕怔了一怔,這才想到家中僕婦難免留心這邊的動靜,若是鬧出什麼風言風語來可不太好。她也是沒處撒氣猛然在明欽腳背上踩了一記,輕嗔道:「那你還離我這麼近。」說著嬌哼一聲,轉身往房間跑去。
明欽啞然失笑,悻悻的跟了過去。剛推開房門,卻見穆清絕爬在床上找著什麼,一拍秀額道:「對了,我的『千機袋』都被你騙去了,快點還給我。」
「怎麼了?」明欽坐到床畔勸道:「你的頑症只是稍微好了一些,這個時候要安心調養知道嗎?」
穆清絕冷哼道:「他不仁我不義,我現在就去把素徽劫走,看他這婚禮還怎麼辦下去。」
「你現在不能跟你動手,倘若舊病復發,再想醫治可就難了。」
明欽攬住穆清絕細潤的香肩,柔聲道:「師傅,你要乖乖聽話。你這樣急匆匆趕去,萬一有個閃失,可該怎麼收場?」
「讓我聽話也可以。」穆清絕慫恿道:「你去把素徽劫出來,往後什麼事我都依你。」
明欽苦笑道:「這件事情難度實在太大,恕我難以從命。」
穆、秦兩家可是七曜府兩大樓主,他們的婚禮不知集聚了多少高官顯達,又是設在傳敃寶殿那樣的顯赫要地,莫說一個明欽,就是十個明欽都沒有把握將新娘子劫出來。
「好啊,神光教那樣的虎狼巢穴你都敢闖,讓你搭救素徽反倒推三阻四,還口口聲聲說在乎我。我不要你來虛情假意。」
穆清絕心痛欲絕,掰開明欽的手臂使勁推開,伏到床頭哽咽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你這個負心薄倖的小賊。」
明欽在房中踱了兩圈,慨然道:「好吧,我試一試。」
穆清絕心頭微松,仰起梨花帶雨的面龐齧著粉唇問:「真的?」
「我上天女門秦姨待我甚是親厚,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方才咱們商定的法子雖然穩妥,但秦姨是個溫婉大度而有識見的人,倘若她成婚之後願意和你爹結合,咱們再去拆散,未免枉作小人,悔之已遲。」
明欽忖思著道:「我先想辦法見她一面,說明你的病情,聽聽她的意思,然後是走是留再隨機應變好不好?」
「素徽和我爹全無感情,怎麼會願意嫁給一個老頭子。若是她不肯跟你走,必然是顧忌穆、秦兩家的勢力,想要委曲求全罷了。」
穆清絕斷然道:「總之你找到她之後,就施展法術將她劫走。等到風頭過去再想辦法。她要有什麼牴觸全說是我的意思,你對付女人有的是經驗,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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