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倒不是狂妄自大,不將王宮高手放在眼裡,她堵住宮門無非是想拖住御林軍,給杜、陸兩人逃走爭取一點時間罷了。
白抱石心說:「你走了也就是了。堵住宮門豈不是讓老夫面上難堪,今日饒你不得。」
黑衣女子揮舞青龍刀,煞氣極重,眾兵衛吶喊衝上,一刀掃過,立時人仰馬翻。
白抱石功力深厚,平常也不使用什麼兵刃,黑衣女子的青龍刀明顯是件靈寶,舞動起來勢挾風雷,紫電繚繞,赤手空拳可不占什麼便宜。
不過御林軍人多勢眾,趕來護駕的兵衛源源不絕,其中不乏道術高手,一旦落入重圍,靈力消耗加劇,壓力倍增,用不了多久就會力盡遭擒。
明欽出入江水湄的宮院,自然瞞不過有心人,如果上前援手被人認了出來,江水湄難免受到牽連。
好在神遊鏡有五德轉會之力,可以隨意改變衣服的顏色,他再將騶虞鎧的面罩幻化出來,這面罩非金非鐵,防護效果極佳,眼眶處薄如蟬翼,全不影響視力,比尋常面紗要好很多。
明欽打定主意,從神遊鏡中幻化而出,祭起雀脊劍從白抱石身後掩殺過去,雀脊劍是朱雀火靈,當空旋舞流火飛竄,氣勢十分驚人。
白抱石大吃一驚,料不到黑衣女子還有幫手躲在暗處,以一敵二似乎沒有什麼勝算,萬一落敗更是聲威掃地。
「這枕戈山城哪來這麼多高手?」
黑白二老的職責是保護象主,抓捕刺客是御林軍的事,如若不費什麼力氣還可以湊個熱鬧,讓他們拼了老命可就敬謝不敏了。
白抱石撤身避戰,黑衣女子頓時壓力大減,明欽衝到近前,招呼道:「別打了,撤吧。」
王宮中兵衛眾多,黑衣女子雖然勇猛無畏,敵人越殺越多,形勢只會越來越不利。
明欽揮動雀脊劍,炎氣縱橫,當者披靡,比起兵燹宗的火器也毫不遜色。
黑衣女子眸光一亮,雖不知他是什麼來路,但他既然向御林軍大打出手,想必是同道中人,當下也無法細問,跟在明欽身後往宮外殺去。
明欽對王宮地形不怎麼了解,黑衣女子似乎也是一知半解,兩人慌不擇路,只求甩開追兵,王宮中四通八達,宮院眾多,兩人見路便拐,仗著身法輕盈,直到喊殺聲漸遠才停了下來。
「多謝英雄相救,敢問英雄尊姓大名,如何出現在王宮之中?」
行刺象主這樣的事人手不宜太多,黑衣女子和杜、陸兩人都是枕戈山城有數的高手,想再挑個接應的都很困難,明欽顯然不是山城的人,黑衣女子對他的身份多少有些疑慮。
「姑娘客氣了。杜芳惜和杜德存是我的朋友,剛才認出了他們,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明欽轉動神念將面罩撤去,也算是開誠布公,打消她的懷疑。
黑衣女子看到明欽的容貌,不由呆了一呆,「明公子?怎麼是你?」
「你認得我?」明欽大感驚訝,除了杜、陸兩人他想不到在山城還有什麼熟識的人。
黑衣女子稍一猶豫,將臉上的黑巾扯落下來,露出一張英氣勃發的臉龐,她生得修眉鳳眼,直鼻瑤口,很有幾分凌厲的神采,只是面上血氣頗重,有些異於常人。
「厲小姐。」
明欽微覺恍然,原來黑衣女子是厲家小姐厲若莘。當初在趕往炎方的海船上,厲若莘趕走金谷園的小妖幫他解圍,彼此還同行過一段時間。後來明欽誤入歸義莊,赫連舜華、蘇梨落為了促成歸義莊和枕戈山城的聯合,還將厲若莘攝來和他成親,可惜一覺醒來,便不見了她的蹤跡。
中夏之人屬於黃種,白一些黑一些都比較常見,說到面如重棗,關老爺以外並不多見,像單雄信、大刀關勝、美髯公朱仝之類,則是因為外貌和關公相似,有一些附會之處。
其他面如藍靛、青面獠牙之類簡直是形容妖怪了。不過關老爺面如重棗,並不是人種的問題,也不是通體上下全是這樣的膚質。否則就不必特別指出臉色了。
演義中描寫面色的可以以此類推,大抵都是單指臉面而言的。三界人種不出黃、黑、白三種,按五形規律來說,在黃白、黃黑之間應該還有些中間人種,據說炎方極南的還有一些棕色膚質,也是相對而言的。
既然不是通體作紅藍等色,可見這不是膚質的問題,只是修煉了特殊功法的緣故。
道家有赤松子、赤須子,服食一道本來就是要改變體質,有時出現怪異的症狀,也是很正常的事。
常人則在發怒或害羞的時候,血氣上行,臉色泛紅,一般會很快褪散,彌羅神光的怒熊神君,修煉的是七情六慾中的怒氣。但還沒有達到面如重棗的地步。
厲若莘應該也不是天生如此,不知是否修煉了什麼特異功法,她容貌極美,血氣重一點也不覺得難看,不過這副樣子走到哪裡都很難隱藏行跡。
「你怎麼也在王宮裡?莫非和象主有什麼瓜葛?」
厲若莘擔心他是讓象主招攬過來的,想到他是歸義莊的少主,又覺得不太可能。
明欽笑道:「我聽說象主快要死了,過來瞧個熱鬧。」
厲若莘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那你怎麼不早點出手,剛才若是幫我們殺掉象主,就算逃走還會容易許多。」
象主一死,王宮必然大亂,可能就無暇顧及幾個刺客了。如今功敗垂成,三人縱然能逃得性命,象主寢宮必會加強戒備,再想刺殺他便是難上加難。
明欽道:「恕我直言,據我的觀察,殺掉象主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森江有彌羅神光和金谷園支持,若讓他繼承王位,你們山城的形勢將會更加侷促。」
「鐵崖率領大軍將山城團團圍住,日夜攻打,象主不死,他豈能罷兵?山城朝不保夕,我們已經顧不得許多了,除掉象主,拖延一時是一時。」
厲若莘嘆了口氣,明欽雖然了解王城的局勢,卻不知道山城的危急,厲若莘他們這回出此下策,鋌而走險,實有不得已的苦衷,縱然知道殺掉象主對森江有利,也在所不計了。
明欽提醒道:「厲小姐何不試著和陰江二姬接觸一下,我看她們未必都贊同用兵山城,這兩人不管哪個做了王后,總好過森江許多。」
陰江二姬和森江勢不兩立,未必有他那麼大的野心,若能保持現狀,山城、東原這些邦城還可相安無事。
厲若莘微微搖頭,「陰江二姬不過是象主的妃姬,哪裡敢怫逆象主的意思。這個主意我們不是沒有想到過,結果都無計於事。」
戰事一起,山城便派人來王城疏通關係,向象主施加影響,可是這回象主是打定主意要除掉山城這個心腹大患,朝臣無人敢為山城說話,陰江二姬察覺到事態嚴重,當然也不願出面緩頰。
「此一時,彼一時。」明欽從容一笑,條分縷析地道:「現今森江將大軍駐紮在城外,隨時準備謀朝篡位,象主臥病在床,不能理事,剛才吃了滅法老道的烏金丹,醒轉過來,說不定很快就會召回鐵崖。陰江二姬忌憚森江,肯定也希望結連邦城,穩固地位。厲小姐權且等待幾日,形勢可能會有所好轉。」
王宮中暗潮湧動,陰江二姬和森江都卯足了力氣爭奪王位,陰無涯已經選定千尺樓大宴的機會讓象主冊立陰秀寰為王后,到時此消彼長,一些見風轉舵的朝臣未必還敢支持森江,四處用兵。
森江返回磐石城原本就打算謀朝篡位,因見象主病入膏肓,余日無多,這才隱忍一時,一來等象主死後,名正言順,二來趁著這段時間擴充實力,不動聲色的掌控王城。
現在象主忽然醒轉,得知森江在城外駐軍,必會有所防範,鐵崖是他親信大將,召他班師回朝也是大有可能。
若能攛掇陰江二姬在象主耳邊煽煽風,點點火,撤回鐵崖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到時山城之圍自然可以解除。
「但願如你所言。」
厲若莘刺殺象主不成,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倘若明欽所料不錯,倒是個意外的好消息。
「你有沒有辦法聯繫一下陸兄和芳惜姐,看看他們逃走了沒有。」
明欽心想他們敢入宮刺殺,應該不會無所準備,至少逃出王宮得有方法匯合。
「我試一試。」
厲若莘微一點頭,從身上摸出一塊靈犀佩,祭出符音等待杜、陸兩人的回話。
過了半晌,不見杜芳惜回應,兩人對視一眼,覺得有些不妙。
「杜師姐和陸大哥如果逃了出去,不應該沒有回應。看來他們還在王宮之中。」
厲若莘是天南神尼的親傳弟子,和杜芳惜有同門之誼。杜芳惜又是厲家的家臣,兩人私交極好,厲若莘得不到她的回音,不由焦躁難安,斷然道:「不行,我得回去找找他們。」
「我跟你一起去。」
明欽自然也安心杜芳惜和陸德存的下落,兩人奪路而逃,這邊離象主寢宮已有不少路程,周圍頗為悄寂,偶爾還能聽到御林軍往來追捕的聲音。
「到上面看看。」
明欽朝檐角指了指,兩人是道行高手,神識遠勝常人,居高臨下搜尋的範圍更廣,可以避免盲目尋找,浪費時間。
厲若莘微一點頭,兩人掠身而起,躍到高矗的屋檐上,四面一望,王宮中燈光點點,顯然這次刺殺象主將許多宮院都驚動了,而且象主突然醒轉,陰江二姬說不定要趕去探視。
明欽神念轉動,幻化出鳳凰金翅,望著厲若莘笑道:「厲小姐,要不要我背著你?」
一般的提縱術在速度和高速上都比不了明欽的金翅,救援杜、陸兩人當然越快越好。
「那就有勞了。」
厲若莘也不逞強,落落大方的伏到明欽背上,深吸口氣道:「走吧。」
明欽鼓盪金翅,竄入昏暗的夜空,朝著燈光通明的地方搜尋,一邊運足耳力,注意傾聽下面有無打鬥之聲。
金翅拍擊瞬息千里,搜遍王宮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怕的是戰鬥已經結束,杜芳惜和陸德存失手被擒,那就得另想辦法了。
路過象主寢宮的時候,只見宮院中兵衛森嚴,已經沒有打鬥的跡象,明欽未作停留,抬眼一望,忽見夜色中矗立著一座高聳入雲的樓台,夜色下雲霧淒迷,很有幾分神秘的氣息。
「這莫非就是陰無涯督工營建的千尺樓?」
明欽早聽說陰無涯以祈福祝禱為名造了一座千尺樓,準備召集朝臣舉行齋醮,到時誆騙象主冊立陰秀寰為王后。
千尺樓聳立獨出,在王宮中無與倫與,雖然還在千步以外,倒像矗立在眼前一般。
明欽聽到打鬥聲隱約從千尺樓傳來,不由心頭一奇,拍擊金翅迅速趕了過去。
仙界道法昌明,建造千尺的樓閣並不是什麼難事,不但沒有絲毫誇張,真實高度可能還不只千尺。
陰無涯奉命督造千尺樓,平常便住在這裡,千尺樓有一百多層,基本已經竣工。陰無涯將墨玉夫人師徒召來便安排在樓中,此間樓層眾多,若是不知底細,想找個人可不容易。
杜芳惜和陸存德逃出象主寢宮,遠遠便看到這座異常高峻的建築,千尺樓上下燈光通明,陰無涯為象主祈福,每層都設了長明燈,日夜不息。
三人雖說要分頭突圍,杜芳惜是陸德存的未婚妻,陸德存對她傾慕備至,言聽計從,當然不會憑由她獨自涉險,杜芳惜對戰黑勁節過不片刻便神勞力疲,險象環生,多虧陸德存趕來相救,兩人合力殺退黑勁節,覺得千尺樓有險可守,容易藏身,便一路殺奔過去。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千尺樓是陰無涯苦心經營,新近又將墨玉夫人召來,把江沛風藏在樓中,嚴密看守。
他慫恿鬼蜮客去江水湄那裡查探虛實,過了整天,不見他迴轉,暗暗覺得不妙。陰秀寰自告奮勇前去查視,她和江水湄地位相當,有恃無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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