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志 第726章盟主

    閻好生和巴凌商議妥當，單等她的消息。艦船要停靠在五百里以外，避免打草驚蛇。

    明月樓的仙宮要吸收月華，補充能量，會在海面上停留一段時間，怎麼樣形成包圍，衝殺進去就需要一番嚴密的布置。

    風飄絮中了倒馬毒，昏迷不醒，帶著她不甚方便，留在船艙里又不放心。風飄塵將她用被單纏裹了放在靈氣袋中，如果不能儘快逃離此地尋找高明的醫士治療，風飄絮必然是凶多吉少。

    歧蛇王離開不久，便有小嘍羅前來傳喚，讓他們到主艙參加宴會。

    幾人走出客艙，一路上都有端著靈銃的嘍羅警戒。

    主艙空間開闊，這時已經聚滿了人，歧蛇王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兩邊坐著閻好生、夏堅冰等人，名義上是歧蛇王請來的客卿。

    其餘多是過路的客商或者在海中尋寶的修行者，風飄塵、秋零雨、海尚湮或氣度雍容，或美貌非凡，自然很引人注目，人群起了一絲躁動，議論紛紛，猜測她們的來歷。

    一個年貌稍長的頭領和歧蛇王交換了一個眼色，高舉雙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朗聲道：「諸位，我家島主邀請大家前來的用意不必我來多說，大家想必心中有數。明月樓幾個月前突然襲擊我們枳蛇島，殘毀我基業，殺傷我弟兄，我家島主這回捲土重來，就要剷除這個大魔頭。眾位若能與我們同心戮力，事成之後，明月樓的財寶美女任你們挑選，倘若膽小怕事，不肯出力，本島也不勉強，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話音一落，群豪便交頭接耳，議論開來，一個相貌粗豪的大漢上前道：「難得島主這般通情達理，燕某是個湖海散人，本領低微，恐怕幫不上什麼忙。某先告退，不耽誤大家的正事了。」

    燕姓散修一開口，登時有三五個人越眾而出，拱手告辭。他們多是江湖散人，修為高低不齊，單憑一己之力自然無法和歧蛇王相抗，歧蛇王這些天在海上網羅了不少高手，參加宴會的足有數百之眾，若是齊心協力，也不是那麼容易掌控。

    「慢著。」

    歧蛇王身邊雖有些殘兵敗將，一眾頭領多半是天羅殿的高手。說話的是閻好生的師叔，綽號『渡到西』的宋佗。

    宋佗冒稱二當家，實際船上的天羅殿弟子都聽他號令行事，閻好生暗中操控，歧蛇王只是傀儡罷了。

    宋佗體貌矮小，頷下頗有須髯，目光凌厲，極有威勢。一語出口，兩邊的嘍羅立即端著靈銃堵住艙門，樓上樓下都有嘍羅四散瞄準，一片劍拔弩張的氣息。

    群豪好似瓮中之鱉，真要交起手來難免有些損傷，槍銃無眼，就算術法高手也不易躲閃。

    燕姓散修心頭微虛，質問道：「二當家，你剛才說來去隨意，莫非是誑我們的不成？」

    宋佗冷冷地盯視著他，出一陣低沉的笑聲，慢條斯理的道：「諸位不必緊張。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想必也聽過我們枳蛇島的名號，外間都說我們是四大海寇，不做賠本的買賣，諸位在船上好生好喝這麼多天，留下的是朋友，本島散盡家財不會皺下眉頭，要走也可以，麻煩老弟先把賬結了。」

    一個年輕些的領哈哈笑道：「二哥說的不錯。你們這些修行者惟利是圖，手腳一向不怎麼幹淨，誰知會不會偷我們的東西。想走的話，把衣服都給我剝乾淨了，大爺就放他走。」

    俗話說，『窮文富武』，修行者隨身帶的都是要緊的物事，少說也能值幾十幾百萬，歧蛇王的意思分明是他們將法寶靈器留下，這跟要他們的命也無甚區別。

    明欽冷眼旁觀，知道歧蛇王想用這些人當炮灰，沒那麼容易放過他們。他身邊站著風飄塵，長身玉立，頗有鶴立雞群的感覺，引得周圍的修行者頻頻注目。

    明欽暗自笑，湊到風飄塵耳邊小聲道：「師傅，你走不走？」

    「怎麼走？」風飄塵以為明欽想到什麼好的主意。

    明欽促狹地道：「人家不是說了嘛，剝下衣服就可以走，我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不知道師傅你行不行？」

    「你給我閉嘴。」

    風飄塵面孔一沉，抬起手肘在明欽胸口撞了一記，心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跟我開玩笑。

    歧蛇王輕咳一聲，站起身來，「巴某已經打聽清楚，明月樓就在這附近，過幾日就會浮出水面。諸位若能與我同榮共辱，事成之後，巴某決不會虧待你們。這幾位是天羅殿的閻公子，海王寨的夏老夫人，海寨主，泰平門的天狂子、青夷子。大家戮力同心，何愁明月樓不破。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是進是退，還望大夥好生思量。」

    燕姓散修口風一轉，大聲叫道：「既然天羅殿、海王寨都願意共襄盛舉，燕某豈有信不過的道理，但望巴島主能言而有信，不要欺騙大夥。」

    「這位兄台放心。閻某可以做保。」

    閻好生站起身來，團團一揖，鏗鏘有力地道：「巴島主雖是海寇出身，這回只是為了報仇而來，不會貪圖明月樓的財寶。明月樓橫行多年，神出鬼沒，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身受其害，今次明月樓出現在北西海，巴島主將大夥召集起來，也是害怕我們稀里糊塗丟了性命。我們天羅殿忝為三大道派之一，向來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夏老夫人和天狂子、青夷子兩位前輩更是急公好義，大家萬眾一心，定可為仙界除此梟魔。」

    群豪躊躕不決，天羅殿是道術界的新興勢力，風頭蓋過海王寨，難得兩家攜起手來，自然比歧蛇王更讓人放心。但明月樓可不是好惹的，平時閒談還可以，真要正面遭遇逃走還不及，能不能攻破明月樓誰都心中沒底。

    人群中響起平緩有力的掌聲，燕姓散修豎起拇指道：「閻公子說得好。叫我說要攻克明月樓需得推舉一位盟主出來，號施令，閻公子是名揚七海的後起之秀，這盟之位可是非他莫屬了。」

    群豪一想閻好生是天羅殿的人，除了造化門和神秀宮七海也沒有多少可與匹敵的道派。此戰能有天羅殿為後盾，天羅公子主持大局自是求之不得的事。

    「對，請天羅公子出任盟主，我們就幹了。」

    「不可，不可。」閻好生連忙謙遜道：「小生雖然薄有微名，此間有夏老夫人和天狂、青夷兩位前輩，巴島主又是東道主，小生何德何能，敢坐在盟主的位置上號令群雄。」

    夏堅冰對這個提議自也不甚滿意，海王寨一度是北海最大的勢力，和枳蛇島相互對抗。她丈夫死後，兒子海剛雄比較庸懦，天羅殿後來居上，殿主閻不穀野心勃勃，兼併了不少小幫派，夏堅冰生怕海王寨被天羅殿吞併，只得虛與委蛇，在天羅殿出任客卿一職。

    夏堅冰成名已久，對閻不穀尚且避忌三分，讓她屈居閻好生之下，自然很不情願。

    天狂子、青夷子也是天羅殿新近招攬的人物，閻好生是他們的少主，奉承一下也沒什麼。

    閻好生察顏觀色，不難看出夏堅冰神色有些勉強。

    閻不穀是懸空島閻九一的師弟，秉性也相差不遠，雖然沒有閻九一那麼縱情聲色，身邊的姬妾也不少。閻好生上面還有幾個哥哥，現在他母親得寵，閻好生也跟著母憑子貴，但他幾個兄長都能獨當一面，在天羅殿都有自己的親信。

    閻好生工於心計，對這幾位前輩那是禮敬有加，而且他喜歡在幕後操控局勢，不願輕易暴露自己的想法。

    「歧蛇王是此次進剿的召集人，盟主之位理當由他來坐。夏老夫人和天狂、青夷兩位前輩德高望重，可以出任副盟主，諸位以為如何？」

    歧蛇王只是閻好生架起來的空殼，他手下的頭領多是天羅殿的人，實際由閻好生一手操控。他當盟主跟閻好生自己來當沒有什麼區別。

    這話一出，歧蛇王、天狂子、青夷子自然沒有異議，夏堅冰面子上也過得去，群豪並沒有左右大局的能力，只能順水推舟罷了。

    歧蛇王道：「閻公子足智多謀，巴某不才，坐這盟主的位置已屬僭越，還望公子能出任副盟主和軍師的位置，從旁輔佐。大夥說好不好？」

    群豪看重閻好生的背景，又看他不溫不火，謙遜平和，不由大生好感，燕姓散修裝腔作勢，其實早被歧蛇王收買，人多有一種隨眾心理，大家在艦船上禁錮多日，茫茫大海，無路可逃，今天的宴會更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燕姓散修忽然跳出來和歧蛇王唱反調，群豪都會認為是英雄壯舉，被歧蛇王買通的幾個散修再隨聲附和，推波助瀾，輿論很容易便掌握在閻好生手中，一切都在朝著他的計劃進行。

    群豪多不知道艦船實際在閻好生的掌控之中，錯把歧蛇王當作惡人，群推閻好生為軍師。

    閻好生面露為難之色，嘆口氣道：「閻某人微言輕，承蒙大夥如此看重，自當盡力竭力，效犬馬之勞。只是軍師之位事關重大，閻某有一個請求，不知諸位可肯答應？」

    「什麼請求，說來聽聽呀。」

    「閻公子不必多言，只管出任軍師之位，我等恭聽號令便是。」

    持重的還想聽個明白，躁急的便急不可耐嚷嚷起來。

    歧蛇王擺了擺手，示意群豪安靜，「閻公子有話但講無妨。」

    閻好生點點頭道：「攻打明月樓需得大夥同心協力，同榮共辱，方有可能成功。我等既然推舉巴島主為盟主，夏老夫人、天狂前輩、青夷前輩為盟副，便當聽從約束，不得有誤。閻某方敢出謀獻策，倘若大家各行其是，不聽號令，請恕閻某不敢從命。」

    「公子多慮了，大夥從命就是。」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群豪對閻好生已經十分信任，任他提出來什麼不合情理的要求恐怕也能通過。

    「甚好。」

    閻好生慶幸得計，目光從群豪身上掃過，緩緩道：「依閻某之見，大家可分成四隊，由巴盟主和三位副盟主分別統帥，各自尋找埋伏的地點，一旦明月樓浮出水面，便四面夾攻，讓他們尾不能相顧。」

    「軍師所言甚是。」

    歧蛇王點頭道：「巴某這就命幾位頭領統計大家的名姓修為，也好量材擢用，委以重任。」

    閻好生這方法可是十分刁毒，群豪中除了一些散修之外，互有關聯的也很多。像明欽、風飄塵便是同伴五人。有的客商則有數十人，如果湊在一起，臨陣譁變就很是危險。閻好生將群豪打亂了重新編派，由歧蛇王、夏堅冰、天狂子、青夷子各帶一隊，更加容易控制。

    宋佗帶人分頭登記，然後在衣服上畫一個字作為標記，明欽他們有五個人，照理只有兩個人有可能分到一隊，不料夏堅冰忽然走了過來，指著風飄塵、秋零雨、海尚湮道：「把她們幾個都編入我的戰隊。」

    她是副盟主，威權很重，連閻好生都禮數有加，當即便有頭領前來登記三女的情況。

    「你忍耐一時，我會回來救你的。」

    風飄塵剛強負氣，心腸還是不錯的，自打收了明欽為徒後對他很是關照。

    喻文龍有些躍躍欲試，他出身道術世家，聽說過許多明月樓的傳聞。據說公孫疾邪並不是一個人，否則哪能存在千年之久，明月樓美女如雲，珍寶無數，樓主卻只有一個，而且皆以公孫疾邪為名。如果有人能戰勝公孫疾邪就會成為新的樓主，傳承明月樓的輝光，對於修行者來說沒有比這更大的誘惑了。

    喻文龍對風飄塵幾人的離開渾不在意，他想的是如何能獲得明月樓的認可，一步登天，這可比什麼七海大比的魁元難得百倍。

    很快明欽和喻文龍也登記了信息，喻文龍分到天狂子的戰隊，明欽則成了歧蛇王的部下，可以留在本船。(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