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真是一門神奇的技藝。
如果說攻城奪池威力可能及不上凡間的火炮,運用的奧妙則遠非火炮可望其項背。
武人常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暗器刺殺可謂讓人又恨又怕,蜀中唐門單憑這一技之長便屹立西南上千年絕非幸致。
何況飛劍之技縱橫雲霄間,千里取人頭,如同探囊取物。
高明的劍術家可以得到人劍相御的地步,劍既是殺人利器,又是最忠實的僕從。古人說不為真仙,便為劍仙,一語道盡其中隱微。
真仙出入仙界,執掌天道,長生久視,盛氣無與倫比。劍仙仗劍行道,縱橫三界,斬妖除魔,所向披靡,雖有顯隱之分,皆屬生人之極樂大快。
雲輕素默坐在天孫錦上,容顏恬靜,雲水劍出入雲端,勢挾風雷,須臾之間已度越千里萬里,四方上下。
眾人看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脖頸上生起微栗,好像那飛劍會突然斬落下來,大好頭顱就此離分。如此神出鬼沒的技藝,若是交起手來如何抵擋得了。怪不得人說,劍仙十二重,真人不敢敵。
稍時,天邊一聲吟鳴自遠而近,雲水劍好似一道流星劃破天際,雲輕素衣袖輕拂,掀起一陣氣漩,眾人止不住後退數步,誰也不敢越雷池半分。雲水劍這才飛還入鞘,風雷止息,雲輕素睜開眼目,蛾眉微凝,似乎有什麼難以索解的事情。
「怎麼樣?」明欽忍不住開口詢問。
「萬壽山以內傷亡慘重,東南八百五十步有一些道行之士,但是蘇參戎好像並不在其中,另外我繞山而行,發現山下集結了許多天羅武士,還有霹靂戰車封鎖全山,這陣勢只怕萬壽宮都能剷平了。」
雲輕素微微苦笑,想不到摩崖石刻如此詭異,一舉激起火山噴發,萬壽宮建築盡毀,閻太歲也生死不明。
自從閻九一去世之後,懸空島內部傾軋愈烈,天羅大帥印德龍又是水師提督印蒼虎的兄長,兩人早有將閻太歲取而代之的打算,這一番震盪倒是給他們不少便利,這個時候封鎖全山,萬壽宮的宮人侍從誰也別想逃生出去。眾人牽涉到這段秘聞當中,要想全身而退可是不太容易。
明欽眉頭大皺,雲輕素御劍行天,精魂所系,便如她親眼看到的一般,所得的結果也沒什麼好懷疑的。若果如她所言,方圓數里已經沒有道行之士的訊息,蘇梨落等人除非有什麼秘寶,活命的希望可就太渺茫了。
「既然仙子說東南尚有人跡,不管我老師在與不在,我都該去看個究竟。或許能得些線索也未可知。」
「也好。」雲輕素點頭一笑。
眾人心憂處境危殆,並不關心他的去向。明欽別過眾人,便幻出鷹隼依著雲輕素的指點,飛往東南而去。
…………
這一陣烈焰張天,空氣里都充滿了混濁的味道,明欽不虞有此變故,一時飛的疾了便有幾分頭昏腦漲。好在雲輕素指明的地方離不太遠,明欽翻下雲叢,老遠便看到一隻巨大的葫蘆浮在火海中。
軒轅彌明老神在在的箕踞而坐,這一葫蘆倒是搭載了不少人,除了商道清、冷鴻幾個熟識的面孔外,倒有不少是萬壽宮的宮人,閻太歲、溫體仁赫然便在其中。
塵心站在葫蘆嘴兒上,小臉上滿是憂慮,「爺爺,咱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呀?」
軒轅彌明翻個白眼,沒好氣地道:「你這小丫頭不在家好好安生,跑出來廝混什麼。沒聽說『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今天要不是我老道在,哪還有你活蹦亂跳的時候。」
塵心撇嘴道:「那還不是你有本領不肯教我,若是我和爺爺一般的本事,天下還有哪裡去不得。」
「修道之人也不能不為道書奇功所累,老道枯守數年,到頭來連月絕書的影兒都沒見著,只得月宮天子惠贈了一卷《黃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軒轅彌明長嘆一聲,頗有後悔的意思。
「雲崖仙師,不知道咱們可該怎麼離開這個地方呀。」眼下有求於人,溫體仁的態度又畢恭畢敬起來。
「是啊,牛……道長你還不快點想個法子出來。只要本大王能逃出生天,定然會重重賞你。」閻太歲喘著粗氣說道。
這一番折騰可比不得酣睡龍床舒服,一來二去幾乎丟了半條命去,不由暗恨為了月絕書鬼迷心竅,大好宮室毀於一旦,要說損失慘重可沒人比得上他了。
「這一下經營數世的華麗宮室和積聚多年的財富全完了,這得加多少稅,想多少搜刮民脂民膏的點子才能補償回來呀。」他這裡甫脫險境,便計劃著怎麼把損失彌補回來。好在閻氏積威已久,島民慣於俯首帖耳,久處於鮑魚之肆,已不知其臭。
「不知道閻島主打算怎麼賞我老道,黃白之物對我沒有絲毫用處,況且,你搜刮的不義之財老道怎麼敢用,本來這些年我的修為都止步不前,若是招來雷劫可大大不妙。」
軒轅彌明一臉的嚴肅認真,絲毫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閻太歲麵皮紫漲,暗自恚怒,可是他命懸人手,還真不敢得罪他。以往在島上呼風喚雨,縱/情盡意,不料最近遇到的幾個道行之士,一個個都不把他放在眼裡,閻太歲早就想用霹靂戰車將他們碾個粉身碎骨,可惜他一直出不去,霹靂車也開不進來。
明欽在人群中看不到西河帥府的人,頓時大為失望,想來大難來時,眾人都顧著自己逃命,像軒轅彌明、雲輕素這等神通有成的也都順手救下就近的人,頗有幾分度施有緣的味道。
雲輕素御劍飛天都尋不到蘇梨落半點影跡,軒轅彌明這些人大概也什麼有用的線索,明欽本抱著萬一希望而來,這時不禁灰心意冷,心中一片茫然。
忽然想起月宮天子在接天崖上留字,道是「天行有常,天意昭昭。」其實也頗耐人尋味。
古人書說,「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又說「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一句說無為,一句說有為,本非出自一人之口,所持的又是完全相反的兩種態度。也不知他為何要牽連在一起。
若是天意昭昭,閻太歲這種腦滿腸肥、人頭畜鳴的反倒安然無事,蘇梨落天下奇女子竟爾下落不明。
持正語?憤激語?通通已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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