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志 第957章 阿魘

    阿魘好不容易擺脫火雀的攻擊，一看明欽身穿寶甲，心知不是凡物。

    明欽伸手虛抓，攝取出騶牙槍，飛身強攻。騶牙槍是騶虞長尾所化，可剛可柔，槍法就是騶虞的攻擊技巧。

    騶虞是有名的仁獸，不踐生草，不吃活物。它的尾巴比身體還要長，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騶牙槍的長度堪比丈八點鋼矛，攻防兼備，對手往往很難攻破它的防禦。

    武藝和摔跤、相撲不同，不管是拳腳、兵刃，本質是一種技擊手段，和摔跤、相撲更多依賴力量不同。梁山泊的沒面目焦挺是相撲世家，他的相撲連李逵也不是對手。但李逵是步軍頭領，殺人如麻。焦挺則有些籍籍無名。

    可見相撲和武藝是兩回事，項羽說劍術敵一人，不足學。願學兵法。武藝和兵法確實有威力強弱的分別，相撲、摔跤比起武藝又等而下之了。

    所以武功好手最害怕近身，《水滸傳》介紹武藝高下，經常說若干人難以近人。而設伏拿人，往往是幾十號漢壯預先埋伏，準備好繩索，一聲令下，一擁而上，抱腿的抱腿，扭胳膊的扭胳膊，只要近了身，就是力量的比拼，這時候往往是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任憑多高的功夫也要按捺在地。

    武人的器械也非常重要，典韋、呂布遭擒被殺都是先被盜去鐵戟、

    「之後又去萬仙會看了場射術比賽。」

    明欽看秦素徽臉色不太好看，岔開話題道：「我一個朋友在比賽中使用了妖族化身，可能會被取消資格。你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

    秦素徽白了明欽一眼，他一聲不響走得無影無影，秦素徽多少有些擔心，還沒有問個明白，他倒好意思央她辦事。秦素徽輕哼一聲，板著臉孔道：「不能。……你知交好友這麼多，找別人去吧。」

    明欽嘻嘻一笑，走到秦素徽身邊擠坐到背椅上，抓住她柔滑的玉手道：「別人哪裡及得上你。」

    秦素徽噗哧一笑，推了明欽一下，唇角微微上翹，繃著臉蛋道：「少跟我來這套。」

    明欽不以為意，轉著念頭道：「素素，住在這裡也不是長久之計。要不咱們回家住吧。那毒師露了形藏，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來活動了。」

    秦素徽面頰微紅，搖頭道：「這裡挺好的，省得我來回趕路。」

    「那師傅總不能也住在這裡吧？」

    明欽說不動秦素徽，只好將穆清絕搬出來。

    「清絕這段時間在衙門住，等到抓住毒師再說。」

    秦素徽已經和穆清絕商量好，神工坊住著許多侍女、護衛，相對要安全一些。上一次的蝕心蠱讓秦素徽心有餘悸，她雖是真人境修士，對於這類無色無臭的蠱毒也甚是忌憚。

    「好吧，那我住哪兒？」

    明欽聽說穆清絕不回來，只好作罷。他對毒師頗有戒心，也不是真的想讓秦素徽回去住。

    「我讓芸娘給你安排。」

    明欽名義上雖是她的師侄，秦素徽也不敢和他太過親昵，免得傳出什麼風言風語，落入秦家長輩和穆坤乾耳中。

    「我留下來保護你吧。」

    想到秦、穆兩家的聯姻，明欽不由心生柔憫，攬住秦素徽纖滑的腰肢，百味雜陳。

    秦素徽輕柔一聲，眸底泛起一絲惆悵，強笑道：「我這裡很安全，你安心休息吧。讓芸娘給你弄點吃的，明天見。」

    「很安全？不見得吧。要不要測試一下。」

    明欽饒有興趣的掃視著秦素徽柔美無限的嬌體，看得她面紅耳赤，心口怦怦直跳，掙扎著站起身來，「測試什麼，你再敢胡鬧，我可不客氣了。……」

    話聲未落，明欽出手如電在她要害部位捏了一記，秦素徽低呼一聲，手臂慌忙護在胸前，嬌嗔道：「壞蛋，我生氣了。」

    「素素，你猜會不會有人來救你？」

    秦素徽上回中了蝕心蠱，又有喪門星暗使妖術，意欲取她性命。當時雖沒有護衛出現，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秦素徽是秦、穆兩家的關鍵人物，她遇到危險，兩家論理不該無動於衷。尤其神工坊是秦家產業，裡面肯定有兩大家族的耳目。

    明欽上次用兩儀氣幫秦素徽化解蠱毒，兩人真氣連通，也有奇異的感應。秦素徽雖是真人境高手，一和兩儀氣接觸登時真氣流走，渾身慵軟，使不出半分力氣。

    秦素徽意識到情況不妙，想要逃時已經遲了，明欽挾起她的腰肢放到平闊的桌案上，動手扯她的衣褲。

    秦素徽大吃一驚，顫聲道：「欽之，你瘋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休息室的一面全是透明的琉璃窗，雖說侍女已經離開，也保不齊有冒失的突然跑上來。

    明欽促狹的道：「素素不是說很安全嗎？」

    秦素徽朝樓道口望了一眼，齧著芳唇道：「去套間裡。」

    「遵命。」

    明欽在秦素徽濕潤的紅唇上親了一下，挾起她的腰肢往套間走去。

    秦素徽又羞又氣，但她渾身酸軟，已被挑動情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有任憑宰割的份。

    場中黑影一閃，忽然多了一條人影，她穿著一身黑色勁衣，面罩黑紗，腳蹬皮靴，腰間插著一長一短兩柄寶刀。整個人給人一種冷厲的味道，好像幽靈一般。

    「放開她。」

    那人手按劍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

    明欽扭頭瞄了來人一眼，拍著秦素徽的粉背道：「素素，看來穆老爺對你還是很用心的。只是不知上回跑哪裡躲懶去了。」

    這人正是影兵頭領阿魘，明欽和她也見過兩面。

    秦素徽被瑞仙劫去，藏在甘婀荷的芙蓉園，便是被阿魘找回去的。秦素徽知道此人是穆坤乾的心腹，她和明欽這般模樣被阿魘撞破，只怕很難瞞過穆坤乾。

    影兵是魘月樓的精銳兵馬，只供樓主調用。和魁日樓的帷幕、芒刺以及偃武堂、神武營同為東華國的機要組織，神秘而可怕。

    穆清絕和穆坤乾有過協議，穆坤乾和秦素徽雖然保持著夫妻名份，卻不得干涉她的生活，也不能暗中監視。

    但是影兵神出鬼沒，縱然是穆清絕、秦素徽這樣的高手也很難發現他們的蹤跡。

    秦素徽雖有懷疑，也沒有真憑實據。

    明欽上次中了蕭騷投在草頭酒中的火丹，唐媺在他體內導入鬼氣，雖被兩儀氣壓制，卻並未消失。鬼氣有利有弊，壞處是不知不覺侵染他的真氣，好處則是對陰氣的感知更為敏銳。

    影兵之所以神出鬼沒，修行者也不易感知。便是因為他們修煉的是鬼道陰忍術，擅於潛蹤匿跡。

    明欽隱隱察覺到陰鬼的氣味，卻不敢確定來得是誰。故意侵犯秦素徽引她出來。

    阿魘得到過穆坤乾的命令，讓她暗中監視穆清絕和秦素徽。阿魘分身乏術，最近穆清絕在調查偽造精石的案子，阿魘也在調查此事。上次秦素徽中毒，她也是始料未及。

    穆坤乾讓她盡理不要干涉秦素徽的生活，不到萬不得已不可現身。她看得秦素徽和明欽你情我願，但是這樣發展下去，定非穆坤乾所願，不得不出來喝止。

    「魘姑娘，不干欽之的事，都是我自願的。要殺要剮你沖我來吧。」

    秦素徽掩好衣襟橫身擋到明欽身前，事到如今，她只好一力承擔，希望明欽有機會逃生。

    「夫人，你不必如此。」

    阿魘黛眉緊蹙，她身經百戰，卻還沒有遇過這樣的事。明欽和穆清絕、秦素徽關係匪淺，她也不能殺掉他，對於秦素徽更不能動她一指頭。

    「你倆日後不得再相見，我就放過他這一次。」

    阿魘遲疑了半晌，想出這麼個折中的法子。

    秦素徽銀牙暗咬，毫不猶豫的道：「好，我答應你。」

    「我不答應。」

    明欽也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麼做禍患無窮。但是修行之人就是要快意恩仇，否則和碌碌俗子有何區別？

    「你不答應？你有什麼資格不答應？」

    秦素徽搶過話頭，惱怒道：「你還不快走，有多遠走多遠，永遠不要回來見我。」

    秦素徽臉色泛白，齧著柔嫩的芳唇，生生滲出血跡來。

    「我殺了她。」

    明欽敢把阿魘引出來，便沒有委曲求全的想法。他潛運真氣，掌心紅光繚繞，攝取出雀脊劍，腳踩『雲梭玉步』，動如鬼魅，飛身撲向阿魘。

    「找死。」

    阿魘冷哼一聲，她肯網開一面，已是仁至義盡。想不到明欽如此不知進退，阿魘嬌軀一扭，霎時失了蹤影。

    阿魘神出鬼沒的身法比起雲梭玉步更勝一籌。雲梭玉步雖然飄忽變幻，總還有形跡可尋。阿魘的陰忍術和冷如心的吉光裘相似，有隱身的效果，但冷如心不過是憑藉吉光裘這件寶衣，阿魘修煉的則是鬼道神通。

    「你連我的影子都摸不到，怎麼跟我打？」

    阿魘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可惜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讓人有大禍臨頭的感覺。

    明欽微微冷笑，他雙目微闔，神遊鏡上光華流轉，驀然迸射出萬丈光影，將房中照得亮如白晝。阿魘的身形登時隱約可見，阿魘低呼一聲，她緩緩抽出佩刀，正準備給予明欽致命一擊。豈料明欽的神遊鏡暗藏九種神力，水火五行，明、暗、時間、空間，能照見一切性質的攻擊。

    阿魘的陰忍術屬於暗力，同樣逃不過神遊鏡的照取。

    明欽照見阿魘的身影，精神一振，手振長劍反身疾斬。雀脊劍蘊含妖火，雖不如誅仙四劍威能強大，也是不可多得的妖兵。

    阿魘反應也是極快，雖然露了形藏，卻不慌亂，腰間寶刀啷嗆出鞘，刀法如行雲流水，銳不可當。

    明欽運用兵器向來不甚注重招式，不管是雀脊劍、瓮金椎皆以力量見長。

    不過十八般兵刃形制各異，武人往往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兵刃，是以兵刃也有陰陽剛柔的特徵。

    椎為至剛，鞭為至柔，刀則剛勝於柔，槍則柔勝於剛。當然人類稟陰陽兩氣而生，性情或剛或柔，有偏重無偏廢，猛人如張飛、李逵也未嘗沒有幾分精細或孝心。關羽、武松、魯智深則是剛勝於柔，戾太子性情仁厚，漢武帝常有子不類父的遺憾，然而矯詔發兵誅殺江充，到底有幾分剛烈。

    是以人的性情都是剛柔並存，只是程度頗不相同罷了。太陰、太陽、至柔、至剛也只是無限接近，終究還不是完全。

    人有性情，兵刃也有形制，如果兩者相互諧合的話，往往能如虎添翼，相得益彰。

    一般來說，性情剛猛的擅使刀、錘、槊、棒之類，稟性柔懦的宜使鞭、劍、槍，但也不是絕對。

    有些武器本來就是成雙成劍，雙刀、雙劍、雙鐧十分常見，通常是一雌一雄。使用者往往是文武雙全，剛柔並濟，像劉備、秦瓊。

    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西門急性急，佩韋以自緩，董安於心緩，佩弦以自急』。擇取兵刃也可以調節自己的性情，達到修心養性的目的。

    許多人偏愛劍舞，便是因為劍的形制和用法更接近中道。

    雷武瓮金椎是剛猛的兵器，雀脊劍是火雀所化，火也是至陽之性，是以明欽使用這兩件兵刃多以威力取勝，並不注重招式。

    武人的招式如同兵家的兵法，不能說沒有作用。兵法能夠避實擊虛，以少勝多。精妙的招式也能掌握主動，以弱勝強。尤其在雙方功力相若的情況下，誰的招式更加精妙，取勝的把握就更大。

    明欽雖用神遊鏡照破阿魘的藏處，料不到她的刀法十分精悍，房間中地方有限，難以發揮兵刃的威烈，明欽頓時有些縛手縛腳，落在下風。幸好明欽有神遊鏡護體，才不至於受傷。

    「著——」

    明欽在招式上難以取勝，真氣變幻，雀脊劍幻化成雀鳥之形，呼嘯一聲罩住阿魘頭臉。

    明欽稍得喘息，潛運神念，喚醒騶虞精魂，身上金光流溢，浮現出一件輝光燦爛的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