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志 第973章爭權

    孔雀對此事心知肚明,閻鳴箏拿到秦素徽的仙篆後,故意讓人送到緝查司。秦素徽的仙篆是七曜府的仙官,她在檀江忽然下落不明,緝查司自然不敢怠慢,四聖門是檀江綠林第一幫派,孔難敵則是四聖門的大龍頭,手下三教九流,無所不有,人脈廣泛,消息靈通。緝查司捉他前去,多半是為了調查此事。

    孔難敵全然蒙在鼓裡,一覺醒來山莊被緝查司的武卒包圍得水泄不通。自然難有什麼周詳的布置。

    孔十斤瞄了孔雀一眼,低眉順目的道:「老爺說,讓夫人不必擔心。用不了多少時候,他就回來了。」

    孔十斤為人十分圓滑,現在的情形明顯大夫人要和孔雀爭權,他倒向哪一邊都不好。

    三夫人搶著道:「老爺不在,咱們自然該聽大姐發號施令,也好早點把老爺救出來。二姐,四妹,你們覺得可對?」

    大夫人自重身份,但是必須有一個合適的人推波助瀾,二夫人性格怯懦,沒什麼競爭力,四夫人冷眼旁觀,也不怎麼說話。這個角色便落到三夫人身上,她出身官宦之家,從小嬌生慣養,帶著幾分驕縱之氣,大夫人也便罷了,四夫人和孔雀出身低賤,她卻不能容忍兩女騎到她頭上。

    不過眼下孔雀是頭號大敵,四夫人得寵的時間不長,兩人尚沒有太大衝突。為今之計,自然是先聯手扳倒孔雀再說。

    二夫人聞言漲紅了臉,囁嚅道:「自然是該聽大姐的。」

    她是個庸懦之人,沒有什麼主意,和孔雀的關係也還過得去,不過大夫人積威已久,又有三夫人襄助,二夫人家底單薄,哪裡敢和她倆作對。

    三夫人滿意地點點頭,看著四夫人道:「四妹,你怎麼說?」

    現在明顯分成兩派,不表態是不行的。四夫人環抱雙臂,悠悠道:「我一向沒什麼主意,你們看著辦吧。」

    三夫人輕哼了一聲,對於四夫人的態度甚是不滿,斥責道:「你這是什麼話,現在老爺惹上了官司,前途難卜。大家更應該齊心協力,共渡難關。難道孔家倒了,你還能置身事外不成。」

    三夫人早看四夫人不順眼,她和孔雀,一個是名伶,一個是花魁,多少有些相似之處。三夫人不敢向孔雀發難,對於勢單力薄的四夫人卻沒什麼顧忌,一肚子火氣都發泄到四夫人身上,她這是指桑罵槐,孔雀如何聽不出來。

    四夫人遭了一頓責罵,臉色陣紅陣白,悶聲道:「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你……」

    三夫人看她說走就走,氣得說不出話來。

    「四妹留步。」

    大夫人輕咳了一聲,倚著扶手不咸不淡的道:「大家商量的是關係孔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四妹既然是孔家一員,便應該同舟共濟,哪怕身體不適也請勉為其難,商量出個眉目再走。」

    大夫人開了口,四夫人不敢不給她面子,退到一旁默然不語。

    大夫人挺了挺腰杆,威稜四射,目光落到孔雀身上,微笑道:「孔雀,老爺的火雲令在你手裡吧,給我拿過來。」

    四聖門分作四個支屬,都有自己的令信,南派就是火雲令,可以調兵遣將。孔難敵將火雲令交給孔雀保管,可見對她的信任。這種待遇也只有大夫人曾經享有過。

    「大姐有所不知。火雲令這等重要的物事老爺怎會一直放在我這裡。我早就還給他了,老爺說要親自保管。」

    孔雀深知火雲令的份量,自然不肯交給大夫人。雖說她的勢力比不了大夫人,只要火雲令在手,總有翻盤的機會。如果把火雲令拱手相讓,那真是大勢已去了。

    「是麼?」

    大夫人將信將疑,這兩年孔難敵年事漸高,門中的事務都由孔雀處理,但她手中有無火雲令也不太好說。畢竟孔雀的權力是來自孔難敵,有沒有火雲令關係不大。

    但是現在孔難敵不在,火雲令的價值就凸顯出來。

    孔雀點頭道:「小妹才微德薄,本無統帥之能,承蒙老爺錯愛,勉力幫他分憂罷了。也是大夫人吃齋念佛、修心養性,不過問門中事務,小妹才沐猴而冠。現在大夫人出來主持大局,小妹自然是該退位讓賢。只是火雲令確實不在我手裡,大夫人需要的話,可以向老爺當面詢問。」

    大夫人漠然一笑,暗自恚怒。孔雀明知道她見不到孔難敵,就算見了面也不可能問詢此事。孔難敵生性多疑,坐到大龍頭的位置免不了一些內鬥,大夫人的家族在四聖門中勢力頗大,一直很受孔難敵疑忌,火雲令就是從她這裡收回去的,若非孔難敵落難,她也不會妄圖掌控局勢。

    「沒有就算了。我也是隨便問問。」

    儘管沒有火雲令,以大夫人的聲望不難掌握孔雀山莊。

    「這幾年莊上的護衛得過且過,錦繡宮的人接二連三來莊中鬧事,如入無人之境,這些護衛真該好生整肅一番了。三妹,從現在開始,莊上的護衛都由你調遣。務必要加強防務,老爺不在的這段時間,須防錦繡宮之類的對頭趁機生事。」

    三夫人薛冰頗通武藝,這次大夫人收回大權,她居功至偉,大夫人投桃報李,便把莊上護衛交給薛冰調遣。

    「大姐放心。這干護衛是該好生整頓一番了。」

    薛冰精神大振,摩拳擦掌,當即叫上孔十斤集合護衛宣布大夫人的決定。大夫人重新掌握了局面,志得意滿,施施然出門而去。二夫人愁眉深鎖,衝著四夫人和孔雀勉強一笑,跟著離開。

    「雪瑩姐,有沒有興趣跟我喝一杯。」

    四夫人孫雪瑩方才沒有擁護大夫人的決定,孔雀對她心存感激。兩人的年歲相差無多,關係也還過得去。

    孫雪瑩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走吧。」

    孔雀主動上前,挽住孫雪瑩的手臂,兩人一起回到孔雀的住處。


    孔雀最得孔難敵寵愛,住處也寬綽的多。屋裡裝飾的金碧輝煌,四壁的玉石平滑如鏡,光可鑑人,打開屋頂的琉璃連環燈,閣樓中頓時亮如白晝。

    「隨便坐吧。」

    孫雪瑩還是頭一次來孔雀這裡,看到屋裡布置奢華,神情甚是平淡,倒讓孔雀有些意外。

    孔雀去酒櫃裡挑選了一瓶洋酒,準備了兩隻高腳杯,擺到桌面上,打開瓶塞,一人斟了半杯,輕笑道:「雪瑩姐,聽說你是檀江的名角,可惜我是個鄉下丫頭,沒有看過你的戲。」

    孫雪瑩拿起玻璃杯啜了一口,淡淡道:「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

    孔雀打量著孫雪瑩的臉龐,感嘆道:「以雪瑩姐的姿色,你若是對孔爺稍假辭色,哪裡還有我進門的份。下人都說我和你長得相像,老爺娶我不過是你的替代品罷了。」

    孫雪瑩面頰微紅,酒液入喉不由輕咳了兩聲,搖頭道:「妹妹不要聽信下人的議論,你能得孔爺的寵愛,那是你自己本事。家裡這幾位夫人不說,孔爺在外面沾花惹草也很不少,我看沒有一個比得上你。」

    「姐姐過獎了。」

    孔雀有心套孫雪瑩的話,見她放下酒杯便重又斟上,嘆口氣道:「你我都是身不由己,同是天涯淪落人,來,幹了這杯。」

    這洋酒後勁很足,孫雪瑩兩杯酒液入腹,也有些心潮澎湃,難以自已。

    「妹妹幹嘛答應大夫人交出權柄,你的權力是孔爺給的,要交也得孔爺點頭才行。」

    孫雪瑩人單力薄,和孔難敵又不甚和睦,自然無法和大夫人對抗。但孔雀既得孔難敵寵愛,又掌管莊中大小事務,應該親信不少。孫雪瑩本以為兩人會有一番龍爭虎鬥,誰知大夫人三言兩語,孔雀就甘願交出權柄,大夫人立即讓薛冰接管莊中護衛,孔雀手上沒有人手,哪還有翻身的機會。

    「剛才的情勢你已看到了,我若不答應大夫人的要求,她和薛冰豈肯善罷干休?大夫人的親眷在門中任事的極多,我可斗她不過。這樣也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至少可以落一個清靜。」

    話雖如此,孔雀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打算。其實她在莊上經營多年,就算薛冰接管了護衛,也不能確保那些人效忠於她。孔雀暫時退讓,不過是沒有找到一舉擊敗大夫人的機會罷了。

    大夫人趙燕茹和別的夫人不一樣,她父親是四聖門的堂主,兄弟子侄也都在四聖門中位居顯要,連孔難敵都避忌三分,何況立足未穩的孔雀?

    孔難敵培植孔雀雖說有對她的喜愛,同時也是為了制衡趙家的勢力。任何一方尾大不掉都不是孔難敵願意看到的。

    孫雪瑩心知孔雀說得不錯,沉默了片晌,輕嘆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就算你交出權柄,大夫人和三夫人恐怕也不會放過你。只盼孔爺能儘快出來,否則你我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孫雪瑩雖然對莊中的事務不甚關心,但她對趙燕茹、薛冰的為人看得非常清楚,孔難敵在的時候,兩人都受到壓制,這股怨氣自然要撒到孔雀頭上,現在莊中的護衛都在兩人控制當中,想要對付孔雀實在太過容易,就算孔難敵將來追問,兩人盡可以虛言搪塞,相信孔難敵也不能拿她們怎麼樣。

    「姐姐所言極是。你今天沒有明白表示支持大夫人,我看她們是懷恨在心。你也要小心一些,若是遇到什麼困難,記得來找我。」

    孫雪瑩曾經是頗有名氣的伶人,多少有些不同流俗。剛才的形勢,她支持趙燕茹本是順理成章的事,但她偏不肯隨波逐流,趙燕茹和薛冰怕是不會欣賞她這種性格,兩人對付孔雀可能還有所顧忌,孫雪瑩在孔家幾乎是一個多餘人,尋她的霉頭可就容易多了。

    「妹妹有心了。我活著不過是行屍走肉,無趣的很。大夫人犯不著和我過不去。」

    孫雪瑩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威脅到大夫人,她畢竟是孔難敵的姨太太,趙燕茹縱然心思險惡,也不會無端朝她下手吧。

    「這可難說。姐姐今天沒有順從她們的意思,現在又跟我一起喝酒,大夫人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豈能對你沒有看法?」

    孔雀也知道招孫雪瑩前來會觸犯大夫人的忌諱,她的本意也是想將孫雪瑩拉攏過來。孫雪瑩看似沒什麼用處,卻有一層特殊的關係。

    孫雪瑩怔了一怔,端起玻璃杯一飲而盡,透明的酒液順著唇角滑落下來,流入白的玉頸中。

    孫雪瑩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苦笑道:「隨她們去吧。別人的想法我可管不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妹妹的美酒真是不錯。」

    孔雀莞爾一笑,饒有興趣的道:「聽說姐姐當年曾有一位戀人,孔爺追你可是花了不少力氣呢?」

    孫雪瑩臉色白了一下,螓首微垂,攏了攏髮絲,默然不語。

    當初孔難敵為了娶她,設法拆散她的戀情,逼得她的戀人離開檀江,永世不得相見。孫雪瑩想起此事,不由得黯然神傷,抓起酒瓶自斟自飲,酒到杯乾,一會兒功夫,一瓶酒就下了小半瓶。

    孔雀眯著眼笑道:「姐姐,這洋酒後勁很足,你可不要貪杯呢?」

    「沒事,醉死了也好。」

    孫雪瑩擺了擺手,露出幾分豪氣,想起舊事,不禁悲從衷來,伏到桌子上嚶嚶哭泣起來。

    「姐姐,這幾年你可有那人的消息嗎?」

    孔雀旁敲側擊,就是想了解這段沉年舊事。

    孫雪瑩哭了一會兒,抹了抹眼淚,輕搖螓首,「不提了。這都是命。」

    人在無可奈何的時候,常常會選擇認命。人們常說『性命』,命由性定,有什麼樣的性,就有什麼樣的命。

    有說『性格決定命運』,性格只是『性』的一個方面,深一層,則是陰陽剛柔的氣質。

    孫雪瑩到底是一個弱女子,在孔難敵這樣的綠林魁首面前自然無力把捉自己的命運。

    「姐姐可能不知道,那人最近回檀江來了。」

    孔雀語出驚人,孫雪瑩嬌軀一震,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眸。找本站搜索"筆硯閣www.bishenge.com",或請記住本站網址:www.biyange.com



第973章爭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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