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階徐徐升到盡處,面前現出懸崖平地,著目遍是奇花異卉,瑤草茂樹,蜂蝶翩然花間,足有楓葉般大小,群鳥徘徊樹上,嘰喳鳴叫,毫不畏人。
山峰上氣候和暖,如入世外桃源,果然是神仙界域。
明欽隨著兩女往花樹間行去,中間有山石鋪砌的道路,蜿蜒迂曲。行了數百步,轉過兩重牌樓。前方現出一片竹林,林木掩映間可見許多清整的房舍,天女門多年經營,弟子雖然不算太多,局度氣象已是難得了。
仙家來去自如,自然不必搭甚圍牆,四面惟以花樹栽植,點綴顏色。
幾十個弟子三五成群,有的講論劍藝,有的推抨斗棋,有的蹴鞠,有的投壺,笑語盈耳,很是熱鬧。
明欽暗暗納罕,心說:「這天女門不研習針黹女工,怎麼玩的有聲有色的。」想要問個仔細,嘴唇微動陡悟含著東西,只好把話語咽了回去。這『還素珠』也是件靈寶,含了一會兒便覺得舌底生津,神清氣爽。又想這物事是不是秦素暉自己含的,想到這裡,不由心頭微盪。
「我帶你們去見掌門。」
秦素暉知會他一聲,引著兩人往眾弟子玩鬧的間隙穿行而過。一些弟子瞅見三人,連忙向秦、譚兩女打招呼,對明欽的來歷亦是紛紛揣測。
場中有三五弟子穿著緊衣短打,踢一隻毛毬,往來翻飛,好似穿花蝴蝶。中間那少女一身紅裝,頭系抹額,精緻的眉眼滿是專注的神色,雪白的臉頰上微現細汗。她身段窈窕,兩條玉腿尤其修長,纖足連踢,腰肢輕擺,活力十足。胸脯鼓鼓囊囊的很見規模,隨著彈跳動如幼兔,絕是個艷光照人。
明欽瞧的眼熱,不覺腰間一痛,卻是譚凝紫冷不妨的擰了他一記,低斥道:「你不看著道路,兩隻眼晴賊兮兮的亂瞄什麼?」
明欽想要辯白,偏是嘴裡含著珠子,這才體會到啞口難言的苦處來,輕哼一聲,表示不服。
那紅衣少女踢罷多時,圍觀少女稱揚不盡,她心中得意,一式『海底撈月』將那毛毬踢飛出去,嬌呼道:「叩叩,接著——」
旁邊一個模樣嬌小的少女正在歡欣鼓掌,不妨她一腳踢了來,慌忙挺著胸口去攔時,那毛毬去勢甚疾,早從她肩頭飛了出去。
紅衣少女泄氣的道:「這麼大胸都接不住,笨死了你。」
明欽三人剛要轉過花叢,不妨那毛毬斜刺里飛了來,秦素暉剛好和幾個弟子言笑晏晏,無所察覺,眼見就要砸到她後背上。明欽一眼恍見,連忙一個疾躍,飛身將毛毯擋了下來,毛毬在胸口一磕,已是強弩之末,隨意用膝蓋掂了兩下,腳彎一勾踩到地上。
秦素暉突覺得背後欺近一個人,也是唬了一跳,紅衣少女幾個眼見出了禍端,都慌忙跑了來,一個玄衫女子在幾人中算是年長的,連忙上前告罪,「抱歉啊,秦師叔,差點驚了你。」
秦素暉緊了緊黛眉,擺手道:「你們去玩吧,小心一點。」
玄衫女子應了一聲,走到明欽跟前撿起毛毬,疑惑的道:「這位妹妹有些眼生,莫非是鵲仙宗的師妹嗎?」
秦素暉接口道:「她是我外甥女,今後也要投在門下。你們師姐妹多親近親近。」
「那是自然。」玄衫女子笑道:「我叫陳庭芝,掌門師尊坐下排在第二,不知新師妹怎麼稱呼?」
「她姓花,花明欽。」秦素暉輕咳道:「她幼時得了場怪病,落下聾啞之疾,從此口不能言,我還要去面見掌門,就不多談了。」
人說姓氏有雅有俗,花這個姓要算沾些脂粉氣的,秦素暉靈機一動,還真是無甚破綻。明欽心想舅舅姓花,不知師傅為何棄而不用,或許妖界本沒有這許多講究。總之隨母舅姓氏也說得過去,並不算謊言欺人。又道:你只讓我裝啞巴,現在怎麼成了又聾又啞,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別人問起我啞語來,我可是不會。
陳庭芝愕然半晌,唏噓道:「花師妹相貌如此靈秀,竟然是個啞人。真是天道忌滿,人道忌全。」
她生得齒白唇紅,容貌頗美,兼之有一種沉靜的風度,言語溫柔,耐人尋味。雖則比不了秦素暉、譚凝紫的風格獨至,和紅衣少女倒也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明欽見她眉目含情,態度可親,暗道這莫非也是一朵百合花,對我一見鍾情了不成。可惜姑娘我是個啞巴,可要減色不少。陳師姐一番美意只好付之流水了。
紅衣少女從陳庭芝手裡接過毛毬,嫻熟的掂了掂,唇角輕輕一勾,脆聲道:「掌門這會兒正跟鵲宗、金牛兩派的客人議事,怕是見不了你們呢。這位花師妹瞧起來是個會家子,何不與我們一起踢幾腳耍耍。」
秦素暉微笑道:「她只是生性憨直,手腳麻利些罷了。哪裡是穆穆你的對手。況且她初來乍到,我還有許多事情要交待,以後你們師姐妹同師學道還怕沒有機會玩耍嗎?」
「也罷。」穆穆睨了明欽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既然人家不肯賞臉,那就當我沒說。」
看著穆穆等人來回傳踢著毛毬走遠,秦素暉暗暗鬆了口氣,招呼明欽走開幾步,才低聲道:「穆穆是清絕掌門的侄女,穆家是七曜府中的顯貴,她祖父為『摩夷八老』之一,穆穆天資聰穎,修為不俗,可是下任掌門的有力人選,因此和紫兒不太合睦,你最好迴避著她一些。」
明欽訝然道:「若是穆穆做了掌門,這天女門豈不成了她私家產業,可是穆家這般顯赫,譚師姐怎能與之抗禮?」
「上一科紫兒代表本門出戰『諸天論道會』,爭奪『重明鎧』,結果鎩羽而歸,門中免不了有些飛短流長。尚幸『重明鎧』終了無人奪得,也見是主會邀請的守鎧高手神通精強,輸與前輩名家倒算不得丟人。」
秦素暉瞄了一眼神情汗慚的譚凝紫,沉吟道:「今科論道會又是一個絕大變數,若是派中能有人奔逸絕塵,一舉摘得『重明鎧』,掌門之位就十拿九穩了。」
譚凝紫默然無語,眼眸中神色變幻,複雜之極。
秦素暉輕柔一嘆,滿目憐愛的道:「紫兒從小就天分極高,十幾歲上就突破天人境界,本門十大神通並習兩種,比起清絕掌門當年也不遑多讓。但是『諸天論道會』的規則有些不近人情,只以修為境界化分對手,而不論其它。也是門中沒有恰當人選,小輩中自然以紫兒超逸群輩。只是論道大會縱橫三十三天,包羅三教九流,紫兒的閱歷和臨敵經驗都嫌不足。後來又因為遺失『天孫雲錦』自責太甚,以致生出心障,至今未能突破真人境界,殊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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