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倒會說話。」
穆清絕喜動顏色,接過魚袋觀看了一回。魚袋的材質非絲非革,式樣粗朴,裡面包裹著一塊五彩美玉,雕的是比目魚形。這玉佩是個通靈之物,往時能口吐紅絲,還曾和神兵氣機感應,自為幻化。常時倒和普通玉飾一般,看不出什麼奇妙之處。
明欽見穆清絕擺弄著比目玉凝眉忖思,心想:她若是疑心我拿贗品誑騙,那可說不清楚。
「我聽說東方有比目魚,南方有比翼鳥,西方有比肩獸,北方有枳首蛇,這幾樣物種不能單獨生存,必得成雙成對,相濡以沫。」穆清絕望著明欽露出探詢之色,「想那月宮天子掌管三界姻緣,於陰陽化合之道必有閫奧,這玉佩作比目魚之形,不知可有什麼深意?」
明欽想起和譚凝紫之間因足系『軟紅絲』而出現的奇妙感應,眼目微垂,默不作聲。
穆清絕約集幾位長老商議南下赴援之事,不便於此時詳察比目玉的妙用,戀戀不捨的攏進袖中,回神笑道:「難得你肯成人之美,本掌門也絕不會虧待你。你先跟著素素在園中住下,閒暇時讓她指點一些本門的道法,看看能領悟多少,再作計較。」
穆、秦兩人關係親密,將明欽交給秦素暉照看,一者可以保守私密,以示信重,再來也可對明欽妥為約束,畢竟天女門是眾香之國,倘若放任明欽四處遊逛,難保不生出事來。
「我理會得。」秦素暉笑吟吟的點點頭。
明欽對此安排也不甚在意,詢問道:
「不知什麼時候能見一見我姐?」
「荊師侄一直在後山依從雲師妹靜修,這段日子或許還在閉關。你既然入了門,何愁不能相見。」穆清絕寬慰道:「等我布劃好了眼前這事,也正想會一會雲師妹,介時你跟我一同前往便是。」
「如此就多謝掌門了。」明欽拱手謝過。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外面的弟子輕敲窗欞,「啟稟掌門,六大長老求見。」
「有請。」
穆清絕連忙拂展衣袍,端直了身子坐候。秦素暉則離席而起,在下首立定,譚、明欽兩人就只能站到她身後了。
二三弟子將廳門推開,幾個衣飾修潔的女道緩步走了進來。明欽扭頭覷看,見這五六個女道年貌在三四十之間,姿容雖不難看,但都比不得穆清絕三女。
前面兩人是掌門的師伯、師叔,一名支機、一名飛梭,後面的則是穆清絕的師姐、師妹。各喚作織縑、織素、織錦、織華。本來『織雲仙子』雲輕素的資歷修為都足以廁身長老之列,只是她奉命在接天崖守護『月絕書』多年,又性情淡薄,很少過問門中事務,因而沒多少根基。
六大長老走進門來,朝著穆清絕施了一禮,分左右坐定。支機長老身形高大,眉目粗礪,很有幾分男子風采。仰身往椅背上一靠,開口道:「掌門召集六大長老聚會,想必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穆清絕點頭道:「近日有鼻國大肆進攻帝釋遺裔,想必師伯也有所耳聞。青牛、鵲仙各派使者前來,約我門南下應援,清絕念天漢三派都是天家後裔,和蒼梧毅族血脈相連,當此危急存亡之秋,料無不救之理。」
「掌門此言差矣。」支機長老皺眉道:「天女門不過是摩夷國中一個小派,七曜府乃摩夷天之主,救與不救只好惟其馬首是瞻便是,倘若自作主張,豈不是目無天主,萬一使得兩國不合,七曜府降罪下來,掌門如何應對?」
「是啊,大長老此言大是道理。」
幾位長老左顧右盼,紛紛點頭稱是。
織華長老揚聲道:「我聽說枕戈山城的況漢升在蒼梧野販售烏香,家資巨富,是彼處的三大毒妖之一,不知害得多少好人傾家蕩產,這樣的惡鬼救他作甚。況且蒼梧野已被劃為有鼻國地域,我門勞師遠征,實屬師出無名呀。」
穆清絕黛眉緊鎖,似未料到幾位長老意見如此之大。六大長老中自以支機、飛梭輩份最高,言談最有分量。飛梭長老生的慈眉善目,一團和氣,穆清絕無可奈何,輕咳道:「清絕也是念在同宗血脈,血融於水,倘若見死不救,恐讓六道非類恥笑。……飛梭師叔以為如何?」
「掌門師侄宅心仁厚,思慮深遠,老拙深表贊同。」
飛梭長老頷首微笑,說著稍一停頓,見支機長老面罩寒霜,神色不善,意味深長的道:「不過支機師姐顧及七曜府見怪也不可不慮。依老拙愚見,還是莫要興師動眾為上,最好先派遣一二弟子到蒼梧野打探一番,看那況漢升的所為是否盡公無私,再從長計議為好。」
織縑長老附和道:「三位長老所言均有道理。那青牛、鵲仙兩派和我門貌合神離,此次教唆掌門赴援蒼梧野,未必不是包藏禍心。如若我門精銳盡出,迢遞崖空虛,設有外敵來襲,如何能夠抵擋。山門一失,豈不將數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將來有何見目去見歷代祖師。」
此言一出,幾個長老更不敢輕言赴援。穆清絕面紅耳赤,只怪先前和兩派來使商議的時候激於義憤,滿口應承,如今六大長老泰半不予首肯,介時如何能調遣兵將,這麼一來豈不是在兩派面前丟盡顏面?
所幸她和秦素暉一番討論已經打消了親自應援的主意,又想檀照夕和軒轅彌明並沒有明確調遣多少弟子,幾大長老既顧慮重重,兩派也未必肯全力以赴,念頭略轉,暗暗壓下怒氣,笑容可掬的道:「飛梭師叔所言深得我心。確實應該先派精銳弟子摸清虛實,再定進退。只是這人選擔荷甚重,依我看非在幾位師姐妹之間挑選不能成事?」
支機、飛梭兩位長老都是長輩,穆清絕即便心頭不忿,也奈何她們不得。俗話說,『有事弟子服其勞』,話鋒一轉便將矛頭指向四個同輩長老。
四人面面相覷,露出尷尬的神色。織縑強笑道:「愚姐情性疏懶,這些年修為不進反退,深恐有辱掌門重託,還是哪位師妹不嫌勞苦走此一番才好。」
織華面有難色,「小妹倒不是怕往來辛勞,神通較技也無所畏懼,只是我長年在門中教習,不熟悉外間路徑,刺探情報實在非我所長,即便勉強下山,只恐徒勞往返,耽誤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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