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只有各退一步,雙方講和了。
明欽和蕭搖情道明辭別緣由,她雖是百般惋惜,也沒有強留的道理。
李火雲和支登天等人坐回仙轎,有驚無險的還往縣城行去。孫履真兄妹卻是留了下來,他倆是專程為了通風大聖的壽誕而來,李火雲同行只是適逢其便,礙於舊情罷了。
顏舜英和孫氏兄妹相交莫逆,兼之她出身靈霄閣,對於妖界的動靜也頗為留意,此行是否有些特殊使命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燕秋晴得知明欽要到天女門去,神情頓時有些悶悶不樂,悠悠道:「欽之,我想回家了。」
「回家?」明欽愕然道:「哪兒的家?下界嗎?」
「是啊,」燕秋晴悄然嘆道:「天界怪沒意思的。」
明欽笑道:「從來都說出於幽谷,遷於喬木,晴姐來天界也沒多久,怎麼就動起凡心來了。」
燕秋晴搖頭道:「我看這天界中流連不去的,都是心有欲求,衙門裡蠅營狗苟,讓人煩厭。反不如下界來得自在。」
「這份差事不如意,可以換份別的呀。」明欽忍不住握著她的柔荑,商量著道:「就算要走,過段時間,咱們一道回去好不好。」
燕秋晴面頰微紅,說話間兩人不知不覺和眾人離了十步距離,顏舜英和孫氏兄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譚凝紫則若無其事的站在遠處。她心頭有些甜蜜,又有些委屈,柔唇微撇悻悻的道:「一向也不見你對我怎麼著緊,這會兒又來獻什麼殷勤。」
明欽心念電轉,回想這些天來的曲折經歷,俗事纏身固然是有的,對她也委實有些慢待。
「其實我是一刻都不想離開你的,你怎麼不信我?」
兩人近在呼吸之間,甘言蜜語時幾乎感覺到對方的氣息,燕秋晴心思大亂,她平日喜歡以豪氣自許,結交的也是顏舜英那樣的巾幗女傑,可是和明欽姐弟一同行來,患難扶持,感情大有越於男女私情之外的地方,連她自己也分不十分清楚,只是覺得明欽那些似真似假有些淘氣的說話聽起來分外受用。
想到附近耳目眾多,譚凝紫、顏舜英多半留心著兩人的動靜,縮手想將明欽甩開,誰知他倒厚起臉皮,笑嘻嘻的不肯放手。
掙拒間兩人轉到一片茂樹後面,地上岩卵遍布,有些絆腳,明欽借勢扶著燕秋晴柔滑的腰肢,輕聲道:「晴姐,當心。」
「當心什麼?」燕秋晴嬌啐一聲,站直身子,眼波迷離的道:「倒是應該當心你這個壞小子。」
明欽攬著她的柔腰緊了緊,肌膚相貼衣領間透著淡淡的芬芳,目光下視見她豐挺的胸脯微微起伏,情懷激盪下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迢遞崖吧。……方才支登天看到咱們關係親密,恐怕會對你不利。」
燕秋晴有些意動,想了想道:「你到天女門是拜師學道,帶上我又算怎麼一回事。況且你又沒答應娶我,我才不要粘你那麼緊,哪天你厭棄我了,我也能全身而退不是。」
明欽聽她說的有些傷感,不由眼眶微熱,摟緊了她豐腴的身子,默不作聲。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來到近處,兩人恰好靜默下來,一絲一毫動靜都聽在耳中,燕秋晴赧然推開明欽,整理著衣飾轉了出來。
顏舜英站在外間盤桓不定,望見燕秋晴鬆了口氣,謔笑道:「怎麼一眼沒見又躲到哪裡幽會去了,我是否來得太不是時候呢?」
燕秋晴和明欽之間的親密舉動早被顏舜英撞破多次,倒省的在她跟前遮掩。撫了撫發燙的臉頰,若無其事的道:「欽之上迢遞崖找他姐姐,我和嫵兒也是舊識,托他捎幾句話。」
顏舜英笑道:「天女門麼?那可是美女如雲的所在,你不怕他從此一去就樂不思蜀了嗎?」
燕秋晴回頭瞄了明欽一眼,抿了抿嘴唇輕哼道:「他敢——」
離情別緒種種惆悵難以分說,只有留待當局者各自體味。
在這種斬不斷、理還亂的眼波糾纏中,明欽和燕秋晴無可奈何的分了手,一個隨著顏舜英和孫氏兄妹徑上萬雷山,一個會合譚凝紫直奔迢遞崖。
路上明欽情緒有些低落,譚凝紫性子清冷,即便有所察覺,也不怎麼會寬慰人,兩人不言不語的,行程倒快了許多。
兩界山中山勢連綿,相傳有十萬之多,諸峰林立,難以細數。一路上悶頭趕路,行了足有三五百里,眼前山勢漸高,氣溫也寒冷起來,抬眼望去,山峰高矗天際,深入雲霄間,層巒霧嶂,難以盡望。
譚凝紫指點道:「這是天漢峰。相傳銀河之水便是從峰頂瀉下,我天女門居於九千餘尺的迢遞崖上,你隨我來吧。」
明欽手搭涼篷向峰上瞭望,只見得雲嵐窈深,渺可不極,峰頭盤繞著五彩雲霧,蔚為壯觀。譚凝紫對山道極為熟悉,明欽緊隨其後,健步如飛,偶爾回頭下望,千奇百怪的雲彩仿佛觸手可及,恍惚間似乎在雲端行走。
沿著山道行了約摸大半個時辰,倏忽眼前已沒有了道路,微茫間只聽得波濤翻滾,仿佛從足下傳來。
「那裡有雲階。」
譚凝紫指點明欽往空際細看,數十丈間無可借力,虛空中飄卷著雪白的雲彩,犬牙交錯,蜿蜒向不可知的界域。
「小心一點。」
舟行水上,車走街衢,這是凡人眼目容易看見的。空中卻沒有醒目的標識,若是不識雲路,走失了還是小事,倘若誤入雷間風漩之中,幾何有性命之憂。
譚凝紫乘風御劍,明欽展開鳳凰金翅跟著,橫掠過寬闊的河水,穩穩落到雲階之上。這雲階也不知是何人開闢,約束在虛空中不即不離,落足有些滑不溜腳,足心饒有彈力,乍一踏上真是不太好走。
明欽兩步邁得緊了,深一腳淺一腳的平衡大失,『哎喲』一聲往河中栽去,驚亂中譚凝紫出手如電,飛快的在他腰間一抓扯落回來。失笑道:「都提醒你了,這雲階有些打滑。」
「果然有些古怪。」
明欽抹了巴汗,心頭有些後怕。下面是深不可測的銀河水,若有個行差踏錯可真不是玩的。譚凝紫從小在天女門長大,這雲階是走慣了的,當然不覺得兇險,明欽不知厲害,未免有些大意了,連忙收拾心緒,小心翼翼的揣磨起來。
「沒事的,有我呢。」
清冷而篤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掌心一涼多了一個柔若無骨的玉手,明欽微微一怔,扭頭正好看到譚凝紫的面紗被天風捲起,皎潔的面容上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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