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面頰滾燙,自嘲的笑道:「不瞞你說,我父親只是沈大人治下小吏,做夢都想讓我攀附上沈家這棵大樹,好遂了他升官發財的美夢。我雖然早就認命了,卻也知道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道理。」
論起性情文竹和沈荷裳也並不十分相得,只是一來沈荷裳性子矜傲,人所難近,二來文竹有心結好,為了和沈懷璧保持距離,時常借重於她,再加上一路飛升患難扶持感情就更加非同一般了。
那事之後明欽對文竹多少有些迴避,此時聽她說出腹中辛酸,驚覺這種漠視對她的傷害必然很大,想要勸慰幾句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文竹輕齧粉唇,悵悵地道:「你我的事本是事出有因,我也不會拿來糾纏你。可是你對荷裳信誓旦旦,又怎可見異思遷呢?」
明欽怔了半晌,慨嘆道:「平心而論,咱們都是同學舊交,彼此的交誼原本不算親厚。只是這些時日,沈家境遇不順,我念著同鄉同學略施援手。若說荷裳對我有些情愫,多半是情勢使然吧。人是有情之類,因緣生愛是自然不過的事,怎見得都能結成眷侶呢?」
文竹怒道:「這般說來,她的死活你是一點不在意了?」
明欽眉心微緊,苦笑道:「荷裳去南疆學道這是件好事呀,況且有芳惜嫂嫂從中幫襯,將來的成就或許我都望塵莫及,怎可因一點私心橫加梗阻呢?」
文竹臉色稍和,淺淺嘆道:「欽之,我畢竟年長几歲,又同是女子遠比你了解荷裳的心思,這件事情你可肯聽我嗎?」
「敢請小竹姐指教,小弟洗耳恭聽。」明欽笑著應承。
文竹紅唇微努,輕哼道:「那好,你在荷裳離開之前好生安慰於她,不要再讓她傷心。另外,你今天不是去買了『靈犀佩』嗎,便是她去了南疆,也須時常噓寒問暖,不可斷了聯繫。」
「這……是否有些不妥呢?」明欽暗暗搖頭,沈荷裳並非肯低首下心的人,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聰明些的還是早作決斷為好。
「欽之,我原以為你有頂天立地的氣概,怎麼一點男女情事都料理不清。」文竹微哂道:「什麼一夫一妻之制,你當真心無微辭?此法看似以男女平等為基,實則以愛情獨占為根,不過是一種社會組織,近世方才普行於三界罷了。和『從一而終』並不混同。而世間有權勢地位的男人猶多數度離異,包*養小婦,何曾對弱勢女流的處境有根本改善。一種律法若不能基於人情妥為約束,只為張皇文明、粉飾昇平而已。世間見異思遷的男人反而作為籍口、冒情愛之名堂而皇之的休棄髮妻,孰非孰是哪能夠泛泛言說。」
明欽微吃一驚,文竹在府學時雖不如『同學四美』灼目,她家境殷實心思卻也機敏。只是也不像能說出這番話的人。律法往往從社會結構衍生,與民眾普遍心理相適應,仍難免積久而弊,至於名實混淆、利弊摻雜的更是數不勝數,更別說那些向壁虛造、望空懸揣,毫無深心用意的,遺患無窮自不待言。
這番話雖有些過甚其辭,卻也讓明欽無可辯駁,人類的昌明得益於『群』道的發煌,所以不論如何卓絕的人往往都自覺遵從於三界的秩序,即便其中有各式各樣的不盡合理。
看文竹這執著勁兒今晚要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是不肯罷休了,明欽也不知她這般所為僅僅是為沈荷裳鳴不平還是摻雜了自己的憤懣之氣。
「小竹……」
明欽乾咳一聲剛要說話,耳聽的一陣沙沙腳步聲迅快走近,頓時愕然閉口。
那人來得甚快,眨眼間便連文竹都有所察覺,看了看身上軟薄的睡袍,神情微微緊張起來。
來人在門外站定,嗒嗒在房門上扣了兩下,低聲道:「欽之,你在裡面嗎?」
這一聲清盈悅耳,兩人都聽出是姜琳的聲音,面色更加尷尬,眼見姜琳在門鎖上扭了幾下,似乎要破門而入,明欽連忙支吾道:「我……肚子有點不舒服,稍等。」
姜琳輕哦了一聲,「那你快點。」
文竹不敢發聲,動著口形問:「怎麼辦?」
明欽躊躕不定,若是姜琳有心探察,以她的修為不難查知文竹的所在,畢竟呼吸、心跳都非文竹這等凡骨自己所能控制。不過她既然沒有點破,自也沒有主動坦誠的必要。
明欽暗一咬牙,一手箍起文竹的細腰一手捂住她的素口使個『縮地成寸』的手段轉到隔壁浴室中。文竹驚的渾身發軟,俏臉紅撲撲的目如秋泓,緊緊偎到他的懷裡大有幾分魂不守舍。
仙家耳目異於常人,明欽不敢讓文竹自己走路,一看這浴室空間甚大,靠牆放著一個平滑的白瓷浴盆,將文竹和身放進裡面,打開水龍蓄起熱水,藉以遮蔽文竹的聲氣。
文竹的睡袍本就輕軟被熱水一淋更是妙相畢呈,活色生香,粘濕的髮絲貼在唇邊,眼眸含羞緊閉,嬌挺的胸脯不住起伏,說不盡的撩人姿態。
明欽不敢多看故意弄出些腳步聲走了出來遲疑著打開房門。
姜琳似乎是準備休息了,身上穿了件淡粉色的睡袍,烏黑的青絲松松的挽著,渾身透著一絲慵懶之意,惟是眼眸中神采不減。
「好好的怎麼會肚子不舒服?事情辦妥了嗎?一整天都不見你。」
姜琳打量著他絮絮說道,話聲中似是埋怨又像關切。
明欽若無其事的笑道:「沒什麼,可能有些水土不服,我先去洗個澡,晚些再和你詳談。」
姜琳面頰微燙,點頭道:「也好,我正好有事跟你說呢?」
「是麼?」
姜琳的意思是要小解,夫妻之間倒沒有什麼避諱,明欽剛轉入浴室又探出頭來眨著眼笑道:「你來不來?」
姜琳方要褪下褻*褲聞聲駭了一跳,提著羅帶怔了半晌,期期艾艾的道:「我昨晚洗過了。」
明欽不敢再問,姜琳生性*愛潔,萬一真的答應下來,文竹可不要露餡了,幸好她方自有些害羞不肯和明欽同浴,明欽也是虛張聲勢,哪敢再去歪纏。
這一會功夫浴盆已蓄了近半,文竹護著胸脯蜷坐在浴盆里好不尷尬,明欽亦有些騎虎難下,免得呆會姜琳無端闖進來,這戲還得做全,他咬了咬牙,手腳利落的脫下衣服,只余了一條鼻犢褲,跳進浴盆里。
文竹耳聽的水波響動,纖柔的身子微微一僵,偷眼瞄見明欽光著白晳的上身神情侷促的靠在浴盆邊,心頭驀的一樂,差點笑出聲來。
須臾,姜琳解完小手往這邊走來,兩人神思一緊,明欽連忙伸展肢體背對著小門,示意文竹伏進池水裡。
姜琳剛剛回絕了明欽的邀請,心裡也有幾分後悔,她生於麒麟王室,行儀有度,身體清潔是自然不過的事,況且晚間要和明欽敘談,說不定要做些行雲布雨的勾當,若是有些異味豈不是大煞風景。她雖然羞於和明欽鴛鴦雙沐,見他一觸即潰亦覺其顢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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