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志 第1345章 立功

    「將軍，楊家有檮杌山的妖兵相助，防守定然更加嚴密，咱們的兵馬銳減，只怕不易取勝。」

    離開忠義寨，柳玉妍尚且對明欽的決定無甚信心。

    楊家世守東原，樹大根深，檮杌山又多妖異之士，華陽軍則兵力分散，傷亡甚多，此消彼長，這次進攻東原無疑要困難得多。

    明欽輕笑道：「傲狠並非真心扶助東原，不過心懷吞併而已。相信楊家的人已然能夠感覺出來。剷除了這幾個妖兵，不怕楊家不投降。妍姐，你和紅嫣統兵徐徐而來，我先進城看看檮杌山有什麼人物。」

    明欽覺得楊家雖和檮杌山虛與委蛇，實是形勢所迫，並非無隙可乘。小鏡用離魂術攻破磐石城，許多兵卒神魂受損，明欽調岳紅嫣進城接管防務，又讓楊再思、楊省三護送傷兵回東原休整。

    當初明欽攻打磐石城將楊再思姐弟帶在身邊，便是擔心楊天勛、楊貫一父子趁東原守備空虛之際，伺機反撲。但是後來他發現楊再思姐弟對檮杌山傲狠並無好感。如若他們投效天族，東原便無後顧之憂。

    之後東原失守，柳玉妍能將兵馬撤離東原，也是楊再思不願過於逼迫的緣故。兵敗如山倒，華陽軍大敗，楊家趁機收回東原本也無可厚非。

    明欽和柳玉妍商議妥當，離開大軍，幻化鳳凰金翅飛往東原。他對東原城頗為熟悉，又進光影化身，潛入城中不費吹灰之力。

    楊天勛奪回東原之後，楊再思整頓防務，加倍小心。對於檮杌山幾位妖將自然奉若上賓。

    但是這幾個妖將自恃功高，在城中為所欲為，連楊天勛父子也不放在眼裡。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楊再思對此頗感頭疼，卻又不敢得罪。

    冥九在八大妖將中地位甚高，他是個好+色之徒，早就對楊再思垂涎三尺，楊再思對他避之惟恐不及，冥九心癢難撓，一時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華陽軍退入兩界山，楊再思卻不敢懈怠，最近得到消息華陽軍餘部攻陷了渾堅城，如若華陽軍出山往救，東原便是首當其衝，楊再思更不敢掉以輕心。

    「啟稟總兵，檮杌山冥爺求見。」一個兵丁進入營房稟告。

    「不見。就說我不在。」

    楊再思想起冥九不懷好意的模樣便覺得不寒而慄，娥眉微蹙，幽幽嘆了口氣。

    「是。」

    兵丁剛剛退出，忽然一陣陰風襲來，面前多了一個黑影，來人陰惻惻笑道：「大小姐，我對你可是一片痴心，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楊再思微吃一驚，見冥九不請自來，連忙按劍而立，戒備道：「誰讓你進來的。」

    冥九冷笑道：「當初在檮杌山可是令尊將你許配給我，我才向神尊諫言，幫助你們楊家收復東原的。怎麼現在目的達到了，就想過河拆橋？」

    「你胡說。」

    楊再思心頭暗恨，心知冥九這麼想必不是空穴來風，楊天勛為了奪回東原真是什麼條件都敢答應。

    冥九哈哈笑道：「我剛才得到線報，華陽軍已經出了兩界山，正向東原而來，大小姐，你想華陽軍此來不會是跟你們楊家敘交情的吧。」

    「此話當真？」

    楊再思悚然一驚，她和楊省三積極向華陽軍投誠，才保得地位不失，楊家趁著華陽軍兵敗奪回東原，這次華陽軍再來只怕不會對她留有情面了。

    冥九嘿然道：「我家神尊神通廣大，兩界山有何風吹草動，豈能逃得到檮杌山的掌控？華陽軍多不過一天半日就會兵臨城下，要不要我們幫忙，大小姐自己考慮吧。」

    楊再思輕齧粉唇，這回若向檮杌山求援，恐怕立時便要清白不保。冷聲道：「此事我已知曉，冥老師先回去吧。我要稟告父親，才能定度。」

    「不忙。大小姐，華陽軍須臾便到，為了全城百姓著想，你還是早點兌現諾言，讓我老九一親芳澤才對。」

    冥九心機深沉，自然能看出楊再思的緩兵之計，等到華陽軍兵臨城下，就算楊再思開口相求，他哪還有功夫玩弄她的肉體。

    楊再思面罩寒霜，冷哼道：「混賬，你把我楊再思當成什麼人了。你再不出去，休怪我不客氣了。」

    冥九微哂道：「那我倒要看看大小姐如何一個不客氣法。」

    冥九有恃無恐，身影一晃，朝著楊再思撲去。

    楊再思柳眉輕挑，啷嗆一聲，拔劍出鞘，劍光閃爍，挺劍疾刺。

    雖然天界火石槍威力頗強，即便修行者也不敢輕攖其鋒。但火石槍缺乏奇巧變化，遇到道術高手便不濟事。

    冥九身法奇快，動如鬼魅，自非楊再思可敵。他存心戲耍，時而侵身近前，在她粉頸上吹口氣，或者拔掉她的頭釵，使得她鬢髮散亂，狼狽不堪。

    楊再思羞憤填膺，心知再斗下去必不可免，忽然退開數步，翻轉長劍往脖頸上抹去。

    「不可——」

    冥九嚇了一跳，一個起躍奪過楊再思手中長劍，慢條斯理的道：「美人，你就這麼死了，豈不甚是可惜。」

    楊再思胸脯起伏，營房外面雖有護衛，也都不是冥九的對手，叫進來只有送死的份。楊再思只求一死，不願再累及無辜。

    「美人，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冥九呲牙一笑，他這話倒不是危言聳聽，他本就是鬼道中人，就算楊再思自裁而死，只怕也逃不脫她的凌辱。

    「你……惡賊……」

    楊再思面孔漲紅，心中充滿哀感，深怨楊天勛父子引狼入室，不但她自身難保，將來東原也不免鵲巢鳩占。

    「你這個下作東西，欺負人家女孩子算什麼本事。」

    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楊再思只覺得眼光一花，場上多了一個身形纖薄的少女。

    她一襲青裙，烏髮披垂，臉色蒼白，眉眼精緻，入詩入畫，有種我見猶憐的味道。楊再思雖也膚白貌美，卻不禁自嘆弗如。

    冥九看得呆了一呆，嘿笑道：「看來我老九艷+福不淺，這就有小美人送上門來了。」

    「就怕你無福消受。」

    青裙少女冷淡一笑，掌心一翻，變化出一柄白骨劍，手掐劍訣，劍脊上磷光浮動，卟卟聲中朝冥九打去。

    冥九譁然一聲打開摺扇，奮力一扇，只聽得轟然聲響，磷光炸裂開來，光焰陡漲，冥九避之不及，衣衫頭髮盡被燒著，慘叫一聲不迭扑打。

    這磷火並非凡火，冥九撲之不滅，更是膽顫心驚，他是鬼道中人，最怕明火，這磷火正是陰鬼的克星，如同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姑娘饒命，小人知錯了。」

    冥九撲不滅磷火，慌忙向青裙少女討饒。

    「你這種壞鬼，留著也是禍害。」

    青裙少女冷笑一聲，長劍一指，冥九慘叫一聲，迅速被磷火吞噬，絕望叫道：「臭丫頭，傲狠尊神不會放過你的。」

    「傲狠麼？那又如何？」

    青裙少女嗤聲一笑，臉上露出一絲譏嘲的味道，衣袖拂動，冥九被磷火燒得神消氣散，歸於寂滅。

    楊再思美目圓睜，想不到這個楚楚可憐的少女手段竟如此狠辣，一出手便打得冥九魂飛魄散。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楊再思對冥九並無好感，還差點遭到他的凌辱。惻隱之念也只一閃即逝，忙向青裙少女道謝，此女神通如此了得，若能幫忙鎮守東原，豈不比傲狠手下妖將強過十倍。

    「你不必謝我。我也只是受人之託罷了。」

    青裙少女擺了擺手，她自然就是方娥綠，和花含煙關係甚好。明欽幫她擊殺石彈鋏，報了大仇，方娥綠和陰神通交手，也受了傷。這段時間閉關休養，就住在西園的閣樓里。

    楊家重奪東原，方娥綠傷勢未復，明欽又不在，她也未有出面幫手。但對檮杌山幾個妖將早就有心除去。她恩怨分明，自覺明欽幫了她的大忙，自然要投桃報李，幫明欽翦除強敵。花含煙是楊再思的嫂子，對她甚是關心，楊再思被冥九糾纏不休，又非他敵手，方娥綠便借他落單的機會，出手翦除。

    「受人之託？」

    楊再思愣了一下，覺得奇怪，「敢問姑娘受何人所託？」

    花含煙不願讓楊家人知道她幽魂尚在，方娥綠自不會供出她來，這個人情正好記到明欽頭上。

    方娥綠淡笑道：「我是受華陽軍墨將軍之託，幫忙照顧你的。楊小姐，你既然歸降天族，切不可再明珠暗投，和檮杌山的妖怪暗中來往。凶神傲狠驕狂自大，他不會有好下場的。楊家求他援手可是與虎謀皮，楊小姐身受其害，想必感觸頗深。」

    楊再思羞愧滿面，「再思有負於墨將軍。但是父命難違，我也是沒有辦法。」

    方娥綠冷笑道：「現在冥九死了，這筆賬恐怕要記到你們楊家頭上。你不會指望這件事能長久隱瞞下去吧，要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楊再思大驚失色，冥九雖非她所殺，方娥綠殺冥九正是為了救她，楊再思自然不會讓方娥綠代她受過，但殺了傲狠手下妖將，也非楊家所能承受。

    方娥綠見楊再思沉吟不語，勸說道：「楊小姐，你不必諸多顧慮。區區幾個妖將，成不了什麼氣候。墨將軍大軍將至，希望你早作決斷。腳踏兩條船可是不成的。」

    楊家私兵都在楊再思手裡，雖然楊天勛是東原城主，楊貫一是長兄，但他不擅於帶兵打仗，楊再思要投靠天族，楊天勛父子也阻攔不住。

    楊再思也顧忌城中幾個妖將，冥九之外，還有萬焰、馬面。現在有方娥綠幫手，萬焰、馬面應當不足為患。

    「我想回去面見父親，稟明此事。萬望姑娘和墨將軍說明楊家投誠之意，楊家亦是天族後裔，再思久思為天族效力，絕無二心。」

    事到如今，楊再思不得不下定決心，站到天族一邊。雖然冥九之死暫時可以瞞下去，但傲狠心狠手辣，絕不會讓楊家平白利用。

    方娥綠三言兩語說中楊再思，不由心頭暗喜，心說這可是大功一件，將來見了明欽也好說話。

    「楊小姐，你好自為知。本姑娘先告退了。」

    楊再思身邊人多眼雜，方娥綠是鬼道中人，不想露面，身軀一扭，登時杳無蹤跡。

    楊再思走出營房，坐上飛電車返回楊府向楊天勛陳明利害。

    此時星月在天，夜色已深，楊天勛早已睡下，楊再思突然回府，楊天勛甚感意外。心知她深夜趕回必有要事，只好穿衣起來相見。

    「女兒見過父親。」

    楊再思向楊天勛見禮，幾天不見，她忽然發現楊天勛多了幾分老態，炎方戰局瞬息萬變，楊天勛為圖自保，確實沒少勞神。

    「二妹，你怎麼這麼晚回府？」

    楊天勛睜著惺忪的雙眼，打了個哈欠。

    「父親，剛剛得到線報，華陽軍出了兩界山，向我東原方向趕來。」

    「什麼？」

    楊天勛猛吃一驚，瞌睡勁登時消了一半，站起身來道：「不是多華陽軍大敗，只剩下二三千人嗎？怎麼還敢圖我東原？」

    楊再思解釋道：「華陽軍餘部攻占了渾堅城，他們可能是前往應援的。」

    楊天勛緩緩搖頭，「渾堅城和兩界山相隔萬里，華陽軍只有區區兩三千兵力，到不了渾堅城便可能遭到龍族滅頂打擊，我看華陽軍餘部能攻下渾堅城，也只是趁城中兵力空虛而已，等龍族主力一回援，渾堅城必不能守。華陽軍敢圖我東原，快讓你大哥和檮杌山聯絡，讓傲狠增派妖兵相助。這一仗要讓華陽軍全軍覆沒，以絕後患。」

    楊天勛到底是一城之主，威勢尚存，說到打仗也是好不手軟。況且傲狠在有鼻國久負盛名，連象主都對他敬畏有加，如若傲狠真堪為東原的強靠，華陽軍確也不足為慮。

    楊再思不置可否，「父親，我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消息？」

    楊天勛見楊再思面色沉重，不由心頭一突。

    「冥九死了。」

    楊再思語聲平淡，聽在楊天勛耳中卻有石破天驚之感。

    「什麼？他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的事？」

    楊天勛一連三問，顯然對此事驚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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