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雙目緊閉。
他仔細查看自己的身子,許久後才在餓死鬼的期盼下睜開雙眼。
餓死鬼的肚子永遠填不飽,越吃東西越餓,在吃到美味後會更餓。但那只是感受上的,修煉的還是鬼力。然而在悟道後,三毛修煉的是餓力,能有多餓,力量就有多大。
「只要給我口好吃的,我就會餓的特別有力量,像火山噴發。」三毛對兄弟們說。
「那還會餓的難受不?」一餓死鬼問他。
「餓的更難受了。」三毛方才還喜悅的臉一下子垮下來。
眾餓死鬼們齊嘆一口氣,還以為悟道後就可以逃脫餓的折磨了呢。
「算了,沒什麼大用。」一群餓死鬼又散開了。
他們現在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對他們而言,力量已無大用。
「哎,不對,還有一點兒不同。」三毛忽然說,散開的餓死鬼們瞬間又圍過來,「什麼?!」
三毛古怪的看著餘生,「我居然對余掌柜充滿崇拜和敬仰,真是奇怪了,還忍不住想聽他話。」
餓死鬼們或驚訝,或幸災樂禍,「哈,你成狗了不成,余掌柜的飯里不會蠱惑藥了吧?」
「你們懂什麼,我是讓他折服了。」餘生說。
他說話間,墓虎那娃在王燕懷裡大哭起來,王燕剛要餵他血,餘生回頭說一句,「別哭了!」
墓虎哭聲立止,不再要喝的。
「看到沒有,小孩子都被我折服了。」餘生說,其實那小子不餓,只是貪戀他娘的血。
不管怎麼說,餓死鬼們決定對餘生的飯菜敬而遠之,更餓對他們是種折磨。
餘生還懶得餵了呢,端著盤子折回鎮上。
此時,夜已深,客人陸續用罷飯,胡母遠和葉子高在收拾碗筷,清姨回去休息了。
白高興和富難依舊在推杯換盞,酒興正酣,醉話連篇。
「來。」白高興端起酒杯,「咱們敬鳳兒、草兒一杯。願草兒早日復生;鳳兒投個好人家。
富難跟著端起酒杯,碰杯後灑在地上。
他見白高興馬上又倒一杯,勸道:「你少喝點兒,是我找了媳婦,不是你,你怎麼比我還高興。」
說話間,富難若有所思,酒杯一拍,指著白高興:「我警告你,你小子不許打我媳婦主意。」
白高興哭笑不得,「誰惦記你媳婦了。」
「也對」,富難醒悟過來,白高興這小子一直對安放念念不忘。
「我是怕以後喝不到了。」白高興又為自己倒一杯酒。
「為什麼?」富難醉眼看他,「你要去哪兒?」
白高興一怔,難道這小子的智商今兒真不一樣了?
「不去哪兒」,白高興一條腿翹在凳子上,「我是說你小子請次客不容易,以後怕喝不到了。」
「那倒是」,富難帶著驕傲嘆口氣,「以後我就得養家了,肩上的膽子更重了。」
正好餘生經過。
狗頭、農神還有水裡的幾個水鬼來了,餘生在為他們端酒端菜,順手端給富難一盤迴鍋肉。
「掌柜的,你以後得、得給我漲、漲工錢,我以後要養家餬口了。」富難說。
餘生遞給農神酒杯,「然後讓你兒子閨女來對付我?」
「一個湖而已,填、填平了水又少不了,又去別的地方了而已,咱倆誰跟誰,還真為敵不成。」富難倒是看得很透徹。
「成,給你漲工錢。」餘生嘆口氣,「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媳婦怎麼就不明白呢?」
「那是因為我更聰明。」富難夾起一塊回鍋肉得意的說。
小白狐在旁邊眼疾手快,下筷子如飛,回鍋肉瞬間少了四分之一。
「也就你倆的後代可以笨到矢志不渝的填湖。」
餘生撂下一句,來到櫃檯上同農神和狗頭他們聊天,順便把白天的案子說了。
「我被鄰村的人打死,全是因為這狸妖作的怪?」狗頭說。
餘生點頭,「若不是他勾搭鄰村的姑娘,鄰村的人也不至於反應過激。當然,鄰村的人也有不對,只是罰起來有些難,錦衣衛和城主府正在商量對策。」
狗頭對這個倒不是很在意,「梅庵我知道,我一定要把這可惡的妖怪抓住!」
「你小點兒心」,農神提醒他,「你現在可不是他的對手。」
在餘生菜的靈力支持下,狗頭現在可以長時間化為實體了,但也只能幫他娘幹些活兒而已。
「放心吧,就是為了我娘,我也不會魯莽的。」狗頭說。
農神他們離開後,富難和白高興他們的酒場才散。
後來胡母遠和葉子高也加入了他們。
四個人搖搖晃晃的上木梯,還唱著什麼兄弟歌,把狗子都嚇跑了,深怕他們滾下來砸了自己。
餘生懶得收拾桌上的剩菜,也上樓休息去了。
留下小白狐吃半晌,忽然抬頭,人呢?
……
翌日,細雨一直在下。
餘生醒的很早,外面屋檐滴落的雨珠落在瓦檐、樹葉上,噼啪作響,十分悅耳。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餘生輕輕地念出來。
他很喜歡這首詞,雖然他現在只是處於聽雨歌樓上的年紀。
「你別說,還挺有意境。」清姨醒來的比餘生還早,只是怕吵醒他,一直在閉目假寐。
「你寫的?」她問。
「你覺得呢?」餘生轉過身看她。
「肯定不是你寫的,縱然你有智商,也沒這經歷。」清姨說。
「還真不是我寫的。」餘生起身打開窗戶,外面湖闊雲低,聽雨的意境一下子就來了。
天色尚早,尤其是昨兒那四個喝了個伶仃大醉,因此不著急。
餘生去沏一壺茶,為自己和清姨倒上一杯,倆人坐在美人靠上,聽起雨來。
因耳力甚好,在二人耳中,雨聲遠近各有不同。
近處,雨打芭蕉,「嘀嗒,滴答」空靈作響;南面湖面上,煙鎖水天,猶如人間仙境;而在西面,又是別的一番動靜:雨水穿過竹林,響起打葉聲,有獸行,鳥鳴,滿是山野情趣。
倆人靜靜聽了一會兒,清姨若有所思,手一揮,一道劍氣飛出,在空中拉出一道絲線。
如雨絲。
「怎麼了?」餘生看著她。
清姨搖搖頭,「忽然有些感悟而已。」
他們飲了茶後才下去,餘生挨個把人喊了起來,唯獨略過白高興的屋子。
「昨兒夜裡就他喝的最多,反正他每天要去寒山城,不必喊他了。」餘生說。
今兒是寒山城推選城主的日子。
以餘生在寒山城的地位,現在已經可以左右城主位子的人選了,他怎麼著也得去看看。
富難和葉子高迷糊著眼,跟在餘生後面,怪哉他們也全去看熱鬧了。
一時間,整個客棧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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