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葉搏興奮的揮臂,掙扎著起身,口中剛剛嘶啞的喊出一個字,整個身形就驚呆了……
三哥的腰間纏繞著一根青藤,
雙肩上耷拉著一雙多餘出的手臂!隨著三哥高低踉蹌的步伐,自由的晃擺著……
「三…,三嫂!」
葉搏幾乎已經是聲帶撕裂般的喊出,不顧一切的從岩石上跳下,又拖著磕碰的傷腿向前爬去。
終於的和三哥匯合到了同一塊岩石上……
三嫂,安靜的趴在三哥的後背上……
悄無聲息的不似平常……,欣喜寵溺的必搶先用她熱情的大嗓門和這個四弟打招呼……
「三哥!我嫂子沒事吧!
她肯定只是昏迷!
三哥你肯定已經盡力了吧……
三哥要不你把我嫂先放下!讓我再試試!」
葉搏已經奮力的起身,雙指搭上了三嫂冰涼的手腕。
一聲聲的盤問和請求,內心的希望火光漸漸的黯淡了……
「誰給你指的這條道!胡鬧的!你讓我顧著哪一個?」
三哥,也終於的從木定的狀態消融了出來,開口第一句話,卻是生氣的埋怨著葉搏。
聲音滄桑的直接又老了十歲……
「三哥您知道,我不可能不進來的。
我三嫂……」
葉搏沒做任何爭論,堅定表達了自己態度,相擁著依靠了過去,用自己的身軀去溫暖另一具已經冰硬的身軀……
「我是向下走了五百多米,發現你嫂子的。
賽虎用自己的牙!咬著褲腰帶把人頂在一塊石頭前頭,才沒讓你嫂子再衝下去。
至少已經有三個鐘頭了。
不像是意外……」
三哥開始給葉搏講。
賽虎在旁邊,眼汪汪的看向了葉搏,嘴裡嗚嗚的哀鳴著,自責而又哀傷。
突然的又向遠處剛剛走過的神谷憤怒的吼叫了兩聲!
出口的和入耳的,都令人心情悲痛……
葉搏也知道,自己剛才其實說了很多的廢話。
三哥怎麼可能!放棄掉任何的去救三嫂命的機會!
情緒和身體的溫度,已經慢慢的讓葉搏冷靜了下來。
「我還沒顧得及去追!
找到你嫂子人,是我當時唯一的念想!」
三哥又開口,給葉搏說道。
「哥。接下來一程,讓我來背吧。
我剛過來,路熟……」
葉搏重重的點頭,不用分說的先開始解三哥身上的纏藤……
「你照顧好你自個!我還沒那麼廢物!」
三哥倔犟的扭動著身子,拒絕掉了。
「那行!三哥,咱們分頭行動!
你把我嫂子照顧好,我先去追!」
葉搏也不予爭搶,迅速的有了新的決斷。
「你給我歇著!
就你這身子骨,我怕半道上就顛散架咧!
不要逞能!能走就往前走點。
不行,就離開河道找地方候著我!」
三哥對葉搏的這個提議更不允許,口中開始交代。雙手開始顫抖著去解開自己身上的藤條……
葉搏在身後,穩穩的把三嫂接住了!
內心的悲痛瞬間的化作奔淚,毫無遏制的滾落了出來。
三嫂……
整個人……
渾身的已經幾乎沒有一根骨節還完整的連接著!
三哥親手,又把自己的愛人依照原樣的捆綁到了葉搏身上……
表情神傷,但是始終沒有落淚。
只是在安排好一切,自己臨行前,伸出虬根樹藤般的粗健雙手,捧起三嫂的臉孔,撫摸著去擦乾淨上面的血污泥水……
「我把你先交給老四咧!
等我回來……!」
賽虎高亢的朝天一聲長哮,急不可待的衝鋒!
一人一狗,逆流而行的又消失在了水霧之後……
長嫂比母。
葉搏沒見過自己其它的嫂子,就更沒享受過她們任何的扶養和恩惠。
三嫂!
絕對程度上,就是自己母親身份的存在!
嫂娘……
「嫂子,咱們回家……」
葉搏一聲囑咐,腳下如磐石般堅定沉穩,踩出了第一步。
突然渾身的就迸發出使不完的力氣,甚至就連剛才早已凌亂的神識都瞬間聚斂,安穩踏實的一步又一步……
越離山口靠近,山道就變得越寬闊。
終於的至少可以摸索著踩著平地,在半膝高的水流中行走了……
前方,
已經可以聽到吵雜紛嚷的人聲,無一不是緊張、忙亂的……
葉搏的身影出現。
「是進山救人的人不?」
沖在最前面的三人,聲音變得興奮且激動。
葉搏又往前邁出了十數步,這才張口。
「不用往前走了……」
別的話沒說,也說不出口。
趕來救援的人卻都開始一個一個的驚呆了!
「趕緊往回傳話!準備擔架!
人,救出來了……」
終於有人率先清醒,著急的拿起對講機向身後傳話了。
葉搏轉瞬間已經到了跟前。
後背上的三嫂也終於的被人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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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帽,默哀……
「麻煩再給山外頭傳句話…… 把文文看住了,千萬不要讓她到救護車跟前去!」
葉搏靜等著儀式完成,這才又開口,做了鄭重的交代。
「兄弟,你休息一會兒。把……大姐,交給我們吧……」
能進到離山口這麼遠的,已經是帶了裝備的專業救援隊伍了。
帶隊的人語氣敬佩向葉搏提議。
「不用了。也讓大家都注意安全,儘快的撤出河道吧……」
葉搏推手阻攔,腳下毫不遲鈍的繼續向前邁著。
匯集到了跟前的人越來越多,自覺沉默的避開了道,隨後自覺的跟隨到隊伍最後……
前面,地勢終於徹底的寬闊。
藍色、紅色閃著頂燈的車輛一字排開的靜候著。
白衣服、藍衣服的人群從不同方向合圍了過來。
葉搏這才呆立在原地,任憑眾人手忙腳亂的施為。
終於,身上的重量被卸去了!
葉搏整個人,也仿佛瞬間的泄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徑直不管不顧的原地坐了下去。
眼前一片虛幻的蒼白,所有人都在毫無頭緒而又焦急慌張的忙碌著。
葉搏卻已雙耳轟鳴般炸裂,聽不到了遠近任何的人聲、車響……
直到遠處天際,突然炸空般的一聲清脆的轟雷。
隨後涌貫入耳的,是文文歇斯竭力的哭喊。
「我求求你們了!放開我!
讓我看看我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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