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米雷亞的藥劑店內,陸離托著下巴坐在櫃檯前,盯著不遠處籠子裡的一隻參雜著大量白毛的灰鼠。
當然,這不是一隻普通的灰鼠,而是一隻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灰鼠,由於年紀太大的關係,它的肌肉已經變得鬆弛,眼神也開始渙散,據說一兩天都不肯吃東西。
不過就在十幾分鐘以前,女精靈醫師給它灌下了一點點所謂的延壽藥劑,因此兩人都在等待著奇蹟的發生。
「你覺得這藥劑有多大可能是真的?」陸離頭也不回的問道。
儘管他不認為卡杜馬會騙自己,但潛意識之中仍然對延長壽命這一點抱著強烈的懷疑態度。
要知道根據科學家們的研究結果表明,哺乳動物的壽命,通常來說是生長周期的五到七倍。
這也就意味著,人類的壽命理論上不可能超過一百歲至一百四十歲,再加上睡眠、飲食、疾病、基因缺陷等等因素,最多七八十歲便算得上長壽,而九十歲以上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但現在突然有一種藥劑,竟然聲稱可以強行延長壽命,無論服用者年齡多大,只要喝下去之後,立刻便能再活十年,怎麼聽都有點吹牛的成分。
米雷亞拿著某寶網上二十塊錢包郵的放大鏡,一邊仔細觀察著老灰鼠的眼睛,一邊撇著嘴回答道:「你問我,我問誰?藥劑學的本質是將魔法植物的特殊成分抽取出來,轉化成能讓身體快速吸收的藥水。如果說延壽藥水真的有用,那就意味著有大陸上存在著一種至今仍未被發現的、能延長壽命的魔法植物。好了,安靜點,沒看見我正在研究呢嗎?」
「未被發現嗎……」陸離下巴上雜亂的鬍渣,眼神中閃過一絲瞭然。
因為他忽然聯想起,地球上的生物大發現起源於地理大發現,地理大發現有起源於歐洲人航海技術的進步。
異世界眼下的技術還處於非常落後的水平,別說進入風高浪急的大洋去探索整個星球,連距離陸地稍微一點的地方都容易出事,大部分木質船隻僅能沿著海岸線航行,有些甚至還是原始的槳船。
既然無法探索海洋,那就意味著眾多不為人知的島嶼,或許卡杜馬的祖先就無意中發現了其中一個。
又過了三五分鐘,米雷亞突然高呼道:「快看!有反應了!有反應了!」
「哪?!哪有反應了?」
陸離急忙湊到近前,結果一眼就發現老灰鼠的白色毛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同時鬆弛的肌肉也重新繃緊,兩隻黑色的眼珠子滴溜亂轉,猛地撲向放置在籠子裡的肉乾,咯吱咯吱啃了起來。
「不可思議!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你看到了嗎?它竟然重新恢復了年輕!一隻灰鼠的壽命最多只有三年,可這隻活了兩年半即將死去的灰鼠,居然奇蹟般回到了壯年。」米雷亞興奮不已的大呼小叫。
身為一名平日裡永遠保持著優雅的森林精靈,她還是第一次表現得如此失態。
陸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同時抑制心跳加速,防止金色的火焰溢出,好不容易才沒讓眼睛變成熔岩狀。
隨著心跳再一次控制在每分鐘十下以內,他這才開口詢問道:「你的意思是,這種延壽藥劑是有用的?那它的原理是什麼?為何能讓身體恢復年輕?」
米雷亞咬著嘴唇考慮了很久,最後才一臉不甘的說道:「抱歉,我沒辦法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因為這種藥水中含有超過十二種以上相似效果的魔法植物,我根本沒辦法判斷出究竟是哪一種在起主要作用。不過你可以留下一瓶,我會嘗試著慢慢破解,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兩百年,我都會一直研究下去,總有一天能解開其中的奧秘。」
「兩百年?兩百年之後我的屍體怕是都已經埋在地下腐爛了。」陸離嘴角抽搐著吐槽道。
地球上很多專家們都曾經提到過,社會最大的不公就是財富和資源分配的不公,無論是在奴隸制時代、封建時代、工業資本時代、還是現在的金融資本時代,永遠都是極少數人掌握更多財富和資源,然後再把危機轉嫁給掌握更少財富的大眾。
但他今天才意識到,在異世界財富分配並不是最大的不公平,壽命長短才是。
某些種族比如說精靈、妖精、矮人之類的長生種族,都能輕而易舉活到幾百年乃至上千年,他們可以慢條斯理的學習、研究、體驗生活的美好。
可人類、貓人、兔人、獅人、野豬人之類的短生種族,六七十歲就基本步入老年,哪怕是神明眷顧的冒險者,也不過硬撐到一百二十歲到一百四十歲,哪怕他們賺取再多的財富,也沒有足夠壽命去享受。
「該死!別打岔!我給留一瓶!我發誓,絕對能在你老死之前研究出點什麼!」米雷亞明顯有點入魔了,揮舞著手臂激動的大叫道。
作為一名藥劑師,她首次接觸到自己以前從未見過的藥水,自然而然會產生強烈的探知欲,如果不能搞清楚究竟是那種成分延長了壽命,估計連晚上睡覺都會失眠。
「好吧,怕了你了,剛才打開那瓶留下總行了吧。」陸離苦笑著舉起手表示投降。
但凡稍微有點情商的男人都明白,永遠不要試圖在女人抓狂的時候講道理,他自然也不例外。
反正不過是付出一瓶延壽藥水,日後每個兩個月還能得到三瓶,沒必要斤斤計較。
更何況,要是真的研究出點什麼來,那可就賺大了。
「謝謝!現在請你帶上東西馬上離開!我要馬上研究這隻灰鼠身上發生轉變的過程!」
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米雷亞迅速下達了逐客令,同時拎著籠子走進後後面的房間。
陸離甚至看到女精靈取出了自己之前贈送的全套解剖工具和顯微鏡,不用問也知道,這肯定是打算把灰鼠大卸八塊。
默默為這只可憐的老鼠默哀了一秒鐘,他抓起皮口袋裡製作窺探魔眼的工具,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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