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聽說,海的盡頭還有陸地,陸地之上也有人丁、國家。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就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國王,如果有可能朕也想同那些人交談一番。」
這些知識,王守仁也不盡了解,他只是應和著說:「海外未開化之地,陛下還是謹慎些好,這些人不知孔孟,不遵禮儀,況且蠻夷之地,也必定不如我中原地大物博。」
朱厚照不會去在這個方面反駁或鄙視王守仁,和一個五百年前的人爭論這些既不會有優越感,而且也毫無意義,他只是在說朝廷的海上政策。
「所以伯安說要有海上的『山匪』來保護我大明的商船,朕才覺得可行,其目的就是要告訴這些蠻夷小國,我大明百姓即使到了海外,也不容不得誰隨意欺凌。」
「這件事,你且放手去做。朕原想升你的官,不過後來仔細想想,還是參政好些,這樣你便不必拘泥於品級。可就是有一個麻煩事,現在似乎船隻緊缺。」
王守仁想了想,「陛下,福建倒也查了幾家走私的商人,若是陛下准允,臣請將這些繳獲船隻賜臣。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
「准奏。」
「謝陛下。」
朱厚照仔細的看著三十來歲的王守仁,那是越看越欣賞,因為此時的他已經露出了『文人封爵』的氣象。
假如這支水師部隊真的給他弄出花樣來,在海上打幾場勝仗,憑什麼不能封侯?
而且現在這年頭可沒有和平與發展這個主題,如果需要打仗,那就打好了,
開戰的原因當中就有一條:白銀。
其實大明是銀、銅兩貧的地區。僅有的一點銀礦也不夠龐大的陸地人口和經濟規模來使用。
所以貨幣在我們歷史上就是一個尷尬的事情。
就以銅錢為例,因為缺銅,所以就導致只要封建王朝認真鑄造銅錢,那麼銅錢本身的價值很高,錢拿過來煉化了,反而更值錢。可要是粗製爛造,那玩意兒就沒法用,很容易造假。
而就白銀來說,隔壁的日本正是從16世紀開始成為世界性的金銀出口國。
而其需求,正是來自大明,其實包括日本在內,世界上的白銀都在大量流入中國。
張居正後來實施一條鞭法,其基礎就是白銀貨幣化。也就是整個國家已經擁有這麼多的白銀。
否則國家都缺白銀,伱非要一條鞭法跟老百姓收人家沒有的銀子,這不是要人命嗎?
事實上,儘管如此,當時也有很多人記載,大明許多百姓是手中有糧,但是沒有足夠的渠道換成白銀。當然這是後話。
而再站高一層想,
白銀是什麼玩意兒?金屬。
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穿。
大明出口的是啥?絲綢、瓷器、茶葉。
這都是正兒八經的實際產品,老百姓一點一點干出來的。結果呢,坐在銀礦、金礦上的人把山上的東西挖一挖就把這些產品換來了。
開海開了半天,其本質也是要用勞動換取一點貨幣。
但如果我們也可以直接開採白銀呢?
雖說這不是無限制的,因為白銀本身並不具備價值,無限開採,到一個階段國家必需改換為金本位。
但是就眼下和未來幾十年的階段來說,若是能有銀礦最好……而日本這會兒是戰國時代,各諸侯之間相互爭鬥,為此瘋狂的開採白銀。
葡萄牙人稱這個時候的日本為『白銀之島』。
國內的顧炎武也說『日本無貨,只有金銀』。
從這個角度來說,今天花三十五萬兩銀子很值,首先至少養活了大明一些百姓,其次也有一些海上武裝力量,最終呢,也許可以嘗試一下那個目標。
也正是因為朱厚照的思緒延伸到如此遠的未來,再回過頭來看王守仁才會覺得此人必有大用。
所以心中是很難忍得住對王守仁的欣賞之情。
之後的幾日,即便很忙,皇帝也是抽出時間不停的召見他,陪侍左右,
經常性的也有會入宮的大臣,他們總是不約而同的見到王守仁,有的時候不僅福建的事,其他地區的一些事情,皇帝也會問問王守仁的意見。
這樣的聖寵先前已有端倪,但這次來得突然、急促而且勝過以往任何一個臣子。
以至於又過上幾日,宮裡傳出一句話。
說永壽宮的兩位貴人鮮少能見到陛下,有一次問身邊的太監,陛下在做什麼,結果太監回答,陛下在召見王參政。
就這麼一句話,也不知道那兩位貴人有沒有真的問,更不知道從何處而起,也許就是有好事之人為了體現王守仁的受寵而編造的一段笑話,只不過實在逼真。
所以在京里以非常快的速度傳開,因為這確實也迎合了很多官員的內心想法。
這日,王守仁從宮裡出來,回到家的時候大吃一驚,原來是先前那個福建的山匪頭子竟然摸到了他這裡!
他轉身看了眼管家,管家也無奈,「這位姑娘……說是老爺的朋友。小人實在……」
說著就低下頭去。
白藜笑嘻嘻的翹著大腿踩在椅子上邊吃邊喝,愜意的很,「王先生,我們幾人他本也攔不住,何必怪他?」
王守仁一聲嘆氣,「你怎麼來京師了?」
「不能夠出海,也不能夠上山劫人,本姑娘從小到大就沒這兒清閒的時候,實在難以忍受,就突發奇想跑來京師瞧瞧,不是說這裡是天子腳下麼?」
「天子腳下規矩多,不比福建。白姑娘,為了你自己好,在京師還是少些張揚才好。」
白藜動作一頓,拿著點心僵持在半空。
王守仁是極聰明之人,「不會已經闖禍了吧?」
「應當……也不是禍……」
「是什麼事?快告訴我。」
「本來我還想向你邀功來著。我和幾位兄弟走在街頭,清楚聽到有兩個人在背後說王先生的壞話,這種男人實在沒出息,嫉妒你在皇帝那邊受寵這種心思放在心裡想想就算了,還要說出來。我看不過去,就……」
嘩。
王守仁站起身,「你們不會逞凶傷人吧?」
「就還好吧,就斷了胳膊……」
「什麼?」
「噗……哈哈哈。」白藜忽然捧腹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人也太不經逗。放心吧,我沒有打人。」
王守仁怒而甩袖,「你到底有沒有傷人?」
「沒有,本姑娘又不是沒腦子。我傷人,那也是在半道上傷,怎麼會在城裡動手?而且我也不想給你添麻煩。你現在不是正受皇帝喜愛著麼?」
王守仁心中稍安,「往後不要說這類笑話,這豈是小事?」
白藜拍拍手,站起來正兒八經的鞠了躬,「小女子知錯了,王夫子教導的是。」
因為是姑娘,王守仁實在也沒什麼好法子。
結果白藜彎著腰抬頭,倒顯得俏皮,「喂,免掉市舶司准入銀的事兒,怎麼個說法?我可真沒那麼多銀子來交這筆錢。」
「這事,已辦妥了。若你在福建安穩待著,再過幾日,信也該送到了。」
白藜大喜,一拍大腿說:「不虧是名震福建的王夫子,十來萬兩銀子,你說免就免!難怪說你是皇上跟前兒的紅人。」
「誰說的?」
「街上聽到的。雖然沒打人,但我搗了他們的亂,他們見我是姑娘,又被揭短,就灰溜溜的走了。」
王守仁略微沉吟,看來京里還真有這樣的情緒。
「喂,你愁什麼?」
白藜似乎也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竟然敲了一下王守仁的肩頭,並大氣的說:「皇上喜歡你,那是你的本事,你管管我們這些土匪還行,哪裡管得了別人的嘴,任他們說去。哎,對了,皇上這麼喜歡你,沒有給你升官兒吧?以後是不是就把你留在京城?」
王守仁真不知道這姑娘的思維怎麼這麼跳脫,「白姑娘若是真為在下好,怎麼竟還不希望在下升官兒?」
「我可沒這麼說。」
「好吧。不過也給你說中了,陛下沒有升在下的官。」
「那你現在……」
王守仁無奈,「全權負責你們這些山匪出海事宜,原本你不來,在下也是想儘快回到福建的,有些事,還是要二當家相助。」
「當真?」白藜瞬間喜滋滋的,而且也沒來由的忽然說:「京里有百姓夸皇上好的。依本姑娘看,咱這皇帝可以稱為天下第一大明君!他給你安排的這差事,極好!一聽就是個很聰明很聰明的人。」
「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我們不正說正事呢嗎?」姑娘眨著大眼睛。
王守仁不想糾纏,直接往下說:「在下在福建編練過衛所的官軍,二當家寨下之人,也要挑選挑選。」
「挑選出來幹什麼?」
「合適的出海,不合適的留下。」
白藜面色一變,「不行,本姑娘答應了兄弟們,只要願意跟隨的一個不漏。」
「在下會安排他們去處的,總之不叫他們餓死。」
「那也不行,到時候若是有兄弟想去,卻沒挑選上,這要如何說?我開不了這個口。」
王守仁皺起眉頭,所以陛下說要土匪何用,這的確是見解頗深的一問,
這幫人啊,離真正的威武之師還遠著呢。
而他大概也得另想辦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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