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桑的臉皮頓時漲得通紅,大聲道:「陛下貴為天下,竟當眾羞辱臣子,此非明君行為,亦有失朝堂之儀!」
「失儀?」
林止陌指著底下站著的閔正平,道,「閔府尹不過上任幾日,府衙內的事務怕是都未曾弄清楚,忽然間冒出來的失蹤案也才一天……」
盧桑插嘴:「是一日兩夜!」
「呵,朕是在告訴你,你在家酣睡好夢之時,閔府尹一直都在查案,未曾休息,所以你的一天兩夜,在他那裡就只是一天!」
林止陌的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點著,「而你,不先考慮被劫掠的那一百五十名女子的處境,卻要先處置辦案之人,朕是否可以有理由懷疑,你與擄走那些女子之人有關係?」
盧桑爭辯道:「陛下,你這是強詞奪理!臣並非此意。」
林止陌又說道:「你是不是這意思你自己心知肚明,還有,你乃是御史,可風聞奏事,監督朝政,但你竟然連刑部與太后都敢指使?」
「盧御史,你該當何罪?」
盧桑的臉皮由紅瞬間變白,急忙撲地跪倒:「臣失言,請太后責罰!」
兩人你來我往的語速實在太密,寧黛兮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
今天她是特地來上朝的,因為最近皇帝搞風搞雨有點忘性了,她來,就是為了讓林止陌清醒清醒,看清事實。
你還未親政,此時此刻的大武朝,還是我寧黛兮說了算!
然而沒想到今天父親安排的第一炮居然沒響,被皇帝抓了個話柄。
她無奈道:「念你無心,便罷了。」
盧桑暗中鬆了口氣,大聲道:「謝太后!」
林止陌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閔正平,你也回去站著吧,沒你的事了。」
閔正平哪還不知道皇帝是在護著他,急忙說道:「臣謝主隆恩。」
說完,退回了隊列中,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六部中的兵部尚書徐文忠低著頭,嘴角卻輕輕一動,似乎是在笑。
林止陌抓住他話中的把柄,輕描淡寫就化解了寧黨針對皇帝的伎倆。
順利保住了閔正平,還給寧黨以及太后一個小小的警告。
「陛下,臣等這一日等了好久!」
徐文忠心中暗暗嘆息,無比欣慰。
他其實是比寧嵩的資格還要老的朝臣,更是先帝的託孤重臣,然而他的性子太過剛烈耿直,在朝中雖有重權,但卻敵不過寧嵩那眾多黨羽。
曾幾何時,他對當今天子已經失望透頂,朝權被架空不說,更是從此自暴自棄,甚至淪落到只能在宮中虐打宮女發泄。
然而最近他發現這位陛下似乎開始醒悟了,就像是一頭瘦弱的小獅子,慢慢開始成長了起來,已經漸漸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寧黛兮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忍住了什麼都沒說,同時嫌惡地看了眼盧桑。
真是廢物!
「等等。」
就在盧桑剛要起身時,林止陌又開口了。
「盧御史,你還未回答朕,你是個什麼東西。」
盧桑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臉皮又漲紅了,怒道:「陛下何故……」
林止陌再次揮手打斷他的話:「太后垂簾聽政不假,不過你稟事只有太后,謝恩只有太后,而半字不提朕。」
「你身為御史,卻如此無君無父,該當何罪?!」
盧桑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皇帝再無能,那也是皇帝,何況他想起來了,這個皇帝是個狠人、暴君。
他是敢在太和殿上殺人的!
然而他剛要請罪,就聽林止陌輕飄飄地說道:「來人,把盧桑拉出去,打五十廷杖清醒清醒,讓他知道……誰是君,誰是臣。」
盧桑大驚失色。
廷杖是由栗木製成,擊人的一端削成槌狀,且包有鐵皮,鐵皮上還有倒勾,一棒擊下去,行刑人再順勢一扯,尖利的倒勾就會從受刑人身上連皮帶肉撕下一大塊來。
在本朝之前,凡受廷杖者還只是扒了衣服然後用重毰迭帊墊著打,只是示辱而已,可就算如此都要臥床數月,才能得愈。
但現任弘化帝不同,他就是個暴君,在朝堂上敢親自動手殺人,廷杖更是玩真的。
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不用說五十下,就是三十下,他身上的皮肉就會被撕得一片稀爛,就算不死也會落一個終生殘疾。
「陛下!陛下饒命,臣知錯了!」
盧桑驚得大聲求饒,林止陌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意味深長。
「知錯了?晚了。」
廷尉將盧桑拖了出去,求饒聲變成了哭嚎,再接下來就聽到不遠處的偏廳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漸漸地,慘叫聲弱了下去,最終歸於平靜。
朝堂上一片安靜,文官們一個個面露怒容,紛紛將目光投向最前端的寧嵩,而寧嵩卻只是微微抬目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林止陌往後靠了靠,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看向下方,眼中帶著明顯的挑釁意味。
既然前菜上了,那就別遮遮掩掩了,來吧。
他想看看,最近自己這麼折騰,寧嵩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對付自己。
「陛下!」
又一名文官出列,看位置也是都察院的御史,他滿臉怒容,義憤填膺道,「言官不得因言獲罪,此乃太祖定下的規矩,若盧桑言語上得罪了陛下,小懲即可,如陛下動輒將人斃命,豈非讓言官從此閉嘴,讓天下人膽寒?」
林止陌看向他,反問道:「那你膽寒了麼?」
「我……」那名御史頓時語塞。
這時垂簾後的寧黛兮開口道:「皇帝,哀家也以為你用刑過重,是該收斂些了。」
林止陌忽然站起身,先轉身對簾後拱手一禮,然後悠悠一嘆:「朕前幾日便服出宮,聽到酒樓茶肆中有人在議論,說本朝太后與皇帝不和。」
寧黛兮眉頭一皺:「皇帝是在哪裡聽得的?錦衣衛何在,速速前去封查,將妄言誹謗之人全給哀家拿了。」
林止陌道:「還不止呢,他們還說……」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帘子,「說太后身為母后,卻從不護著皇帝,果然不是親生的就不疼啊。」
寧黛兮一滯:我特喵……
喜歡朕只想做個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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