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章鉞趁著有空騎馬去城西菜市章家鋪子看了看,居然是關門,這裡沒人那就是回家了。章鉞出城後打馬飛奔回安陽里,老遠就見村中還是好好的,並沒遭到多大的破壞,在村口下了馬,牽馬步行回家。
院門虛掩著,裡面傳來沙沙的磨刀聲,有人在家,章鉞心中一喜,把馬拴在了院門外的樹上,推門進去,就見二弟章鋮蹲在小院角落裡,兩隻膀子來回蹭動。
「老爹呢?今天怎麼沒進城開市?」章鉞開口就問。
「爹進城了啊……咦?你啥時候回來的?沒出事?」章鋮呼地站了起來,一臉的驚訝。
「昨天就隨大軍回來了,你希望我出事啊?」章鉞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嘿嘿……還以為你被遼軍抓走了呢!害的我和爹到處找人打聽,鄉親們都說沒見著你……」
「那是肯定沒見著我了,因為他們沒被遼軍抓走啊!」
「啊?這啥意思呢?」
二弟不解地撓著後腦勺,章鉞也懶得解釋,進屋就找東西,反正就是衣物鞋襪捎了一包,提著就要出門。
「這才回來,你又要去哪呢?還帶衣物,要出遠門?」章鋮疑惑不解。
「小子唉!想去東京當兵嗎?」章鉞出門把包裹往馬鞍上一掛,扳著馬鞍一躍上馬,得意地大笑起來。
「想是想,可咱爹不會答應的!你幾時投了軍,連馬都有了!」二弟章鋮羨慕的要死,眼瞅著高頭大馬,喉結上下滾動。
「在家呆著,等爹回來了告訴他一聲,就說我住在城外大營,沒啥事也不用來找,我會去城西肉鋪子。」章鉞打馬就走,回頭見二弟還站在門口伸長脖子傻望著。
剛回營不久,老爹帶著二弟找到了軍營外,章鉞這個名字在成德軍中還是很響的,營門士兵立馬跑腿找到了章鉞,說明了情況。
章鉞出營來見了老爹章永和,不得不解釋了被遼軍俘虜後的悲慘生活,並說了自己今後的打算。章永和並沒幾句好話,也不贊成章鉞從軍,但又不得不接受兒大不由爺的事實,眨巴眨巴眼,臭著臉叮囑幾句,就強拉硬拽著二弟回去了。
送走老爹剛回營,又來了一名小吏帶著幾名差役,讓守營士兵進來找,說是冀州刺史張廷翰要見他,章鉞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自己的大名何時傳到了州刺史的耳里,料想沒什麼好事,便乾脆的拒絕了。
接下來的兩天裡,章鉞在難民營中鼓動如簧巧舌,終於把士兵招齊了,剩下的難民陸續被州衙派人來遣散回家。
士兵是夠了,可合格的基層軍官還大量的缺,章鉞找了何繼筠幫忙,親自從成德軍中,選拔出一百五十名作戰有功的年輕老兵,登記造冊,編丁入伍,總算是把架子搭了起來。
章鉞是先上車後補票,自領指揮使,以宗景澄為副使,沒辦法,人家一直跟著連家都沒回,忙前忙後的總得給點甜頭。然後是親兵隊了,暫時以李德良為隊正,張智興為隊副。李德良是藥材商人,擅長與各色人物打交道,以後再另用。
麾下五個都,第一都正副都頭分別是楊守真、何駒,後者不用說,能力還差得遠,不過資質不錯,算是一支潛力股。
第二都都頭是薛文謙,副都頭是新調來的老兵,名叫明金榮,長得身材高大,剽悍威猛,個頭和宣崇文有得一拼,不但擅長騎射,一把朴刀也使得非常不錯。
後面三個都,軍官全部是成德軍中調來的,沒正式操練,章鉞也沒怎麼上心,連名冊都不怎麼看,反正不是自己的人,中用不中用,需要點時間來考驗。
時間已到九月底,東京朝中以中書舍人知制誥、翰林學士王溥為宣詔使,帶了三十多人趕來冀州傳旨。大意是:成德節帥何福進忠勇可嘉,加檢校太尉,同平章事。儘快處理完善後事宜,入朝陛見。
另有旨意:龍捷軍都使劉從誨,升調龍捷軍左廂副都虞侯,領磁州刺史;成德衙內都校何繼筠升調入朝,授殿前司內殿直都知,領濮州刺史。其餘有功將士,可隨軍入朝,等待召見後再賞其功。
章鉞就在其餘有功將士之列,他一直呆在軍營編練新兵,這些是何繼筠轉告他的。章鉞很奇怪,他是此戰首功者,下來的旨意,竟然沒有授予官職,讓他白身進京。
就算賞功,他也只是中低級軍官,應該是樞密院敘功議定,但不知咋回事,竟未曾提及。章鉞本就有投效禁軍之意,現在何繼筠授內殿直都知,章鉞就開始拋媚眼,但何繼筠竟視而不見,之前明明直言招攬,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卻又不好多問。
九月二十八,這天一大早,冀州城外大軍開拔後分作兩隊,成德軍將領率兵一萬回歸鎮州,章鉞則率新募的一營士兵,隨何福進、何繼筠一起等南下東京。
一路上,劉從誨看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善,章鉞就有點明白了,敢情這傢伙已經記恨自己了,不過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反正不會投到他麾下,能奈我何。
兵力少而且沒什麼輜重拖累,行軍速度還算快,六天後的下午,終於到達東京北郊十里。得了中書相公們的敕命,鴻臚寺卿帶了典客署的官員們在此迎候。
一眾官員見面,又是一番寒暄,休息了小半個時辰,劉從誨先率麾下四個指揮繞道向東南,前去禁軍侍衛司大營。何福進則招呼章鉞,讓親兵帶士兵們先安置在城外。章鉞會意,只帶了宗景澄、李德良等一隊親兵跟隨何福進父子,由鴻臚寺官員引路入城。
青灰色的城牆高高聳立在原野上,巍峨壯觀,一眼看不到頭。城牆腳下是寬約數丈的護城河,一直順著城牆延伸向遠方。
東京!我來了!章鉞仰頭眺望富麗堂皇的城樓,心中狂喊。
「第一次來東京吧?」何繼筠笑著問。
「是啊!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指點指點如何?」章鉞笑了起來。
「好玩的地方嘛!還真不少……反正不是河北那等荒僻之地可比得上的。」
「河北原本是富饒之地好不好……」
幾人一路閒談著過瓮城,進了城門,迎面就是一陣吵雜的的聲音傳來,城內的熱鬧與城外的冷清形成鮮明對比,感覺一牆之隔,簡直是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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