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鉞現在很忙,韓徽、邊弘毅幾個幕僚辦事不是太給力,很多事情還不如召來宗景澄、郝天鷹等軍官幫忙,他們兼治過軍州,都有一定的理政經驗。
現在就有幾件急事,一是於永興軍府正式建立西北軍講武堂,這個就是軍校,由王彥超、折德扆、宗景澄、郝天鷹四人籌辦,但選址及配套營房、教場、學堂設在城內有點不合適,還沒那麼大的宅院,只好把目光投向城郊。
這天下午,章鉞終於得空,帶上一眾將領騎馬出城,趕到城東三十里的灞橋鎮,鎮子坐落在臨潼縣西南的灞水東岸,但在鎮子北面十里,有一處灞水與瀘水交匯的三角洲碼頭,這兒可以行小貨船入渭水,所以建有大片的貨棧。
這地方遠離城區,三面環水,作為講武堂地址得天獨厚,而且房屋也是現成的,只是要花錢買下來。章鉞帶著將領們走了一圈,當即確定了地址,讓宋德權出面找商戶收購房屋,當天就擬定計劃,設立一個速成分學堂,用以舊軍官回爐進修。
而正式的有步、騎、水師、斥候、輜重、工程、醫護、通訊、軍法九科,算是非常全面了,當然萬事開頭難,錢倒不是問題,人才卻是奇缺,需要從西北軍中,或會寧各地調人。
莊少和薊平文目前閒著,這個是可用的,可以做教官。於是回程途中,章鉞就與眾將邊走邊談,先議定了幾個人選,到時將會寧教導營遷過來就差不多了。
另外就是培養人才,僅州學那一兩百個生徒太少,需要擴建學堂,起碼也要收納一兩千學子,可師資力量薄弱,這又是個問題。
日色西斜時,到了城郊,見官道旁緩緩行著一輛馬車,章鉞一眼就認出,那是二妹的馬車,自從會寧到了關中,聽說她這幾天老是往城東千載寺那裡跑,章鉞也沒時間管她,不知是不是真想出家了。
她那馬車在前面還有點遠,章鉞便勒馬停下,喊了薊平文過來,揮手讓眾將走開,眨眨眼一臉希冀地笑道:「看到那輛馬車了麼?你之前從會寧護衛來關中的,應該見過車裡的女郎了吧?覺得怎麼樣?」
&咳……」薊平文一臉古怪之色,面露苦笑道:「見過了,可末將也知道她是誰,不敢有那心思,還是找個軍將之家的小娘更般配!」
&你小子能有點出息不?」章鉞一臉無語道:「不就是個子虛烏有的太后麼,她現在不是了,只是一個普通女子,當然還可以是我的義妹義姐啊,下嫁給你正好合適啊,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薊平文一臉便秘之色,撫著額頭道:「真的不行啊!別人不知道,可自家兄弟們都知道,末將要是敢,他們非打死我啊!而且……要是朝中那些大臣們知道了,末將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啊!倒是主公你才更合適,他們知道也不敢說什麼……」
章鉞惱羞成怒,伸手就是啪的一巴掌打在薊平文頭上,這下輪到他自己一臉便秘了。其實章鉞心裡也很糾結,已經答應過符金瓊,不對二妹動什麼心思,可現在食言而肥麼,就算她願意,又能給什麼名份。符彥卿要是知道了,還不知怎麼想,可真是個難題。
眾將領在前面路過那輛馬車時,都紛紛轉頭掃了兩眼,互相對視心領神會,卻沒人說什麼,薊平文跟著也跑了,章鉞猶豫再三,還是打馬靠近過去。
&玉清師太!準備什麼時候剃髮啊?」章鉞苦笑著,半是調侃半是試探地問了一句。
&什麼呢?你管得著麼?」二妹語聲氣鼓鼓地回了一句。
&麼管不著?我可是你……那啥的親戚啊,我是為你好,趕緊找個好人家嫁了,生一堆兒女,然後幸福地玩啥,別成天想著有的沒的,做尼姑有什麼好,你還這麼年輕就想著青燈古佛,到時後悔都遲了……」
章鉞話還沒說完,就見窗簾刷的一下被拉開,車裡的二妹抬手一揚,呼的一聲甩了個什麼東西過來。章鉞眼疾手快,隨手一抄接住一看,原來是一隻尼姑小帽,頓時大驚,這還真想出家了,連這個都準備了,心中不由滿是愧疚,看來是說錯話了。
對了,不會是真就瞞著我去千載寺剃髮了吧,剛才都沒看清她的頭臉,似是戴了帷帽。章鉞一呆,一把扔掉手裡的灰色尼姑小帽,小心冀冀地問道:「唉……你不會是真去剃髮了吧?其實你一定要出家的話,我也不攔著你!」
&想說什麼?」馬車裡,二妹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章鉞想了想,儘量以溫和的語氣道:「沒什麼!就是覺得很內疚,按說我是救了你,不是麼?如果你不這麼想,我也沒辦法,送你回大名府吧,那你出家就是必然。留在關中我還能給你一些幫助,就算去了千載寺,也還能保護你的安全。不然,像你這麼年輕美貌的小尼姑住進尼庵,香火旺盛了自不待言,恐怕還會讓許多和尚犯罪吧。」
馬車內,二妹極力忍著笑,仍是冷冷地回道:「為什麼你一定就認為出家是受苦呢?就算是吃苦,那也是我的事,你為何一定要管?更何況,就算沒被你捉來,進宮了不也是受苦麼,總有一天還是要出家的,與你有什麼關係?「
章鉞一陣愕然,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竟然無言以對。為何要劫走二妹?他是懷著不願看到歷史名女既有的悲劇命運的小心思,隨意與封乾厚談起了那麼一兩句,結果封乾厚就獻上了這麼一策,他當然是雙手贊成了,可現在才發現,二妹竟成了燙手山芋,不知該如何安排。
馬車緩緩進城,到了東門大街北面的的靖恭街,因為這兒在唐叫靖恭坊,因戰亂坊牆基本毀壞,重建後的永興軍府城比原來小了許多,只有一些街道仍取原來的坊名。
趕車的車夫是章鉞的一名親衛隊正,日常率五十名士兵負責守衛二妹的五畝精緻小宅院,馬車在院門前停下,章鉞這時才發現,自己居然就跟了來,他是覺得有必要解開二妹的心結,至少現在還不能讓她出家,要出家那也是送回大名府之後,魏王符彥卿如果一定要她出家,那也都是人家的家事,章鉞也管不著,也范不著去管。
&公!娘子!到地兒了!」車夫一躍下馬,恭敬地躬身行禮,然後退往一邊。
章鉞也就翻身下馬,將馬韁繩扔給親兵,上前拉開車簾,婢女手提著一個小包裹先跳了下來,二妹果然是頭上戴了帷帽,躬身隨後出來,章鉞習慣性地伸出手去,忽然覺得這樣有點不對,失禮似乎也不算失禮,可再縮回手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果然,二妹一把擋開他的手,自己扶著車轅下車。章鉞有些鬱悶,突然想起,她剛才甩給自己一個尼姑帽,若真剃度了那可能是個光頭,一定要看看。趁著她近在身前,便一把掀開她頭上帷帽,就見她一頭青絲仍在,一臉怔怔地看著自己。
章鉞大鬆了一口氣,頓覺自己想多了,有些蹄笑皆非地說:「呼……還好!三千煩惱絲還在,還以為你真去剃度了!」
二妹一臉楞怔地看著章鉞,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我是不是要出家,你居然那麼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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