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葉蔓君不是不害怕,不是不彷徨,而是她不能害怕,不能彷徨,她不再是閨閣中有著父母遮風擋雨的嬌嬌女,而是已婚婦人,就必須有自己的擔待,所以她一直都裝作很堅強很勇敢,直到現在終於回到這個熟悉的懷抱中,她才敢放下自己的偽裝。
再如何,她也才是個雙十年華的年輕婦人。
朱子期的心疼得厲害,說不出的辛酸難過,嫁他這麼些日子,她也是受盡了委屈,他也緊緊地擁抱她,任由自己宣洩心中對她的情感。
只是妻子抱得太緊,觸到了他的背部的傷,他微微哼了一聲。
葉蔓君這才醒覺,現在不是他們訴衷腸的時候,還有陰柔男子等人未解決,她忙鬆開丈夫,「你哪兒疼?」
「沒事,不疼。」朱子期笑道。
葉蔓君這會兒感覺到手濕濕的,遂徹底鬆開他的身子,一看手掌都是血跡,看來之前撞到大樹,丈夫的背應該是撞傷了,「怎麼不疼?你還要騙我?」
她忙起身去察看丈夫背部的傷,看到那血肉有些模糊的背,眼淚就在眼眶中凝結,險險要落下,好在最終記得現在不是哭的時候,還有善後的工作要做,撕下裙擺,她開始給丈夫包紮傷口。
心一緊張,她連嘔吐都不記得了。
「世子爺,世子妃。」後面的屬下終於追上來,一看到自家主子夫妻二人,忙過來請示。
朱子期站了起來,看了眼那陰柔男子之前匆忙離開的方向,現在妻子救回來了,他就一定要抓到那對兄妹才能泄了心頭大恨,「他被我和世子妃刺傷,應該走不遠,派人往那個方向去追,通知我們的人現在開始全面搜山,不讓他們有機會回到蒙國,去。」
那名手下應聲,拱手行了一禮後就帶著人按朱子期指的方向追去,這群蒙國人太過於囂張,他們汝陽城的人心口都憋著氣,無論如何要找回場子才行。
葉蔓君伸手攙扶著丈夫,朱子期輕推開他,笑道,「這點傷不礙事的,我沒那麼嬌弱。」反手一把抱起消瘦了不少的妻子,心裡想著回城後一定要給妻子好好補補,至少將失去的肉給補回來。
「我還能走,你放我下來。」葉蔓君臉上飄著兩抹紅暈,雖然之前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但她的力道都被丈夫卸得七七八八,並沒有受到實質的傷害,再者她身上的味道實在不好聞,「我身上有味兒,你別抱……」
在陰柔男子面前她可以淡定從容不介意自己身上的臭味,但在丈夫的面前,她終歸還是個小女人,很快就記起身上故意殘留下來嘔吐物的味道,哪能臉不紅?
「有味兒嗎?我沒聞到。」朱子期故意在她身上嗅了嗅,這刻他的心中盛滿失而復得的喜悅,哪裡還在乎小小的味道?「還是香香的。」
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葉蔓君自認自己沒這能力,不過丈夫沒嫌棄她還是讓她的心情大好。
「來,圈著我的脖子,我先送你回去與娘匯合,回頭讓人護送你們下山,我還要抓到那倆人出一口氣。」朱子期吩咐道。
葉蔓君還記掛著他背部的傷,心裡不想他去,話都到了嘴邊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不管是出氣也好還是出於國防安全,丈夫若能把陰柔男子與寶珠兄妹二人再度抓回來說法是最妙,這些事她不應插口。
想明白後,她伸手圈住丈夫的脖子,由他運著輕功送她回去後方與滕側妃匯合。
滕側妃自從被交換了回來,這心神都不寧也不肯先離開,隨便包紮了一下傷口,她不停地眺望兒媳婦被帶走的方向,心裡祈求著朱家的列祖列宗一定要保佑葉蔓君,這祈求不再帶有私心。在葉蔓君那樣護著她之後,她若還藉故去挑剔為難她,那還是人嗎?
如果今天換成是其他人,就憑她之前的刁難,只怕早就藉機整死她了,還會先讓朱子期救她?那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無數次的希望與失望之後,她終於看到蕭瑟景象中那抹光亮,不用人攙扶,她忙迎上前去,「兒啊,是不是救回兒媳婦了?」
朱子期遠遠地就聽到母親的聲音,臉上泛著一抹安慰的笑容,快地上前與母親匯合,「娘,我把蔓君救回來了。」
「那就好,多得老天保佑,兒媳婦你終於平安歸來。」滕側妃忙伸手握住葉蔓君的手,一臉的激動。
葉蔓君忙從丈夫的懷裡下來,反手握緊自家婆母的手,哽咽道:「婆母……」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好日子還在後頭呢,我們不哭啊,孩子。」滕側妃也語帶哽咽地勸慰葉蔓君。
不過劫後餘生還是讓婆媳二人情緒激動了,忍不住抱頭痛哭了一番方才做罷。
朱子期一直都在重新布署包圍捉拿寶珠兄妹倆,如今沒了制肘,他倒是可以放手施為。
等他暫告一段落再看向母親與妻子之時,不由得搖了搖頭,「娘,蔓君,現在都平安了,該高興才是。」
滕側妃得了兒子的提醒,再想到了寶貝孫子,忙給葉蔓君抹淚,「好了,孩子,我們都不哭,小心傷著身子……」
葉蔓君這才抽噎地點了點頭,剛才的情緒過於激動還是忍不住哭了一場泄情緒,如今情緒方才和緩一些,顧慮到腹中的胎兒,她立即努力地平復心情。
朱子期趁機安排大量的人手護送母親與妻子下山,滕側妃皺眉道,「你不跟我們一塊兒下山?」
「娘,我還有抓回那對可惡的兄妹,您與蔓君先行,回頭我們再匯合。」朱子期忙道,「這次我安排護送你們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會再出問題。」
「娘不是擔心這個,而是你受了傷……」滕側妃是心疼兒子。
「婆母,這事就由得夫君吧,我們先行下山找個地方落腳梳洗一下才好。」葉蔓君出言勸道。
滕側妃看了眼兒媳婦,方才沒有出言反對兒子追擊寶珠兄妹二人,不過仍舊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你自個兒得小心,你現在可是上有小下有老,這命金貴著呢。」
朱子期連連點頭,也沒往深處想,以為親娘這話不過是順口說出罷了,他上有老是真的,下有小,這個,還得他以生繼續努力才能有了,不過在這節骨眼上,他也不好挑母親話里的毛病,惟有應諾才能讓母親安心先行離開。
而且這會兒他的心情極好,看來母親是真正地接納了他的妻子,若是換在以前,母親百分百會與妻子唱反調,如何會聽從她的勸言?這是好的現象,這兩個女人在他心目中一樣重要,她們相處得好,他才是最受益的那個人。
滕側妃這才與葉蔓君由百人的小分隊護送著下山,朱子期站在原地目送她們,葉蔓君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丈夫,眼裡都是留戀之意。
朱子期的心中一陣蕩漾,朝妻子點了點頭,看到妻子再沒有回頭後,這才轉身帶人往深山密林中去,不能錯過了追擊的最佳時間。
這一次沒有再出岔子,滕側妃心疼兒媳婦,沒要她攙扶,反而扶著葉蔓君前行,當她是易碎的娃娃般,就連葉蔓君拒絕也不行。
山腳下有條村莊,情急之下也就先行徵用,選了當地財主的青磚大屋當做臨時落腳處,那大財主何時見過這般威風凜凜的兵將,縱使滕側妃與葉蔓君狼狽不已,他們都不敢輕視,看這兩人的氣度都是不凡之輩,哪是他們可以得罪得起的?
葉蔓君朝那大財主肥胖的庸俗妻子道,「我們只是借用你家幾日,回頭會奉上銀子答謝。」
那大財主的庸俗妻子哪敢說個『不』字,早就被這陣仗嚇破了膽,忙惟惟諾諾地應了聲,而且還親自安排自己的貼身丫鬟侍候這倆貴人,更是翻出自己都捨不得穿的貴重衣物讓這倆人換上。
那大財主到底還是個有眼界力的,私下吩咐妻子,不要得罪了這倆人,免得惹禍上身。
「老爺,妾都曉得。」其妻忙應聲。
梳洗過後,換了身快閃瞎人眼的新衣裳,婆媳二人方才覺得舒爽了許多。雖對這新衣裳的炫目色彩有些接受不來,但這會兒也沒有什麼好嫌棄的,只能將就一二。
大財主的妻子這才掀帘子進來,看了眼坐在炕上的倆女人,頓覺得那貴氣比自己剛才所見要強烈得多,忙上前去行禮問安。
滕側妃看了眼這庸俗的女人,換做以前她是看也不看一眼,現在到底受了人家的恩惠,遂也就沒有擺譜,「你去吩咐人上些吃食,還有去請個大夫過來。」
葉蔓君沒有吭聲,而是接過這府里下人奉上的茶擺在自家婆母的面前。
大財主的妻子忙應下,然後就扭著肥胖的屁股出去安排。
好半晌,這肥胖的女人才帶了個赤腳大夫過來,看到滕側妃眼裡的不悅,她顫抖著道,「回這位貴人的話,我們這兒太偏僻,要請大夫惟有進城才行,我們這兒的人有什麼頭疼腦熱地都是找他看的……」
葉蔓君雖然沒在這鄉下地方待過,但她一向通曉人情,知道這女人沒說謊,忙道,「婆母,我們就不要難為人家了。」
滕側妃這才收起周身的冷氣,點頭同意讓這赤腳大夫先給自家兒媳婦把脈,她可是擔心這一路的顛簸會傷到胎兒。
葉蔓君也沒有嬌氣,親自挽了袖子露出一小截潔白的手腕讓人把脈,不在王府裡面只能一切從簡,在這點上,她是極懂得變通的。
那赤腳大夫也有幾分能耐,馬上就診出了喜脈,立即恭喜這對陌生的婆媳二人,這大財主家外面嚇人的兵士他可是親眼看到,哪裡敢得罪這倆貴人?
聽到確診兒媳婦懷孕已有三個月,滕側妃止不住地高興,儘管之前自己就已猜著,但仍不及聽到確診來得喜悅,「我們婆媳這段時日遭了些罪,我這兒媳婦的胎穩不穩?如果需要安胎的話,還請明確告知。」這會兒她客氣了許多。
那赤腳大夫道,「回夫人的話,令兒媳的胎象有點弱,現在還伴有隱約流產的徵兆,最好還是要靜養安胎為妥,在懷胎的過程中都要極小心侍候才行。」
這番話他說得之前已是心下斟酌過,沒敢說得過於兇險,生怕惹惱了這貴人讓人把吃飯的傢伙給搬了。
大財主的妻子忙道,「妾這兒有不少上等藥材,可以給貴人安胎用。」
滕側妃看了眼這女人,對於她的知情識趣相當的欣賞,看來還是有幾分眼界力的,回頭她再加倍賞回給她便是,遂點了點頭,讓赤腳大夫儘管開方子安胎。
葉蔓君輕撫自己還沒有凸起來的肚子,想到這一路上被劫持的艱難,心裡不禁有幾分後怕,就差一點點她就失去了這孩子。
所以對於這赤腳大夫開的安胎方子,她瞅了瞅沒什麼問題後,就讓人去煎藥,不過出於小心,還是派了名兵士去盯著人煎藥。
喝過湯藥,處理完受傷的傷口,葉蔓君是孕婦到底累著了,而且藥方中又有安神寧氣的藥,所以她很快就睡著了。
滕側妃給兒媳婦掖了掖這大財主妻子抱來的新被子,看到兒媳婦睡得安穩後,這才起身到隔壁的廂房歇下。
直到兩日後,朱子期方才凱旋而歸,帶著大批人馬進入這村莊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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