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腹點點頭,「老奴都打點好了,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萬老姨娘眼睛內的精光一閃,「如此甚好。」轉動了一下手中的佛珠,念了聲:「阿彌佗佛。」
如今箭在弦上,由不得她不發。
「你且見機行事,瞅准最佳機會就下手。」她一再不放心地叮嚀一聲。
「是,老姨娘。」
萬老姨娘這才揮手讓她出去,自己轉身進到佛堂裡面給佛祖上了一注香,「如有報應,請菩薩報在信女身上,不要累及我兒,信女就只有這麼一個願望。」說完,深深地磕了一個頭。
此時的年夜飯極其豐富,林瓏是世子夫人自然坐在主席上,身邊的丈夫雖然臉上表情寡淡了些,但對她卻是照顧周到,這讓不少人都艷羨不已。
用過晚膳後,葉鍾氏與幾個妯娌玩牌,林瓏坐在一邊給葉鍾氏端茶遞水侍候得很是周到,這讓葉家其他的妯娌頗為羨慕葉鍾氏。
「趕明兒我也要給我家英哥兒訂下一門親事,把媳婦娶上,這樣我也可以享受一番媳婦的孝敬。」四房的葉程氏笑道。
「這點你就不能與大嫂相比了。」葉田氏出了一張牌,「大嫂可是好命得很。」
這樣的恭維話讓葉王氏聽後頗不是滋味,她家那個兒媳婦死到哪兒去?也不知道來侍候一下她裝一下場面,就這點來說差了林瓏幾條街。
葉鍾氏臉上一直掛笑,回頭輕拍林瓏的手,「我這兒媳婦確是沒得彈。」
「婆母謬讚了。」
林瓏謙遜地應了一句,她會坐在這兒並不是演戲,而是一來想要孝順一下葉鍾氏,二來真心想給葉鍾氏長面子,好讓人人欣羨她。
葉田氏和葉程氏對視一眼,眼角努了一下葉王氏,交換了一個大家都意會的笑容,這才再度把精力放在牌面上。
「對了,怎麼膳後就不見了五嬸母?」林瓏好奇地問。
「她說頭疼,身子不舒爽,在廂房那兒歇下了,著我們待到放鞭炮的時候再喚她。」葉程氏立即答道。
葉王氏這會兒似乎八卦道:「你們看到沒有?這五弟妹是怎麼了?我發現她的眼圈黑了不少,整個人都沒有精神。」
「對對對,我也發現了,祭祖和吃團圓飯的時候就開始無精打采了。」葉田氏附和一句,「這五嫂不會真被家事累著了吧?」
「我瞅著不是家事,而是……」葉程氏剛想要說原因,隨後又用帕子掩嘴道:「當我沒說。」
「說一半留一半,你還不如不說。」葉王氏不高興地道,最不喜歡這樣的人,挑了別人的癮,自個兒卻又不說了。
葉程氏臉色頗為不好看,可又不好駁這二嫂的嘴。
「好了,這都快大年初一了,你們還有心思頂嘴。」葉鍾氏是長嫂,又是侯夫人,自然看不慣這場面,「依我看準是家事累的,她之前還跟我提換大床什麼來著?兒媳婦,是不是有這事?」
林瓏歪著頭想想確有這麼一件事,「好像有,不過兒媳婦那會兒沒留意,五嬸母家的大床怎麼了?莫不是壞了?這沒有道理啊,那可是上好的酸枝木做的,依我看可以用上一百年也不會壞。」
「我看只有四弟妹知道原由了。」葉王氏甩了一張牌出去,斜睨了一眼葉程氏。
葉鍾氏也看了了眼那四弟妹,她回娘家那一宿半日的,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還不是為了那小妾,要不然誰能氣著她?」葉程氏這回不敢賣關子,雖說林瓏也是葉彭氏心情的原因之一,但這話不能說,會得罪了大房,「聽說她教訓那彭姨娘給五叔見著了,反過來又發作了她一頓,這才心情鬱結的,再說這幾宿都沒睡好。」甩牌摸牌後,又道:「她說那床鬧鬼睡不好。」
鬧鬼?
眾人都面面相覷,外面寒風在刮又兼之是黑夜,眾人的神情不太好看。
「大過年說什麼鬼不鬼的?多不吉利。」葉鍾氏這回真出聲訓斥了一句,「都不許給我亂傳話,不然惹怒了公爹婆母,你們自個兒扛著。」
葉程氏聞言,後悔多言了,遂閉嘴不再說。
葉王氏撇了撇嘴,這大嫂就是假正經,不過她這會兒也不好再追問,畢竟過大年,說鬼怪故事不合時宜犯了忌誨,回頭她也不能得好。
葉田氏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在她沒有那麼八卦,不然這會兒多尷尬啊。
林瓏看到場面冷了下來,笑著站起來暖場道:「這過大年還是要吃上年糕才有味道,我這就讓人把年糕端上來大家嘗嘗鮮。」
葉田氏第一個附和,「那敢情好,我定要嘗嘗。」
其他人也跟著起鬨,場面這才再度變得和暖一些,林瓏在葉鍾氏暗暗點頭下,這才起身去吩咐人上年糕,還不忘與年輕姑娘坐在一塊兒的葉秦氏那兒,不和歸不和,這大過年的她可不會授人話柄。
男人家那邊正中聽著府里的歌姬唱小調,氣氛很是熱烈。
葉旭堯照舊坐在離那熱鬧處有點遠的位置上,這回他身邊坐著的葉旭衍、葉旭英等幾個年輕的同輩人。
葉旭琛過來的時候,看到這個小圈子裡面沒有他的位置,臉上頗有幾分不自然,「堯大哥還在記恨小弟啊。」
葉旭堯冷泠地打量一眼葉旭琛,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個傢伙現在一副要和解的樣子,他看了只覺得虛偽至極,神色如常地端起茶盞茗了一口茶水,「這茶水沏得不到火候,匪鑒,拿下去重沏一碗來。」
「是,爺。」匪鑒應聲,端起那碗茶就下去了。
不過這話一出,不是傻子的人都能聽得出葉旭堯對於葉旭琛的道歉示好並不接受,果然,葉旭琛站在那兒尷尬至極,心想,這堂哥和林瓏不愧是夫妻,一樣地令人討厭。
葉老六看到地邊的冷場,再看了眼葉旭琛難看的臉色,心有不忍,起身想去和解,身子卻被人按住,他一看,「五哥,你這是做甚?」
葉明悛輕聲道:「坐下。」
「我看琛哥兒那邊不太對勁……」
「六弟,這不到你管,還是坐下與我們一塊兒聽曲子為好。」葉老四笑道,拋了顆花生米到嘴裡。
「沒錯,堯哥兒是世子,他有分寸。」葉老二附和一句。
三房那爛攤子到現在還沒有理完,他們這些同根兄弟就一天都不能完全放下心來,再說葉旭琛這小子與他爹估計就是一個性子,也就葉老六耳根子軟真信他的話。
葉明恂對於這幾個兄弟的動作和話語都沒有什麼表示,這會兒他正色眯眯地看著那唱曲的府里歌姬,打算等子時放了鞭炮後,就要這女子給他侍寢,這麼一想,頓時心痒痒的。
葉老六見狀,嘆息一聲真箇坐下來,不打算去給葉旭琛解圍。
葉旭琛獨個兒忤在那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時間又找不到話來說。
「如果你無話可說,那就退下去,別忤在這兒。」葉旭堯冷聲道。
「堯大哥,我真的知錯了,這不,正在努力改過……」
葉旭堯冷冷一瞥過去,葉旭琛頓時說不出話來,這目光太過於銳利,似乎能看穿他內心所想,他不敢與之接觸,只能轉頭避開。
「連我都不敢直視,琛堂弟,這就是你的知錯?」葉旭堯淡淡地嘲諷道,「同為葉氏子孫,把你堯大嫂子今兒個對你說的話記在心上即可。」
葉旭琛一聽,頓時脊背一涼,那一番話是林瓏對他說的,葉旭堯這麼快知曉,必是林瓏跟他說的,這麼一來,他不好再站在那兒,身子一動,走到旁邊去。
葉旭堯只是輕瞥了他一眼,隨後再不關注。
這大年三十晚上,府里哪有一刻安寧的?到處都是鞭炮聲,府里的小主子也頑皮得很。
林瓏坐在一邊陪葉鍾氏玩牌約莫一個時辰,葉鍾氏怕她累著,催促她趕緊到隔壁的廂房裡面養精會神,並不用她在身邊侍候。
她也是真乏了些,起身微晗首,「那兒媳婦先行退下,不能再做陪,幾位嬸母見諒。」
「你還懷著孩子呢,確是不宜久坐,趕緊去歇一下。」葉程氏催促道。
葉王氏和葉田氏也附和一句,林瓏這才由如霞扶著到廂房去。
這廂房與葉彭氏休息那一間剛好是隔壁,她這才掀帘子進去,就聽到了一連串的咳嗽聲。
「素紋,你怎麼還歇在這兒?我看著你似乎都發起燒來。」她皺眉地看著自家這侍女道。
在團圓宴開始之前,素紋身子不睦還要強撐著侍候,林瓏就私下裡訓了幾句,要她先到廂房裡面歇去,趕緊把如霞換來頂替上,可沒想到都散席了這麼久,素紋還在這兒。
「啊?」素紋半夢半醒地睜開眼睛,待看清是林瓏,忙撐著滾燙的身子站起來,「大奶奶,奴婢……」
話還沒說完,她的身子就搖搖欲墜。
林瓏趕緊讓如霞過去扶住素紋,一臉不贊同地上前用手測了測素紋的額溫,很是燙手,看來燒得不輕,這會兒不再放任她做賤自己的身子,「你不舒適就要說出來,何必強撐著?現下病得這麼重,我看你還是苦了自個兒。」
「大奶奶……都是奴婢不好……咳咳……」素紋忙道,「本想著歇一下就沒事的,哪裡知道會這麼嚴重?倒是給奶奶……添亂了……」隨後又是一陣咳嗽。
「好了,別說那麼多,趕緊回去躺著。」林瓏催促道,「這幾天你就不用來侍候我,安心養病吧,我讓府醫去給你依脈開方子,你且記得按醫囑喝藥即可。」
「是,大奶奶。」素紋不敢駁,心裡也為林瓏真擔心自己而感動不已。
林瓏看她一副受教的樣子,這才收起了清冷的神色,揚聲吩咐匪石進來,「素紋病了,你且扶著素紋回去吧,我讓綠春給你們打燈。」
匪石這才看向臉色潮紅不已的素紋,看那樣子應是高燒,下意識皺了皺眉,因與香椽情海翻船,也多虧了素紋,他才漸漸走出這情傷,如今看到素紋生病,他忙點頭應聲,「是,大奶奶。」
林瓏這才讓如霞將素紋交給匪石為扶著,看到他們要出去,目光落在如霞有些單薄的冬衣上面,外面又開始下雪了,遂將身上的大氅脫下,交給如霞給素紋披上。
「大奶奶,這?使不得呀……」素紋一臉的驚恐,忙想扯下這大氅遞迴給林瓏,不過在林瓏的眼神制止下,她停下了這動作。
想到大奶奶這般關心她,她長這麼大還沒有試過,父母是家生子奴才,耐心都用在主子身上,對她的關懷並不多,思及此,眼睛都朦朧起來。
「外面又下雪了,你且披著吧,我讓人回去再拿一件來即可,你還病著身子,還是穿得厚實好些。」林瓏坐到羅漢床上喝了口甜湯,輕聲道。
「奴婢謝過大……奶奶……」素紋泣聲回應,這一輩子要她做牛做馬來侍候林瓏,她也願意。
林瓏輕輕揮手,「去吧。」
素紋微微屈膝行禮,這才披緊大氅出去。
林瓏挨靠在羅漢床上,歪頭看了看外面的飄雪,人人都開心大笑的這一刻,她突然感覺到有幾分寂寥,手輕輕地撫在已經凸起的肚腹上。
如霞把炭盆里的炭撥燒得更旺些,還去把窗子打開一角讓空氣流通,畢竟之前的素紋生病在此歇過,可不能讓病氣過到自家主子身上。
林瓏看她的舉動,不由得笑了笑,心中的寂寥散了不少,真是懷了孩子倒是多愁善感起來。
一會兒後,她又轉頭看向窗外的熱鬧繁華上面。
如霞通了一會兒風,覺得差不多又把那窗關得小些,只留個余縫在那兒,正要挑帘子出去讓人送些熱乎的甜湯來時,門帘就被人挑起,她嚇得直拍胸脯,本想低罵一聲是哪個不長眼的?後來看到進來的人是自家大爺,立即屈膝行禮正要出聲。
葉旭堯輕「噓」一聲,示意她不要做聲。
如霞會意地點點頭,讓開身子到一邊去給主子通行。
葉旭堯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坐在羅漢床上,出其不意地將林瓏攬進懷裡,看著她沉靜的眸子,眼眉微微一沉。
林瓏初時差點嚇了一跳,隨後聞到那熟悉的氣息,身子一軟靠在他的懷裡,「怎麼過來了?」
「那邊沒意思,想你就過來了。」葉旭堯在她的頭頂上落下一吻,「倒是你之前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林瓏轉頭往他的唇上一啄,「想你唄。」
葉旭堯輕拍她挺俏的臀部,「沒誠意。」
林瓏嘟了嘟嘴,「不能再打我那兒,不然下回我不理你了。」這人老是這樣,抗議都不聽。
葉旭堯哪會把她這樣的威脅聽在耳里,徑自低頭尋著她的紅唇吻了起來,到底還是她能牽掛他的心,在這冬夜裡,守著她比聽什么小曲有趣得多。
林瓏雙手攀上他的脖子,將他拉得更靠向自己,努力地跟上他的節奏。
比起權貴之家,皇宮此時也是熱鬧非凡,家宴的規模非常大,本來朱翊想要召林瓏進宮陪陪蘇梓瑜的,但蘇梓瑜卻拒絕了,給出的答案卻是,「她是葉家的媳婦,這個時候沒有道理進宮來,還是讓她在夫家過年即可。」
「朕是怕你寂寞。」朱翊討好她道。
「不是還有皇子皇女嗎?臣妾還寂寞什麼?」蘇梓瑜半是嘲諷半是揶揄道,她奪來養在膝下的那幾個孩子難道就是擺設?當然不是,她可是還有大用處的。
一提起那群庶出的子女,朱翊就沒有立場說話了,在子嗣一道上,他虧欠蘇梓瑜良多,「只要你開心就好。」
這樣一句話,蘇梓瑜臉上的諷意去了一些,輕點一下頭,「今兒個過大年,我沒有什麼好不開心的,你且放心即可。」
朱翊聞言,這才沒再說些什麼。
蘇梓瑜看著他明黃的身影,嘴角微微一翹,他背著她寵幸德妃一事,她焉能半點風聲也收不到?只是不在意之後,他要和哪個女人睡覺,她也就再也不會動怒。
原來這樣才能過得輕鬆寫意,只可惜以前的自己並沒能想得清楚明白,這才走了許多的彎路。至於他要偷偷摸摸地以為是顧慮了她的心情,她也順水推舟看他拙劣的表演,給無趣的日子增加一點笑料。
她的回歸讓家宴增色不少,太后臉上的神情很是和藹。
蘇梓瑜這一次把皇后這角色發揮得淋漓盡致,再也沒有人說她不懂事重情擔不起皇后這重擔。
人人看向她的小腹,都面露微笑,對於宗親來說,他們也很期待嫡嗣的到來,這是庶出沒法比的。
德妃穿了一身玫紅色宮裝,裊裊娜娜地給她行禮,高貴妃沒來,淑妃不出宮門,這次家宴的眾妃之首就是自己,這是她進宮以來頭一次如此風光。
蘇梓瑜威嚴地點了點頭,看了眼在宗親那邊的皇帝朱翊,招手示意德妃上前,「聽說你現在很得帝寵?」
德妃原本欣喜地上前,以為皇后要與她套近乎,哪裡知道會聽到這麼一句話?想起朱翊警告她的話,她的額頭微有冷汗,不敢真挑釁帝後的威嚴,舔了舔唇道:「娘娘,臣妾……」
「你不用緊張,本宮沒有別的意思。」蘇梓瑜一副愜意的表情,「相反你侍候皇上有功,本宮還會有賞賜給你。」
「臣妾侍候皇上是天經地義的……」德妃聽到這蘇皇后不打算發作自己,臉色這才和緩不少。
「皇上只要你侍候,卻不打算給你一個孩子,你也以為是天經地義?」蘇梓瑜冷笑地戳穿德妃的話,侍寢可不為身體歡愉,相反估計是享受不到多少身為女人的樂趣,重點是為了能懷上龍種。
德妃面色一僵,沒想到蘇梓瑜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本以為這樣侍寢能懷上一個孩子,哪裡知道每次完事後,掌事太監問「留不留?」
皇帝都會神情冷淡地道出兩個字,「不留。」
那會兒的她面色蒼白,費盡心思也不能留住他的種子,這樣如何能懷上身孕?事後一想自己真傻,皇帝背著皇后偷吃,哪有可能真讓自己懷上身孕留下證據?他每次都不愛惜自己,其實與他歡愛並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蘇梓瑜看到德妃這蒼白的臉色,頓時知道自己戳中她內心的隱痛,沒有必要再痛打落水狗,嘴角微微一笑,「你且退下吧。」
這個女人半點殺傷力也沒有,至少與高凝珍不是在一個級數的,留著她倒也無妨,或許哪天可以成為她手中的一桿槍。
德妃離開皇后身邊的速度極快,看到其他妃嬪好奇地看著自己,外強中乾的道理她懂,遂努力表現出一臉的鎮定。
朱翊重新回到蘇梓瑜的身邊,凌厲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坐在下面的德妃,「你們在聊什麼?」
那個蠢女人沒有說些什麼刺激蘇梓瑜的話吧?
蘇梓瑜挑了挑眉看向朱翊,故意靠近他一些,「你想知道?」
「梓瑜?」她非要看他出糗才能安心?「朕是在擔心你。」
「她能說什麼?不就一妃嬪,臣妾不至於將其放在心上。」蘇梓瑜不為他的冷臉所動,「皇上這段時間都宿在我的寢宮裡,這後宮花兒失了雨露滋潤,都憔悴了許多,我見猶憐啊。」
朱翊本來臉色極臭,只是在她提到什麼雨露這一語雙關的話題時,心虛的他立即沒有立場再去追問,只是用手捲成筒輕咳一聲,「你懷著孩子,朕自然以你為重。」
蘇梓瑜嘲諷地眸子注視著他說謊的眼眸,他一直都是這樣,以為她就這麼好哄?還是在他心目中她就這麼傻?不怒反笑道:「臣妾這胎都懷了兩個月,皇上也應該到後宮去播一下種了,好給皇兒添幾個庶出的玩伴。」
聽得蘇梓瑜這句話,朱翊驚訝地抬眼看著她,以前她這麼說他會一臉欣喜以為她真的懂事了,如今聽聞,不知為何微微有反感之意?
她就這麼急著推他出去?
「朕現在不缺庶出的子嗣,你這胎朕更看重。」朱翊強壓下怒火,冷著一張俊臉答道。
蘇梓瑜聞言暗自撇了撇嘴,這人犯賤真是攔也攔不住,扔下不太恭敬的倆字,「隨你。」
朱翊的神情一繃,過年的高興勁兒去了泰半,蘇梓瑜真懂得如何讓他的情緒不佳。
九王爺朱颯上前來給帝後二人行禮,一張同樣俊美的容顏道:「臣弟記得皇嫂喜歡看煙花,遂從江南那兒訂做了一批,今兒個夜裡放正合適,不知皇兄以為如何?」
朱翊一聽這煙花是為了蘇梓瑜而放的,臉就拉長正要拒絕,蘇梓瑜卻是笑咪咪地道:「難為颯弟有這心思,皇嫂甚為感動,果然還是颯弟記性好。」轉頭看向朱翊,「皇上,臣妾想看。」
「皇兄?」朱颯一看蘇梓瑜來了興致,為了讓她高興,自然是再度出聲請示這皇兄。
朱翊咬牙道:「既然皇后想看,那就放吧。」
「臣弟領旨。」
朱颯朗聲道,立即出去做準備。
「臣妾要去看看。」
「一起。」
朱翊心情不爽地握緊蘇梓瑜的手,並且勁道用得很大,這表明了不讓蘇梓瑜掙脫。
蘇梓瑜本想諷他幾句,可看到他的神情緊繃,伴他多年的她知道這是他心情極度不佳的表現,免得大過年還要與他爭吵讓宗親和後宮看笑話,遂別開頭不去看他。
一聽到有煙花可看,女人家們都興奮起來,一群宗親在看到皇帝拉著皇后準備去看煙花,立即也起身跟上去,皇宮有好幾年沒放過煙花了。
朱翊拉著蘇梓瑜站在大殿的台階上,他們剛一出來,第一朵煙花就放到空中,「砰」的一聲巨響綻放開來,一朵燦爛的大紅薔薇在空中綻放,煞是美觀。
看到這朵薔薇,這是蘇梓瑜最後的花朵,朱翊的神色更為緊繃,「這小子還真是頗用心為你。」
蘇梓瑜露出大大的歡顏,「颯弟尊我這蘇姐姐,怎麼?你吃醋了?」斜睨他一眼,說了一句絕對能氣死他的話。
「我吃醋?」朱翊不屑地重複道,「你要看煙花,朕可以給你放到元宵。」
「拾人牙慧,沒誠意。」蘇梓瑜立即駁道。
朱翊轉頭瞪她一眼,這會兒他終於發現蘇梓瑜這次回來變得極難討好,無論他怎麼做,她似乎都極難被打動。「梓瑜,你要朕如何辦才能開心……」
他這一聲淹沒在巨大的煙花綻開的聲音中,隨後就是女子歡喜的尖叫聲。
「你說什麼?」蘇梓瑜不解地看著他。
「沒什麼。」
朱翊應聲,他是皇帝,感性只在那一會兒,過了就再也難感性起來。
天空上出現的是國泰民安這四個大字伴著花朵出現,既有寓意又頗為美觀,讓這京城裡跟著看煙花的人都大飽眼福。
林瓏站在雪地里,窩在丈夫的懷裡看著那天空的煊爛,「真壯觀。」
葉旭堯卻是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這是江南製造的。」意思是她應見多了,怎麼還一副少見多怪的表情?
「那能一樣嗎?我在蘇州那會兒可沒見過這種的,一般富戶也買不起這樣大型的煙花。」林瓏還用手肘捅了捅丈夫的腹部,沒好氣地道,「我記得小時候倒也見過的,不過記憶有些模糊了。」
葉旭堯握緊她的小手,不讓她再掙脫開他的懷抱,此刻只有他披著大氅包住她禦寒,兩人緊貼在一塊兒倒也溫馨。「京里以前過年時都有燃放,近幾年才沒再放,你小時候估計有出來庭院看過。」
林瓏輕「嗯」一聲,把頭靠在他的暖暖的胸膛上,「那會兒我爹應該還活著。」
葉旭堯聽她這話有幾分傷感,遂抱她更緊,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你現在有我,還有孩子陪著。」
林瓏「噗嗤」一聲笑了,比起煙花,她更為留戀他的懷抱,好在他們選擇看煙花的地方沒有什麼人,不然被人瞧去兩人的親密怕是要羞死人。
她一個轉身,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他低下頭,腳往上踮著,主動跟他親嘴兒,這是她第一次在戶外如此的大膽。
葉旭堯頓時為之情動,托抱起她,與她唇舌交纏。
在他們的頭頂上,是那綻放得奪目至極的煙花,把這一刻映襯得更為夢幻,這讓林瓏的感官更為敏銳。
剎那即是永恆!
兩人在煙花下面熱烈擁吻,在不遠處的匪鑒、如霞等人都下意識地避開。
匪鑒望著天空,不知道香椽這一刻是否在等他?還是正在忙著,又或者與他一樣駐足在一個地方看這煙花綻放,總之,看到主子慰妻,他更為想念香椽。
林瓏與丈夫耳鬢廝磨了好一會兒,兩人都似乎有了全新的體驗,她坐在丈夫的臂彎上,攬著他的脖子一抬頭,正好看到那最後一朵綻放的華麗璀璨。「真漂亮!」
「你若喜歡,我明天就讓人去尋些來放給你看。」葉旭堯的眼裡只有她。
林瓏搖了搖頭,「用大把銀子換這個,我心疼,一燒就沒了。」
本來氣氛極為浪漫,但她這回答真殺風景,葉旭堯被她的話雷得外焦里嫩,同樣也學她搖了搖頭,「真是鑽到錢眼裡。」
「那是你沒試過一文錢難倒一個英雄好漢的日子。」林瓏輕嗤一聲,「如果試過你就能體會到我心疼銀子是什麼心情了。」
從苦日子走過來的她與一直錦衣玉食的他不同,他葉大公子可以花錢不眨眼,她可做不到,還是把銀子捂在懷裡更安全。
葉旭堯因她這一番話想到第一次見到的她,那時候的她非要他賠銀子給她,也就理解了她的此刻的心情,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你高興就好。」
子時將近,有人來尋夫妻二人過去放鞭炮。
林瓏怕那響聲影響到胎兒,遂回到裡屋,隔窗看著丈夫點燃那鞭炮,隨後就是新的一年到來,歡呼聲幾乎響徹雲宵。
沒一會兒,葉旭堯就來找林瓏,拉著她向長輩告辭,準備回南園歇息,平常這麼晚,林瓏早就睡著了,所以此刻她的精神也不太好。
葉鍾氏心疼懷孕的兒媳婦,不再多留他們來守歲,催促著兒子帶兒媳回去睡覺。
夫妻二人剛回到南園,就聽聞素紋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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