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六心想那兩個妾侍正值花樣年華,跟了自己其實也算是委屈了,再說與葉田氏的爭吵不休之下,這倆妾很是能安慰他的身與心,漸漸地這也就上了心。
所以一聽到妻子體罰這倆妾,他就坐不住了,生怕妻子把對他的火氣發作到這兩個無辜的人身上。他自己本身就是妾生子,是庶出,在嫡出的兄長面前生生地矮了一截,更容易對這倆妾生出同情之心,有種同類可悲的感覺。
這也是倆妾能輕易寵絡住葉老六的原因所在,要不然葉老六哪會這麼輕易就為她們出頭?
這隱秘的心事,原本是嫡出女兒的葉田氏都未必能明白的,她出身不高,這才嫁了侯府的庶出子,可自幼受的庭訓卻是嫡出那一套,能對萬老姨娘生出尊敬之心,這也是愛護葉老六的結果。
夫妻倆之間這點差異平日裡看不出來,現在葉老六納了倆妾,一一就浮出水面。
此時葉老六的臉上一片怒火,也沒有刻意掩飾,這讓葉家其他的男丁都感到有幾分奇怪,這六叔父到底是怎麼了?
葉旭堯本就坐得離葉老六極近,那侍女的小聲稟報他自然也聽聞,現在看到這叔父站起來打算去處理後院之事時,他起身按住葉老六的肩膀。
「侄兒有事?等叔父去去回來再說……」葉老六詫異地看著葉旭堯,不知道這個侄兒攔著他是何道理?他身為一家之主,不能任由妻子胡作非為。
「叔父,這男主外女主內,家下事就交由六嬸母處理即可,你一個大男人插什麼手?」葉旭堯正色道。
「我知道,可是……」葉老六想說妻子過份的話,但看了看這場合,與妻子有爭執是一回事,但不至於在外人面前數落妻子,這樣不是一個好丈夫應為之事。
葉旭堯重重地拍了一下葉老六的肩膀,「六叔父,你可有想過六嬸母會難為?她才是你正兒八經的妻子,其他的女人能與她相提並論嗎?」
這話問住葉老六了,他與葉田氏十多年的夫妻,那感情不是這倆妾能比的,之所以會寵這倆妾,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要刺激一下葉田氏,振振他的夫綱和男性雄風。
葉旭堯何等精明的人?哪會看不出來這叔父的感情傾向?遂一把按葉老六坐下,「六叔父,坐下吧。」
葉老六嘴唇嚅動了一下,看了眼其他側目看過來的兄弟和侄子們,他臉上有幾分燒紅,這才不再動彈。葉旭堯這侄兒說得對,他現在出面只是在掃妻子的面子,回頭他們關起房門來解決就是,再說這打都打了,他趕過去也無濟於事,這麼一想,他越發心安理得。
「大家喝酒,起筷啊。」他招呼著葉家的男丁們。
「老六,這女人家的事,我們男人不宜多管。」同樣坐得最近的葉老二也是聽聞了那侍女的稟報,之前沒吭聲,現在看到這最小的弟弟反應過來,這才開口傳授了一句經驗談。
葉老六的耳根子漲紅,到底是家事,拿到這場合來說不大合適。「二哥,我懂。」
「我看你就是不懂。」葉老二道。
不是他看輕這同樣庶出的弟弟,而是這弟弟為人是很不錯的,但就是心眼直,做事欠缺了些許變通,好在娶的妻子能彌補他這一點不足,要不然那些年早就把侯府的生意整垮了。
「你想想,那倆女人遣了人過來通知你,就是擺明沒將你妻子看在眼裡,我們男人可不能任由女人這般牽著鼻子走,要妻妾和睦,就必須不能干預正妻理家,要不然可有你受的。」葉老二繼續點醒這弟弟。
二房同樣有妻有妾,卻沒鬧出什麼醜事來,葉老二完全是放任葉王氏處理,只要葉王氏不太過份地打殺妾侍,不然他絕不輕易出面。好在葉王氏也是懂這方面道理的,看不慣他的妾侍是一回事,卻從來沒有踩過他的底線。
就這點,他這一家子自認比大哥那一房人還要和睦,可惜他偏偏是庶出,就這出身限制了他不少事,這也是他看不起葉明恂最大的原因。
葉老六一臉的呆滯,最後低聲一句,「二哥,真是這樣的?」
「我這當哥的還能騙你不成?」葉老二挑挑眉,看了眼不吭聲的大侄子,「堯哥兒比你年輕,可這道理他明白你就不明白,六弟啊,你把這年長的日子都活到狗肚子裡面了?」
葉老六臉色漲得更通紅,這都是羞的,怪不得他一事無成,連個家下事都理不好,還能談什麼大作為?與葉旭堯比,這是他無法比的,本來出身眼界等他都差了這大侄子不止一條街。
葉旭堯瞟了眼二叔父,這人倒是比他爹那糊塗蛋要聰明一些,怪不得能爬上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與嫡出的五叔父相比,這二叔父幾乎都是靠自己在打拼了。
葉老二也大方地回視了一眼這侄子,這年輕人後生可畏,他也是打算與這侄子能更親近一些。
葉旭堯舉起酒杯向這二叔父示意一下,表示敬意。
葉老二哈哈大笑,當即回了一禮。
隨後雙方一飲而盡。
葉老五隻顧與其他人吃菜喝酒,對於葉老六的家世一概不理,他自己的後院就亂成一鍋粥,沒本事理好,哪還有資格去訓人?這點自知之明他有。
自從他納了那個柳姨娘後,身心舒泰是舒泰了,但這柳姨娘與彭姨娘勢成水火鬧得不可開交,他這段日子被哪一個逮到都是煩得透頂,這女人一多果然就是麻煩。可他以前的妾侍也不少啊,也沒見哪人像這兩人般那麼會折騰?
偏偏葉彭氏現在不大管這兩人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她們去鬧,他也沒有立場指責葉彭氏身為主母不作為,畢竟過年那事他還是理虧的。
這家事不想還好,一想就心情糟得透底,葉老五隻能黯然地灌了一杯酒。
男人這邊的筵席冷場了一下子,隨後繼續熱鬧起來。
那挨了打了倆妾侍等了半天也沒見到男人過來,遂都大發雷霆,一塊兒養傷的她們朝那去稟報的侍女大聲喝罵,「沒用的東西,連老爺都請不來……」
「姨娘就是發作我們也沒有用,老爺不過來就是不過來。」那侍女被罵得慘了,當即大膽了回了一句。
「你還敢說?過來,我這就撕了你的嘴,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敢與主子駁嘴?」陳姨娘表情狠狠地瞪視著,手還做了個掐的動作。
那侍女打了個冷顫,心裡是厭極這兩個姨娘,不就是那半個主子嗎?真把自己當成是太太了?遂當即跪下,「奴婢真的去稟報了,可老爺說這是歸太太管,他是男人,不插手這家事。」
這話一出,倆妾侍面面相覷。
還是蘇姨娘先回過神來,「老爺真的這麼說?」
「我還能騙姨娘不曾?老爺當著侯爺、二老爺等人說出口的話還有假?」那侍女一臉委屈地道,其實暗地裡卻是撇了撇嘴,這個家到底還是太太在當,哪輪到兩個姨娘指手劃腳?
蘇姨娘一聽這話,表情僵了一會兒,隨後擺擺手讓這侍女出去。
「陳姐姐,你說爺這是什麼意思?」
陳姨娘怔愣過後頓了頓,「我哪裡明白這是爺怎麼想的?之前看他不妥太太久矣,要不然哪有我們的出頭天?」
「看來爺還是更在乎太太多一點。」蘇姨娘皺眉道,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那我們怎麼辦?」陳姨娘開始緊張了,萬一老爺不要她們了,她們豈不是下場悽慘,「蘇妹妹,你快想想辦法,我們要是被趕出府去,這天下之大哪裡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她們同時入府,同樣也是家境不好,要不然哪會與人為妾?
「陳姐姐,你先別急,容我想想。」蘇姨娘道。
她想要翻一個身,結果屁股傳來一陣的疼痛,這才記起自己挨了那一頓打,心情更為煩躁,夾著尾巴做人那麼久才尋到這齣頭的機會,可不能任由這機會流逝?要不然以後在這當家太太面前就更抬不起頭來,新人進府後,她就更沒有機會了。
陳姨娘也沒能閒著,同樣動用那並不太靈活的腦筋想法子,她做夢都想要取葉田氏而代之,只可惜自家男人對她寵歸寵,卻沒有絲毫異樣的情愫,更不可能會扶她做正。
因為葉老六的不到來,這兩人陷入了恐慌之中。
半晌,蘇姨娘方才道,「如今之計,就是我們必須要巴緊萬老姨娘,爺是最為孝順之人,只要這老姨娘一開口,哪有不遵之理?」
陳姨娘沒什麼主見,見這蘇姨娘說得在理,忙點頭,「我們這就派人去把老姨娘請來為我們主持公道。」
蘇姨娘點了點頭,沒做那出頭鳥,冷眼看著陳姨娘開口讓侍女去請萬老姨娘,萬一觸了上面之人的楣頭,自然還有這陳姨娘頂著,她避在下風口即可,這麼一盤算,她怎麼想自己都是既得利益那一方,方才安心養傷。
此時的萬老姨娘卻不知道那倆妾侍可惡的心思,三思過後,她認真的看向林瓏,「堯大奶奶所說的可屬實?真的不會傳出去?」
「老姨娘放心,就算分了家,這六叔父也還是自家的人,我們哪會坑了他?再說我與六嬸母是合作夥伴的關係,親密得很,我可是一心一意盼著六嬸母能再添一子。」
她指的葉田氏,可沒有包括那倆妾侍。
只可惜萬老姨娘現在心思全在兒子身上,沒能聽明白這裡面的區別,一個勁兒道:「我明白,明白的……」
葉田氏看到萬老姨娘下了決心的面容,這才稍鬆一口氣,葉老六聽這生母的話,有這老姨娘開口可以省她多少事,遂感激地看了眼林瓏。
林瓏朝葉田氏暗地裡眨了下眼睛,她與葉田氏也算是親厚,自然是希望葉田氏能達成心愿。這會兒她正色向萬老姨娘道:「既然老姨娘明白,那我就放心了,老姨娘,這沒有什麼不妥的,只要將來生下個大胖孫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嗯嗯。」萬老姨娘應和了兩聲,她是真的希望兒子能有後,「我這會勸勸你六叔父的,但這安排見大夫的事情……」
「老姨娘儘管放心,這個侯爺自有安排。」林瓏用葉旭堯來壓這老姨娘。
果然萬老姨娘打消顧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林瓏的行事。
林瓏見狀,這才吩咐如霞扶她起來,面向葉田氏,「六嬸母,我看時候不早了,這外面也要散席,你身為主人家不能不去送客,我們這就先到外面吧。」
「好。」葉田氏的心事一去,人看起來也顯得精神了許多,酒氣早就消了,遂也站了起來。
不過在出去之前,她還是看了眼萬老姨娘,「老姨娘,這十多年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為人,為了夫君,我可以做任何事。只是這個家還是我與夫君的,也請老姨娘不要輕易破壞它,我們還有一個珠姐兒,老姨娘是看著珠姐兒長大的,就能那麼狠心看著她傷心難過?」
這一番話說得動情至極,萬老姨娘以前也是極滿意葉田氏的,只是看到葉田氏無子又受到倆妾侍的追捧與挑撥離間,這才到處挑葉田氏的毛病,算來自己也有不是之處,遂也認了一次低威,「我明白的,以前是老姨娘糊塗了,以後不會了……」
葉田氏聽到這話,眼眶微紅,用力氣握了握萬老姨娘的手,「我知道老姨娘心疼夫君,我也心疼他,只是我們終要面對這個事實,夫君不是不能生的,要不然也不會有珠姐兒,只是我們要找到癥結在哪兒?對症下藥,我相信我們能再生一個孩子。」
同樣她話里的意思是指她與葉老六,不再指望那倆妾侍或者別的女人,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孩子不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那麼一切都是虛的。
萬老姨娘沒有深思這兒媳婦話里的意思,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表示明白,畢竟這會兒她也有幾分動容。
葉田氏看到這裡,方才鬆開萬老姨娘的手,從容地與林瓏到外面的膳廳去。
葉家的兒媳婦早就用完了膳,正坐在那兒喝茶聊天,本來想說幾句葉田氏的閒話,但是看到葉蔓珠在那兒坐著,礙於人家的女兒在,這才把話吞回肚子裡。
葉蔓籽拉著葉蔓珠說著悄悄話,兩個年齡相近的姑娘家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年長一些的姑娘倒是與葉蔓君坐到一塊兒,對於即將出閣嫁到汝陽王府的大堂姐,自是羨慕不已,拉著她問長問短。
林瓏與葉田氏到來時,氣氛尚好。
「看我這主人家都喝醉了,讓大家看了笑話,倒是我的不是。」葉田氏忙打圓場。
眾人就算是笑話那也是暗地裡,面上自然是說上一套客氣話。
林瓏坐回葉鍾氏的身邊,淡定地接過如霞遞過來的甜湯慢慢茗著。
「你六嬸母看來比剛才精神多了,她的事情解決了?」葉鍾氏低聲問。
林瓏靠近耳語道:「算是解決了。」
葉鍾氏看了眼恢復正常的葉田氏,沒有詳問是什麼事,反正哪家沒點家事?她也管不過來那麼多。
坐了一會兒,她看了看天色,也該是時候打道回府了,遂起身告辭。
葉田氏忙去送她。
葉鍾氏一走,其他幾房的人也跟著起身告辭。
忙得葉田氏一時間團團轉,好在林瓏還沒走,倒是幫忙送了一下葉家的女眷。
田家大嫂藉機把這姑奶奶拉到一邊,「你這是怎麼一回事?可是葉家給你罪受了?」
葉田氏看了一眼這個扮好人的大嫂,其實這大嫂不大討喜,她哪會將家事說給她聽?遂道:「沒事,嫂子不要亂猜,這天色也不早了,嫂子還是先家去吧。」
「這會兒就會趕我走,我看你被人欺負死吧。」田家大嫂不悅地道。
「大嫂,你這是什麼意思?咒我嗎?」葉田氏也不是紙糊的,反正娘家人能幫她的有限,在侯府這龐然大物面前,她娘家之人不夠瞧的。
「我沒有這意思,哎,姑奶奶,你這亂猜的本事我就不歡喜了。」田家大嫂一臉不高興地道,「我們是一家人,哪能說兩家話?你大哥正準備疏通一下好調個有油水的衙門,姑奶奶是知道的,這疏通嘛自然是銀子的……」最後的話不再是打著幌子的關心,而是變相地要打秋風。
葉田氏臉色一僵,虧這大嫂開得了這口,「上回我娘病了,我不是給了一筆銀子?大嫂,我知道大哥要疏通關係,可我也不是金山銀山啊……」
「哎喲,姑奶奶,你這是什麼意思?那是給你哥的,又不是我吞了去?你哥若能得好,你不也沾光?自從公爹前年去了之後,這家不就靠你哥撐著?要是你哥能得權勢,這葉家還能明目張胆地欺你?」田家大嫂一副我是為了你著想的樣子。
葉田氏看了直反胃,這個大嫂越發讓人討厭,只是這會兒她還有事沒解決,實在不想與她有過多的爭執,遂皺眉道:「我讓人拿張五十兩的銀票給大嫂……」
「什麼?才五十兩?」田家大嫂失聲道。
這一聲讓還沒離去的葉家女眷都側目看了過來,這讓葉田氏的臉微紅,扯了扯這大嫂,要她別丟臉。
田家大嫂也臉色一陣羞紅,面對小姑打秋風是一回事,但在這葉家人面前,她還是要臉面的,尷尬地笑了笑,外後才臉色一板面對葉田氏低聲道:「姑奶奶,你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嗎?」
「我可沒這麼說,大嫂,這話是你說的,再說五十兩也不少了,你愛要不要,我也沒法子。」葉田氏攤了攤手,表示她的無能為力。
這娘家大哥年年說要跑官,也沒見哪一年能成事,她再投資銀子下去就是傻瓜了,她這大哥一輩子都只能當個小官吏,她算是看穿了。
「你?」田家大嫂一臉的氣結。
葉田氏接過大丫鬟遞過來的五十兩銀票塞給自家大嫂,「大嫂拿著吧,這省著點花,也能夠田家開銷三四個月了。」
田家大嫂的面容略有些扭曲和失望,這跟她預想得差了太遠,好歹也要拿個一兩百銀票才是。「你別蒙我,我知道你有的是法子能生財,姑奶奶,這可是你的親大哥,你就這麼狠心看他一輩子不得志……」
「大嫂,我言盡於此,我也有一大家子人要養的,為大哥我算是盡心又盡力了,你還想要我怎的?」葉田氏也微微動怒,這人心不足蛇吞象。
田家大嫂還要表達不滿。
林瓏挺著個大肚子走過來,「六嬸母,怎麼了?我遠遠地也聽到你們的說話聲。」
正正因為這樣,她才踱過來為葉田氏解圍。
田家大嫂一看到這是新任的襄陽侯夫人,又是郡主的身份,不好在林瓏的面前要錢丟面子,遂將那五十兩銀票抓緊塞到袖口裡,「沒事,侯夫人聽錯了,我們姑嫂正在話別呢,好了,姑奶奶,我這就家去,你可要好好保重啊,若是受了委屈,就遣人回家來說,你哥一準會為你出氣。」
葉田氏巴不得這個大嫂趕緊走,遂胡亂應了一通,就是為了送走她。
等到這田家大嫂上了馬車,她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頭朝林瓏苦笑了一下,「讓侄兒媳婦看笑話了,我這大嫂就是俗人一個。」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懂。」林瓏忙寬慰她道,「這親戚也是不能選的,碰上個好的那是福氣,若是碰到一個不理想的,那就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可不就是這個理。」葉田氏深有所感地道。
陸陸續續送走女眷,葉田氏這才與林瓏返回後院去說說話。
「六嬸母做好心理準備了沒有?」
葉田氏一聽這話,愣了一會兒,最後才道:「如果你六叔父驗了脈是最差的結果,那我也只能認了,到時候給珠姐兒招婿就是。」
林瓏聽著這無奈之話,也不免有幾分憂心,瞥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萬一這胎是個姑娘,她若是像葉田氏這般又不能再生的話,到時候又該如何自處?只是這麼想了一會兒,她就感到背脊一寒。
她的丈夫與葉老六不一樣,後代是要襲爵的,所以葉旭堯必須要有兒子,至少是一個。
這不能再深思,林瓏感到一陣的寒意包圍著自己,不會的,她不會運氣這麼差,輕撫滾圓的肚子,就算這胎是個姑娘,只要養好身子,她一定還能再生。
葉田氏看到林瓏不言語,又看到她的臉色變差,忙伸手扶著她一邊手臂,緊張道:「侄兒媳婦感到哪兒不舒服?我這就去派人把大夫請來……」
林瓏忙按住葉田氏的手背,勉強一笑,「沒事的,是我一時間想岔罷了,六嬸母不要操心,省得驚動了他們大老爺們喝酒。」
那邊的宴席還沒有散,如果她真的要請大夫診脈,勢必要把葉旭堯喚過來。
「真的沒事?」葉田氏仍舊不放心。
林瓏很肯定地說沒問題,葉田氏這才放下心來。
另一邊廂的萬老姨娘被陳姨娘的侍女請到了這倆妾侍養傷的屋子裡去,一進來就看到陳姨娘淚漣漣地看著她,她的面容略有不喜,「這不好好養傷,找人喚我來做甚?」
「老姨娘,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陳姨娘痛哭流涕。
蘇姨娘也跟著哭,但眼角卻是上揚瞄著這萬老姨娘的臉,看到這老姨娘沒有動容,心下不由得一緊。
萬老姨娘自己本身就是妾侍起家,她哪會不明白這些個妾侍現在在想什麼?以前看著她們與葉田氏做對,她還是暗暗支持的,只是現在人家明目張胆地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她如何還能坐得住?
只見她面上一冷,「原本看著你們挨打,我還是很為你們叫屈的,可現在你們這舉動我看了就噁心,這個家還不至於輪到你們來當攪屎棍,看來當家太太打了你們還是十分正確的,不教訓一下不知道天高地厚,都給我收斂點,我能要你們進得了這府邸,自然也能叫你們滾蛋。」
「老姨娘……」陳姨娘一怔,最近她們都哄得這老姨娘開心不已,私下更是賞了她們一些好東西,現在怎麼就翻臉不認人了?
萬老姨娘看了眼出聲的陳姨娘,她焉能不知道這陳姨娘就是蠢笨的,而那蘇姨娘心眼多又自許聰明拔尖兒,這兩人不再似初進府時那般小心翼翼,看來都把心養大了。
她是真愛葉老六這兒子的,看到倆妾侍這個樣子,她有幾分憂心忡忡,再這樣下去,兒子這後院怕是要起火,而且這兩人進府也有段日子了,肚子同樣不爭氣,這人也就沒有再留的必要。
蘇姨娘看著這萬老姨娘的臉色漸漸轉冷,她感到不好,這會兒不敢再利用陳姨娘來出頭,顧不上屁股的傷,忙滾下地面跪著道:「老姨娘,婢妾們進得這府,就是爺的人,我們自然會盡心盡力侍候爺,然後為爺生一個大胖兒子。老姨娘,婢妾們還年輕,有得生……」
她拼命地表述自己的優點,無非就是怕被從這裡趕出去。
陳姨娘後知後覺,也臉上一驚,同樣跪到地上,這會兒顧不上什麼傷勢,一心只想著不能被趕走。
萬老姨娘居高臨下地看了她們半晌,看到這野心大了的兩人氣餡黯了下來,臉色這才和緩了一些,「當人姨娘者,必要記得自個兒的身份,那是當家太太,不是你們隨便就能忤逆的。」
哪怕她這妾侍也給葉秦氏這當家太太找了不少麻煩,但這會兒她卻是選擇性遺忘了,到底還是以兒子為重的人,見不得一點這後院之爭波及到兒子。
蘇姨娘和陳姨娘忙不迭地點頭,表示受教了。
萬老姨娘這才滿意地帶著親信離開,能把這兩人震住,這結果她還是相當滿意的。
等萬老姨娘一走,蘇姨娘才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由侍女扶著重新趴好在床上。
「我們這回是踢了鐵板。」陳姨娘有幾分心灰意冷地道,與葉田氏這當家太太做對,果然沒有好果子吃。
蘇姨娘沒吭聲,心裡卻如明鏡般,只要肚子爭氣一回,她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什麼萬老姨娘和葉田氏都得靠邊站。
直到日落西山,大老爺們這邊才散席,人人做那倦鳥歸巢之舉。
葉老六送走了人,這才回頭與葉旭堯對視一眼,「侄兒是不是要到後院去接侄兒媳婦?」
「不急。」葉旭堯很淡定地喝著茶,表明他不急著回去。
葉老六也不好催促,遂重新坐下來,讓下們去重新沏一碗新茶來,「正好,我們叔倆說說話。」
葉旭堯一副他正有此意的樣子,茗了口重新沏上來的茶水,透過茶香裊裊,他道:「六叔父,你疼珠姐兒嗎?」
葉老六一怔,不知道這侄兒為何會提及惟一的寶貝女兒,但他還是老實地點頭,「哪能不疼?等侄兒當了爹就會明白了,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自己的骨肉,愛她還來不及。」
這話葉旭堯深以為然,就如他每每都會盯著妻子的肚子看得出神,這是他血脈的延續,就算生的是女兒,他一樣歡喜,並不會刻意感到失落。
「既然疼女兒就不要讓她傷心痛哭……」
「珠姐兒哭了?」葉老六緊張地追問。
葉旭堯三言兩語地把之前看著葉蔓珠掉淚的事情說了出來,「她那個傻丫頭,還以為你與六嬸母真的過不下去了,六叔父,你也別怪珠姐兒想得多,她最親近的人自然是父母,你們的爭吵不休,最痛苦的是她。」
這些話是妻子說的,他原封不動地拿來說給葉老六聽。
葉老六神情一黯,滿臉的愧疚,虧他還好意思說疼愛珠姐兒,連女兒的重重心事也沒能發現,還給她製造壓力,他不是一個好父親,「我回頭會與珠姐兒解釋……」
「六叔父,解釋什麼的都不如拿出來的行動,如二叔父所說,你的妻子是六嬸母,這本末倒置之事不能做。」葉旭堯嚴肅道。
「我明白的,之前是我糊塗了。」葉老六這會兒倒是很乾脆地認錯。
葉旭堯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叔父,隨後道:「六叔父是乾脆之人,我這當侄兒的也拐彎抹角,六叔父想要兒子還是得就醫為好,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有認識的人,可以私下為六叔父看診。」
一提到這個傷及男性自尊的話題,葉老六的臉色一變,久久不語。
葉旭堯如何不知道他的心事重重?也沒有刻意勸說什麼,而是徑自定下時間地點,「六叔父,真為了珠姐兒好,那就放下自己的面子,這面子比里子更重要嗎?」
葉老六聽到這話,身子震了震,女兒就是他最大的軟肋,為了這惟一的女兒,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心裡第一次對於就醫的事情不那麼排斥,半晌,他才囁嚅道:「侄兒,這事容我好好想想。」
葉旭堯也不逼他,總算要他自個兒想通才行,遂點了點頭,「六叔父是要好好想想了。」
叔侄倆因為這話題一時間陷入了沉寂當中,直到葉田氏和林瓏過來,這氣氛才漸漸緩和過來。
葉旭堯起身扶住妻子的手臂,「六叔父,六嬸母,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夫妻也要告辭回府了。」
葉老六與葉田氏不好再留客,忙送他們夫妻出去坐馬車。
葉田氏還握了握林瓏的手,叮囑葉旭堯好好照顧妻子,雖然是暮春時節,但這夜晚還有幾分寒涼,林瓏可不能著了涼云云。
看到他們夫妻離去,葉田氏這才與葉老六一道兒返回內宅,夫妻二人自從鬧翻了之後,很少再這樣心平氣和地走在一塊兒。
「夫君,你那倆妾的事情……」葉田氏覺得她必須說點什麼,不然這夫妻關係永遠也好不了。
「娘子,你是主母,這事你處決即可,不用知會我。」葉老六正色地看著妻子,「之前是我不好,讓她們野心膨脹了,給你製造難堪……」
聽到這話,葉田氏的眼眶微微一紅,忙用手掩住丈夫的嘴,「夫君,我明白的……」
「娘子……」
葉老六看著妻子哭出聲來,一時間也有幾分悲從中來,十幾年夫妻,他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他緊緊地握著妻子的手,看到她瘦了許多的面容,他頗為內疚,「娘子,我們往後不要再吵了,好不好?」
「好。」半晌,葉田氏哭著回應。
夫妻倆的心結漸漸消除,隨後萬老姨娘遣人把葉老六喚去,葉田氏還緊張了一下,怕再起波瀾,心急如焚地在屋裡踱著步。
直到離開這上房有段時間的葉老六進門來,葉田氏這才放下心來,「老姨娘與你說了什麼?」
葉老六深深地看了一眼妻子,沒想到連老姨娘也勸他就醫,身為人子,他從來不會忤逆生母的話,這會兒,他更堅定了尋醫問藥的決心。
「娘子,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他道。
葉田氏聞言,點點頭。
「為此,我們就……找個大夫瞧瞧吧……」葉老六艱難地把話說清楚。
葉田氏為此低泣出聲。
葉老六伸出長臂將她擁進懷裡。
解開心結的夫妻二人,一夜激情不在話下。
六老爺和太太和好了的話題,很快就傳到倆妾侍的耳里,她們感到更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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