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包括剛剛發話的梅洛在內,所有人看著亞拉德的眼神都顯得有些冰冷,甚至有些敵視。
沒辦法。
奧魯斯是利比昂公國的城市,這裡是利比昂公國的地盤,黎格等人則是遠道而來的貴客,且個個身份尊貴,遠不是一個利比昂公國能比的。
這樣的一個小國城市,能夠迎來黎格這一行人大駕光臨,簡直就是祖墳冒青煙的大事。
黎格等人也確實受到了亞拉德代表的利比昂公國的招待,住進了人家安排的招待所。
結果呢?
他們在人家的地盤遇襲也就算了,這場戰鬥打得如此激烈,動靜如此驚人,利比昂公國的軍隊居然還直到現在才抵達?
這已經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來晚就能揭過去的事。
「克賽特統帥,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們利比昂公國是否真有重視執掌者閣下的安危,也嚴重懷疑你們國家的能力。」梅洛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道:「今晚閣下在這裡遭遇危險,連聖劍都差點被深淵信徒算計奪走,若不是閣下力挽狂瀾,你們利比昂公國將成為罪人!」
「這個責任,我認為,你們不可推卸!」
聞言,亞拉德的手不自覺的攥緊。
「我們確實來晚了一些。」亞拉德沉聲說道:「但莊園的警戒及守衛皆是因為殿下和冕下的要求才會轉交到兩位的手中的,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怎麼樣?」梅洛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亞拉德的話,盯著他,道:「你想說,換作貴國的守衛,就能讓今晚的宵小之徒們無功而返,並付出代價嗎?」
「不敢。」
「是不敢這麼認為?還是不敢說出來?」
「自然是不敢這麼認為。」
「那還真是太好了。」梅洛冷笑道:「以你們在這種狀況下還能來得如此之遲的表現,如果還能大言不慚的說出自己的能力堪比乃至是勝過帝國騎士團中最精銳的部隊以及教廷的神官團,那我真要懷疑利比昂公國是不是昏了頭,已經認不清自己了。」
亞拉德的手頓時攥得更緊了。
看著這樣的他,在場沒有一個人表現出同情或憐憫來。
誠然,招待所的警備在帝國的騎士團和教廷的神官團入駐以後便被他們取代了,可這裡發生如此嚴重的襲擊,整場戰鬥下來更是動靜不小,持續的時間也不短,甚至一開始的時候襲擊莊園的還是奧魯斯中的各個感染者,數量還極多。
這麼多的感染者從奧魯斯的各個角落中來襲,奧魯斯竟是絲毫沒有察覺,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這已經不能說是遲鈍,而是失職了。
然後,這場波及整個莊園乃至是莊園四周地帶的激戰,都將這裡化作一片廢墟了,結果利比昂公國的軍隊居然也能來得如此之遲,這是眼瞎了還是耳聾了?
就算再慢,對方也該在戰鬥期間抵達,加入戰場,為黎格等人援手了。
黎格等人終究是在利比昂公國的地盤裡遇襲的,利比昂公國的人卻對這狀況做出如此遲鈍的反應,這本身就是不可推卸的責任。
幸好黎格和聖劍都沒有出事,否則,利比昂公國絕對會在國際上被各個國家、各個勢力乃至是各個種族一致問罪,最終分崩離析都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這是失態,也是失職,更是失責。
梅洛也是氣不過,才會說得如此咄咄逼人,不留情面。
「我很抱歉。」
沒辦法做出任何反駁的亞拉德只能低下頭,深深的致歉。
可梅洛卻不打算善罷甘休。
「這件事,我會如實匯報回國,讓我父王得知。」梅洛便冷冷的道:「貴國就在這段期間裡好好想想,該怎麼應付帝國派出的使團吧。」
亞拉德面色頓時一變。
一旁,娜依莎竟是也淡淡的開口了。
「教廷也會在最近派出審問團來到貴國,希望到時候貴國能夠給我們聖劍教廷一個滿意的藉口。」
這種話,被娜依莎給說出來,也算是極重極重了。
亞拉德面色一變再變,想說點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一張臉都漲得通紅。
「我會的。」
最後,亞拉德只能艱難的給出這麼一句話,以示利比昂公國會承擔此次事件的責任。
黎格事不關己般的看完了全過程,然後才開口。
「這裡已經不能住了,我們回斯芬克斯吧。」
聽到黎格的話,娜依莎和梅洛等人的表情才從冰冷轉為恭敬。
「是,閣下。」
眾人這才跟著黎格一起,離開了這兒。
連在滅火的騎士團及神官團都帶上了己方的傷員,一同離開。
只剩下亞拉德,站在廢墟之中,看著這片還在熊熊燃燒的火海,臉色難看得要命。
「統帥,我們該怎麼辦?」
這時,一個副官才戰戰兢兢的走上前來,低聲詢問了一句。
「留一部分人在這裡收拾善後,將火滅乾淨,剩下的人原路返回,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亞拉德面色很不好的冷聲開口。
「是。」
副官頓時如遭大赦,趕緊離開,將事情吩咐下去。
亞拉德繼續冷著臉,在廢墟中慢慢的渡步。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狀況下,他來到了廢墟中的一個角落,取出了一塊通訊用魔水晶。
「這可跟你們事先說好的不一樣。」
亞拉德帶著些許咬牙切齒的意味出聲了。
其手中,那塊通訊用魔水晶微微閃爍了幾下,緊接著居然傳出了一個聲音。
「計劃是完美的,我們也差點就成功了。」
這個聲音,若是黎格等人在場的話,一定能夠聽出其主人的身份來吧?
因為,聲音的主人,前不久還在場。
赫然,就是黑暗。
「差點成功?」亞拉德強壓著憤怒的道:「那不也是失敗嗎?」
「沒辦法。」黑暗的聲音也顯得很壓抑,道:「誰能想到,聖劍瑪爾法選中的執掌者居然在初次降臨時就能有如此實力?」
「連那一位都在他手裡吃了虧,還被切下一隻手,這種事,就算是那些聖者來了,也是辦不到的。」
「他卻辦到了,還是在沒有藉助聖劍的力量的狀況下辦到的。」
「這位救世主,恐怕已經擁有了聖者級別的實力,甚至還有可能不止。」
聽到這話,亞拉德的面色又是變了。
「你說那個毛頭小子有聖者級別的實力?」亞拉德或許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已經變得充滿了嫉妒,令得他這麼道:「怎麼可能?他還那麼年輕」
「年輕?」黑暗冷笑道:「你要知道,亞拉德·克賽特,這從來都不是能夠限制住那些真正的天才的東西。」
「現任的教皇及帝國的長公主同樣很年輕,跟那位救世主閣下一樣年輕,可她們不也已經與你是同級別,都是人類族群中所謂的琥珀位階嗎?」
「她們要是跟你同齡,以她們的才能,怕是也能成為聖者。」
「哪像你和我,看似離那個境界只有一步之遙,可這一步,用那位救世主閣下的話來說,其距離,實際上就是無限啊」
這好似在嘲諷亞拉德,又好似在嘲諷自己的話語,讓亞拉德的臉扭曲了起來。
他是真的很嫉妒,很怨恨。
憑什麼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卻始終邁不出最後一步,成為聖者?
憑什麼那些人隨隨便便就能踏足自己的領域,甚至抵達自己無法企及的高度?
別人都在說,他亞拉德·克賽特是利比昂公國中離聖者境界最近的人,是最有可能成為聖者的人物。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離聖者的境界有多遠。
就像黑暗所說的那般,看似離這個境界只有一步之遙,實際上,這段距離卻是無限。
自己的潛力已經耗盡了,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往前邁出一步,甚至連半步都邁不出去,只能永遠困在目前的層次上,終生難以突破。
否則,他用了那麼多的方法,做了那麼多的鍛煉,怎麼可能連一丁點的進步都沒有了呢?
哪怕還有一絲絲、一毫毫的進步,亞拉德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絕望。
而那些人呢?
一個個的都那麼的年輕,卻是都抵達了自己目前的層次,甚至那位所謂的救世主還先自己一步,跨入了聖者的境界。
憑什麼?
憑什麼他們就能如此得天獨厚,自己就不行?
想到這裡,亞拉德都快不甘怨恨到失去理智了。
「反正我不管。」亞拉德遵循著內心的怨恨及渴望,對著黑暗說道:「按照一開始的約定,在你們對付聖者的執掌者的時候,我會給你們行方便,讓任何人都打擾不了你們。」
「連招待所的設計圖以及對方暗中的部署,我都已經透露給你們了,否則你們根本沒辦法那麼輕易突破帝國和教廷的防線,攻進莊園裡,還把殺手派進館邸。」
「我已經做好自己做的事了,接下來,你也必須將事先說好的報酬給我。」
「幫助我突破成為聖者!」
這就是亞拉德為什麼會來的那麼遲,黑暗救濟所的行動又為什麼能那麼順利的真正原因。
他,本來就是黑暗救濟所那邊的。
或者說,是在和對方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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