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洋頓了兩秒,有所反應:「是那位風投老總?」
公司名字有些拗口,劉洋一時沒想起來。
姜顰:「眉青風投,時厭。」
「幸會幸會。」劉洋瞭然:「你們是要去報告廳吧,需要我帶你們過去嗎?」
姜顰笑:「我們自己走過去就行了,你忙吧。」
劉洋跟林牧上學時期關係不錯,幾次話題想要問問他的近況,但礙於時厭在旁邊,都沒有開口,而是看著他們離開。
重新回到校園,每走一步,好像過往的記憶都能重新浮現在眼前。
只是可惜,姜顰努力的去想,能想到的有關自己跟時厭的記憶,都太少了。
他們之間的交際少到可憐。
姜顰輕聲嘆了口氣。
時厭大掌握著她的手,「那裡是圖書館,進去看看嗎?」
姜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如果非要從他們的大學時期找到些交集的話,那大概就是圖書館和食堂。
「好。」
姜顰最喜歡去的是三樓。
一樓休息區多,人也多。
二樓有電子閱覽室,來往學生也多。
三樓四樓最為安靜。
三樓靠窗邊的位置,正好對著梧桐大道,秋日裡一邊看書一邊能欣賞到學校最美的一條路。
時厭坐在當年姜顰最喜歡坐的位置上。
姜顰走到最近的書架上,借書卡泛黃,竟還能找到她的名字,久遠的讓人感覺不真切。
瑩潤的指腹緩緩滑過上面的日期,她在上面也看到了時厭的名字。
他們借過同一本書。
姜顰微頓,繼而翻開那本書,她當年閱讀完的書上,總會在最後面的空白處,寫下一行自己的感受。.c
指腹划過處,忽的多了一雙手。
「你看過的書,我大部分都借閱過。」他說,「在大三那年。」
在他確定出國後的兩個月。
姜顰掀起眼眸,看到那屬於自己的字體下,多的一行字,他寫:眉黛青顰。
這筆鋒還沒有時厭如今的堅毅,但已經初顯鋒芒畢露,姜顰覺得有些熟悉,又一時想不起。
她讀:「眉黛青顰」
眉黛青顰,似乎是出自什麼詩文。
下一瞬,姜顰的餘光就掃到了傳統文學的書架,看到了《西廂記》。
「眉黛青」姜顰仰頭,低聲問他:「你公司的名字為什麼要用」
眉黛青顰,蓮臉生春,有傾國傾城之容,西子太真之顏。
三樓閱覽室內,有學生偶爾來往。
窗外陽光溫柔,射入一室的光輝。
姜顰仰頭對上時厭的目光,一時歲月無聲且喑啞,那格格不入的公司名
「是,我?」她睫毛撲簌眨動,輕問。
時厭:「是。」
姜顰唇角揚起笑意,似是陰霾驅散。
她聲音軟軟的:「那麼奇怪的公司名。」
時厭看著她:「我覺得還不錯。」
走在去報告廳的路上,姜顰問他:「你還做過什麼?」
時厭:「忘了。」
不經記憶點的觸發,那許許多多關於她的過往,太多,以至於想不起來。
報告廳內,第一排坐著幾位領導。
而姜顰就靜靜坐在第二排最中間的位置。
稿子是姜顰寫的,但實際上時厭是半脫稿的狀態,不是她寫作水平不佳,而是有了開頭,那些國外創業的艱辛沒有人比他本人最清楚
。
不加粉飾的言語,往往帶著能打動人心的力量。
他講,他在國外最初奔走於學業和為人打下手,後來籌集資金,被人無視,為了遞上一份個人的企劃書,在大雪瀰漫的異國街頭等待了一天一夜,無疾而終。
這段是他的即興,不在趙川給姜顰的資料內。
她看著台上那麼沉穩而堅毅的男人,他所有的經歷,終是化作功成名就後的一聲笑談。
台下的掌聲熱烈而隆重。
有學生問:「時學長,在你創業初期,是什麼讓你堅定的走下去,是家人嗎?」
姜顰頓了頓:無論是時家還是陸萍,時厭都未曾得到過任何的幫助。
時厭微笑:「現在是家人了。」
有女生問:「是女朋友?!」
時厭回答:「是愛人,現在是老婆。」
說罷,他似是有些懊惱,嘆了口氣:「同學們,你們似乎破壞了我最後的感謝環節。」
男人嗓音低低,眸光深邃,本就立體的五官在台上燈光的映襯下,更加出眾。
台下笑聲、掌聲、歡呼聲響起。
時總磁性低沉的嗓音結束了他此次的演講,他傾身更加湊近話筒,說:「謝謝我的老婆,寫的這份演講稿,看的出來大家非常滿意。
謝謝。」
隔著數米的距離,姜顰看著台上的男人,卻仿佛,他是趴在她的耳邊,午夜低語。
當時厭下台,學生們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的更真切一些。
校領導同他握手,溢美之詞盡顯。
燈光圍繞著他,話題圍繞著他,他是所有人的焦點。
姜顰就靜靜的坐在一旁等待著他,等他解答了學生們的疑問後,時厭於重重人頭攢動之中尋她,沖她招手,他喊:「顰顰,過來。」
姜顰睫毛輕眨,微笑,卻沒動。
她想,這一刻的時厭是屬於讚譽的,來自小學弟小學妹們和母校的讚譽里。
但她不來,他便來找她了。
他握著姜顰的手,跟所有人介紹:「姜顰,我的老婆。」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時厭的特別鳴謝,時厭口中讓他走過最困苦歲月的妻子,是陪他一起吃過苦,一起體會過艱辛的共患難夫妻。
但姜顰很遺憾的向他們表示:「我只陪他享受了成功。」
小校友們傻了眼。
這顯然跟大家心中期望的走向相差太遠。
說好的共同創業,同貧困,共富貴呢?
姜顰無奈的看向時厭:「好像他們覺得你虧了。」
大概這是此刻所有學生的心聲。
時厭給她理了理髮絲,低聲:「那你應該提前告訴他們,我暗戀你很久。」
學弟、學妹們:「」
要不然殺了我,給你們的虐狗行動助助興可好?
四目相對,姜顰面色微紅,手指拽動他的衣角:適可而止,時總。
這都是一群學生。
可時厭分明覺得,氣氛正濃,在尖叫聲起鬨聲里,吻上了她的唇角。
直到很多很多年之後,目睹這一幕的學生都無法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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