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召第一次來「space」的時候,是聽銀翼遊戲部經理維恩的建議,來這裡看看「同齡人」是什麼樣的。
那時候他還沒有完全適應新的身份,也不了解作為一個年輕人該有的正常狀態,想要學著活潑點,激情點,張揚點。並且,為了創作出讓新世紀年輕人們接受的曲風,他也願意多接觸一些新事物新地方。
也是在「space」認識的納緹伍茲。
「space」是娛樂的場所,而「space」之上,則是納緹伍茲的私人領域,除非納緹伍茲邀請,不然來客上不去。
方召讓左俞將車停到納緹伍茲說的地方,在那裡,已經有人等著了,並帶著方召二人上樓。
納緹伍茲的私人地盤,安靜的時候居多,納緹伍茲練吉他也是在隔音的房間裡,走廊上安靜得有些嚴肅。方召的到來,打破了這種嚴肅。
「方老師,請這邊走,老闆已經等著了。」等候在走廊上的一名身著黑衣的保鏢面帶微笑朝方召示意。
左俞看了那人一眼,心道:「方老師」?上次來還是「方先生」,這次就「方老師」了?是老闆逼格高了,還是對方拍馬屁的功力提升?
做藝術家的保鏢,是耿直一點好,還是機靈點好?
不著痕跡將自己與對面這位看起來混得挺好的保鏢比了比,左俞打算回去跟嚴彪和南風商討商討,給自己立個更靠譜的人設,不能被比下去。
方召讓左俞等在外面,他則走進納緹伍茲所在的那間房。
作為全球三大速彈大師之一,人稱「延洲無影手」的納緹伍茲,平日裡還是很寂寞的,高手寂寞的那種「除了我,其他人都是垃圾」的寂寞。本來嗓子就不怎麼好,不願意說話,平時話少,說話又慢,對著「一群凡人」納緹伍茲更沒什麼說話的欲望。不了解納緹伍茲的人看到他平日裡的這種表現,可能會認為納緹伍茲大概在「神之領域」待的太久,跟聽不懂音樂的「凡人」沒有交流,不夠接地氣。
平時納緹伍茲的助理和保鏢們已經習慣了被這位老闆無視,習慣了納緹伍茲的沉默,今兒方召一來,就聽納緹伍茲哈哈大笑,完全不似平日裡的沉默寡言。
「好久不見了!方召!」剛見面納緹伍茲就塞給方召一把吉他,「還記得怎麼彈嗎?」
納緹伍茲擔心方召許久不碰吉他,生疏了。
「記得。」方召接過吉他,說道,「在皇藝進修期間,也有樂器練習的自修課。」
「那就好!」
納緹伍茲廢話不多說,先跟方召飆一段。
房間們關攏,隔絕了裡面吉他的聲音。
左俞同納緹伍茲的保鏢們守在外面。當然也不是干站著,保鏢與保鏢碰面,相互吹捧順便交流下職業經驗。納緹伍茲的保鏢也拿了茶水和點心,酒是不可能的,工作期間不允許碰酒。
剛才帶方召過來的被左俞暗地裡作過比較的那名保鏢,此時坐在左俞對面,他今年提升到納緹伍茲貼身保鏢的位置,納緹伍茲外出的時候他同其他幾個人一起貼身保護,屬於升職加薪之列。大概是對方召的保鏢太好奇,他問了左俞平時的工作。
左俞淡淡一笑,「老闆外出的時候隨行,老闆在家的時候我們也有任務,執行老闆的命令。」
那保鏢愣了愣,「你們老闆不外出的時候你們還有任務?」
左俞維持著淡定笑容:「當然。」
任務太多了,比如給寵物餵食,比如遛狗,比如去上培訓班……這些都是不能說的!
坐對面的那保鏢不知腦補了什麼,眼中閃過敬意與羨慕:「能被老闆委以重任,是保鏢的價值體現!厲害!」
「咳,哪裡哪裡。」左俞維持住面部表情不崩。
兩名保鏢聊著聊著,從業務經驗,說到處事哲學,然後,開始吹自家老闆。
「別看我們老闆平時說起話來慢慢吞吞,但一摸吉他就是狂風驟雨,兩個極端,不過嘛,天才總是有個性的,人不可貌相。」
納緹伍茲的保鏢一副「蹭到老闆天才光環的我真是幸運」的樣兒。
對此,左俞贊同地點頭:「我懂!就像我們老闆,平時瞧著多溫和文藝的一個人,可一打……打遊戲,就變狼人,很暴……爆發力,不然也作不出那麼多史詩音樂,其中有幾首還能治病呢!」
他是個優秀的員工,不能說老闆打人夠狠。
納緹伍茲的保鏢們倒沒多想,在納緹伍茲這裡,方召更多的是一名藝術家,一名文藝工作者,連帶著,納緹伍茲的保鏢們也將方召定位為文藝青年,方召當初在「space」一挑六的事情,早已被「文藝青年」的濾鏡模糊了,那是打架嗎?那是蹦迪!
納茲保鏢:「其實,像我們這種給名人當保鏢的,雖然工資高,但有時候心理壓力真大。我們老闆,一個月跟我們說的話,估計還沒今天跟方召說得多。總感覺時刻被嫌棄。」
左俞保持微笑:「我懂。」當鹹魚壓力也大。
倆保鏢在外面分享保鏢的壓力,房間內,方召跟納緹伍茲對飆了會兒吉他,納緹伍茲飆滿意了,問起方召最近的事情,問需不需要幫忙,又推薦了幾處合適的住宅區。
方召簡單說了下,又道:「不是說新得了幾個舊世紀的物件?我瞧瞧。」
「哎對,差點忘了!」納緹伍茲帶方召到他的收藏室,「收藏架上的這些都是,不過上面是真品,下層是仿品,仿品可以直接上手。」
納緹伍茲的父親是考古學家,喜愛收藏古董,連帶著納緹伍茲對舊世紀的物件也有點興趣,只不過他偏愛吉他和各種舊世紀樂器,其他的都靠後。不過,總的說來,還是有點興趣的,得到一些舊世紀物件後,他會小心放在收藏架上,又讓人照著真品仿製出來一套,平時把玩,過過癮,真品他可捨不得,而且很多舊世紀物件,即便修復過,加固過,但五百年過去,再怎麼修復也容易受損,再說了,即便那些物件完美還原,也遠不如新世紀的很多新材料堅固。
納緹伍茲給方召介紹新得到的這些舊世紀物件都是些什麼,在舊世紀是做什麼用的。
「這個,是舊世紀的一種手提電話,受損程度較嚴重看不出原本樣子,你看下層修復後的仿品,這是它完全的樣子。據說這還是比較早的一種,體型大,在舊世紀它還有個俗稱,叫什麼『大哥大』?無法想像那時候的人是怎麼拿著這麼大一個東西打電話的,太不方便了!」
能得到這個不完全的磚塊機,納緹伍茲還是很得意的。雖然受損嚴重,但現在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個保存呈度如此高的磚塊機了。聽說是一個個收藏家接力才保存下來的,否則,這麼多年過去,連殘骸都找不到。
「還有這個,你一定猜不到這是做什麼的……」
納緹伍茲炫耀著自己的藏品,有些是電子產品部件,更多的則是樂器配件,不過這些方召都沒在意,他的注意力放在收藏架邊角的那個小格子裡。
那裡裝著的一個圓形的小徽章,表層的材料已經消失了,金屬徽章也變了顏色,上面有深淺不一的劃痕,凸起的印字也被毀去幾個,方召的視線聚焦在徽章餘下的較大且清晰的字——「定川中學」。
這是一個校徽。舊世紀一所中學的校徽。
有些變形還沒了原本色澤的圓形徽章,其上深淺不一的劃痕講述著它所遭遇的事情。
「我能看看嗎?」方召指向那個校徽,問納緹伍茲。
「你對這個感興趣?」納緹伍茲詫異,隨即很快想明白,方召是個年輕人嘛,對舊世紀校徽好奇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吧,手套在那邊,控制力道,這類精細的小物件得注意點,下層有它還原後的仿品,可以直接拿著玩。」納緹伍茲對那個校徽其實沒有多大興趣,不過該提醒的還是得提醒。
方召仔細戴好手套,小心將裡面的校徽原件取出來,指腹在滿是劃痕的校徽上摩挲。
「怎麼,感興趣?」納緹伍茲今天心情好,見方召對這個小徽章感興趣,大手一揮,「給你玩。還有這個復原後的仿品,你一起拿去玩。」
方召從徽章上收回注意力,道:「謝了,多少錢我轉……」
「送你了!這種不值錢,這類徽章太多,別人轉給我的時候也沒要多少錢。」
納緹伍茲沒說假話,徽章類保存下來的還是很多的,即便學校不同。
校徽類藏品太多,多了就不值錢,值錢的也只有那些有特殊歷史意義的學校,還有舊世紀全球排名前列的名校等,但那多都是大學,中學校徽不值錢。
這個校徽算保存比較好的了,可即便保存相對完好,納緹伍茲從別人手中收過來的時候也只出了小几萬,在眾多收藏品中,算廉價一類。
小几萬塊錢,對納緹伍茲來說真不算錢,跟方召收錢都不好意思。這要是個納緹伍茲看不慣的人,小几十塊錢他都得計較,但對方召,納緹伍茲壓根沒想收這點錢,就當個小禮物送給方召玩。納緹伍茲也沒有徽章收集癖,送出去也沒啥捨不得的。
方召再次道謝。
謝納緹伍茲的贈送,更感謝納緹伍茲讓他見到了這枚校徽。
對收藏家們來說,徽章類,尤其是沒啥重要歷史意義的中學徽章,沒太大收藏意義,也只有部分對徽章感興趣的人會收集。但對方召,意義不同。
在舊世紀,方召,高中三年,就讀於定川中學。
如今,定川市已經沒了,定川中學也早就在滅世紀的百年裡消失。
方召都以為自己忘記了它的樣子。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1s 3.603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