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人面面相窺。
就在剛才,他們有一種直覺,竟好似與死神擦肩而過,竟像是白撿了一命?
周瑞攥著袖子抹抹臉上的冷汗。
他心裡亂糟糟的,瞅瞅時韻那具屍體,又想著少年之前對那個怪物動手時的模樣。
那個鬼,那個讓他忌憚不已,讓他很害怕的鬼,居然就這麼死了?
還有那孩子,他是不是太強了?
這簡直不是人幹的事兒,這手段太過非人了!
時深皺皺眉,忽然對柳尚卿和周瑞說道:「你們跟我來一下。」
柳尚卿:「???」
深哥表情好嚴肅。
周瑞:「???」
咋忽然有種王霸之氣全場四溢?
……
薛焰的房車重新開回時家祖宅那邊兒。
睡夢中的小孩一副很安寧的樣子。
但是比起以往他面色比白紙還淺,近乎透明。皮下的青筋和血管能讓人一眼看得清清楚楚。
薛焰守在一旁,凝睇著休眠中的小孩,忽然沉鬱地狠狠一嘆。
……
寧宸醒時已是晚上,夜幕降臨,天空宛若一片烏黑的綢緞,不見星子不見明月。
薛焰見小孩醒了,立即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晚餐。
如今的電子科技非常先進,比如廚具這一塊,保溫非常方便,並且保鮮,剛出鍋時是什麼樣兒,等過個幾小時,甚至是幾天幾年,就還是什麼樣兒,就仿佛時間靜止了一樣。
「餓了吧,來,多吃點兒。」
寧宸霧蒙蒙地瞅薛焰一眼:「不要擔心。」
他小手拍拍薛焰的手背。
薛焰沉默一下。
「寧寧。」
「嗯?」
「對你而言,我,還有薛戰薛烈他們,和你那些學生相比,有區別嗎?」
寧宸古怪地瞄他一眼。「當然有。」
焰他們是家人,宋天渝他們是學生,他分得清。
「真的?」
薛焰一邊餵小孩吃飯,一邊像是心不在焉說:「可是,在我看來,並無差別。同樣被你視作領地內的一份子,你認為你有責任和義務去保護,用你的方式去對這些人好。但是……」
薛焰咬了咬唇,那狹長的眸子裡,似有苦楚,似有痛意,又似是有更深沉的思緒在升騰。
「這麼活著,不累麼?我們……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不堪一擊,你也不必事必躬親。你這樣,我會心疼。」
寧宸忽然啞口無言。
他不懂。
不懂薛焰為何會心痛。
他們是他的,他想要保護他們,這沒有毛病。
薛焰澀澀的笑了。
「心疼,我的心疼。寧寧,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你能明白嗎?」
寧宸一臉糊塗地搖搖頭。
他不懂,他沒試過,沒那種經驗。
薛焰沉默了半晌,才又問:「那麼假如現在,我被人殺了,你會是什麼感覺?」
寧宸不假思索,「你不會。」
「我說的是假如。」
「不會有假如。」
寧宸認認真真地看著薛焰:「有我在,不會讓人傷害你,你也永遠不會死。而,就算,你死了,我也能夠救活你。所以你不必擔心,你會活得長長久久的。」
這一次,啞口無言的人反而換成了薛焰。
薛焰心底的澀意越來越濃了,他忽然用一種寧宸看不懂的眼神說:「每一次,當我面對這樣的你,我都難以控制我自己。我總會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些事情,我知道那些事情你已經忘了。對你而言……」
是一種不堪回首的過去。
可是從前,他的寧寧,分明不是這樣的。
只要一想到那些傷害是來自何處,只要一想到寧寧受過的種種,一想到……他就控制不住他自己。
寧宸困惑地看著他,「焰,為什麼你會讓我有一種感覺,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可是,我們是最近這十年才開始在一起的,不是嗎?可是,你好像認識以前的我。」
他不傻,只是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他懶得注意,也懶得在意。
他狐疑地瞅薛焰一眼,忽然小手一伸,指尖即將落在薛焰額頭上,卻見薛焰別開臉。
寧宸怔怔,然後才收回手,他瞅著自己的指尖,「你不想。」不想讓他看,不願他窺見。
薛焰笑了,「別想太多,我只是心情有點不好,睡一覺就沒事了,等明天我還是你認識的那個我。」
寧宸抿了抿小嘴,「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我不了解的事情,但如果我願意,我可以獲知一切。然而你不願意,為什麼?你有秘密,不想讓我知道。」
忽然感覺像是有一層隔閡存在,寧宸垂下眼眸,低著小腦袋:「焰,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薛焰一怔,「當然沒有,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寧宸可憐兮兮地抬起小臉,「可是,如果我有眼淚,我現在一定在哭。」
但是他沒有。
那種東西與他無緣。
早已自他生命中絕跡。
他瞅了薛焰一會兒:「你不願意的事情,我不勉強,這是我對你的尊重。然而,如果在我身邊會讓你感到痛苦,我希望你可以離開。我可以照顧自己,你不必擔心。」
薛焰再次一怔,他嗓音哽咽,眼眶發紅。
「我知道你沒有心……」
寧宸更加困惑:「我有,不信你摸,它在跳。」
他抓著薛焰的手往自己胸口按。
薛焰忽然掩目,他頹廢至極,在這一刻深深的無力感擊潰了他。
他拿寧寧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心,卻不是心臟那個心,而是人之本,是情感的來源,而不是一串串自己為自己定下的規矩,不是猶如編程一般按照某一個特定的程序,在被特殊事件刺激時做出相對應的應激反應。
他要的不是機械,而是一顆心,但這個人早就已經沒了心。
薛焰仰面,不讓淚流出。
「太晚了,吃完飯早點睡覺,你今天消耗太大,要多多休息。」
俯身輕吻寧宸的額頭,而後,薛焰轉身大步離去,那背影狼狽,步履踉蹌,宛若在逃。
他一直很痛恨自己。
痛恨當年那個明知自己的愛人在遭遇什麼,卻一點忙都幫不上,卻無能為力的自己。
也正如薛戰,正如薛烈。
他們始終憎恨自己。
如果那一切不曾發生,他們的寧寧,就絕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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