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重啟 第十五章 那一槍的風情

    「哎呀呀，警察叔叔來了呢，好玩的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呢。」白衣少女有些不滿地嘟囔著嘴，然後黑珍珠般的眼珠看著蘇潛的背影又露出淡淡的興奮神色：「不過有這個小子在，接下來應該會很有趣吧。」

    蘇潛正扶著牆緩緩站立起來，手臂上，背後，痛楚一陣陣傳來，他咬住舌根，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然後從2號的身上把飛鏢拔了出來，想了想又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槍。

    心裡最擔心的還是樓上張昕蕊的安全，蘇潛一邊依靠著牆壁，一邊緩緩地向前走著，腦子裡不斷地思索著，整理著一切可能有用的消息。四樓的扶梯被炸了，他之前在樓上做好的一些準備現在也已經沒有作用……剛才聽到，警察好像進來了……還有一聲槍響，樓上的人開槍了，又死人了麼……

    這一連串瑣碎的片段不停地跳出來，不停地演算著。

    突然，大廳的燈光驟然點亮，無數荷槍實彈的警察從安全門裡沖了進來。

    「都別動……趴下……趴下……」

    警笛聲鳴動著，無數警察黑壓壓地湧進來，人質們紛紛從地上罵起來朝著安全門的方向涌過去，整個大廈都變得混亂無比，樓頂的劫匪們還打算負隅頑抗的時候，無數特警已經從樓頂破窗下來，兩邊都很緊張，都在害怕和死的緊張兩端遊走著。

    對於這些荷槍實彈的警察來說，這樣的大規模出動對於他們很多人來說也是第一次。槍聲還是響了，也不過是最後投進大海里的石子，激不起任何風浪。白衣少女看了蘇潛一眼，然後撐開了那把白色的大傘，身子一點點地隱入到空氣中。這樣的混亂就像是海嘯後的海岸，一切就要趨於平息。

    「你……別，別動，快，放放……放下槍！」

    蘇潛回頭的時候，目光也恰好看到了那個胖警察的雙眼，其實他也一直在看著蘇潛。兩個人目光交匯的時候，槍聲響起。

    胖警察自然不會承認這一槍自始至終只不過是因為他太過緊張，直到退休之後，聊起過去自己的警察生涯的時候，每次都忍不住向自己的子孫誇讚自己的英勇。你可不知道，當年你爺爺衝進大廈，幾十個恐怖分子端著槍，你爺爺第一個開了槍就放倒了一個恐怖分子！

    然後所有人的注視下，火光爆炸，鮮血猛地飛飆。

    時間仿佛瞬間凝固……無論是蘇潛自己，還是現在從世界各個角落通過直播的形式看見這一切的人都呆住了！

    一盒爆米花和一罐可樂憑空落地，一個正在瘋狂逃竄的人質突然地踩到那本來不應該出現在地上的可樂罐上，然後撲倒在最近的一個人質身上，多米諾骨牌似地混亂一片。

    已經進入隱身的白衣少女無奈地捂住額頭，踩著散落一地的爆米花走到蘇潛面前，然後扶著耳麥說：「6號匯報，目標沒有生命危險。」

    然後是通過無線電傳來的世界各地的嘲笑聲。

    「真是太倒霉了。」

    夏威夷海灘上，一個只穿了件沙灘短褲的花美男，猛地噴出口中的香檳，搖頭苦笑。

    「哈哈哈……笑死了我了。」

    巨大的電腦屏幕上，一隻卡通兔子已經笑到抱著肚子打滾。

    「這就是被老大器重的新人嗎？太可憐了。」

    昏暗的房間裡，身穿黑色修身西裝的職業男手中尚未燃盡的菸頭悄然落地。

    「喂，你們夠了。」那是紅皮鞋殺手帶著調侃的聲音：「唉，真是可憐的小蘇潛。」

    …………

    昏迷過去的少年現在還不知道，『可憐的小蘇潛』這個名字，從此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從他肚子上大股大股的血往外湧出，腸子都斷了，不會射到腎吧，我還留著賣呢……

    帶著這樣荒誕地念頭，他只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終於不堪睡去。

    對於這個世界上絕大多人來說，這是普通的一天。而對於那些被綁架的人來說，這一天就像是一個噩夢，但夢醒之後一切都會回歸到正常的生活，至於蘇潛，這一天就像是上天和他開得荒誕的玩笑。

    原本就像是小湖一樣平靜的日子，就像是被投進了一塊冰冷堅硬的大石，水光激盪。在漫長的昏迷里，他做了無數個夢。在夢裡，他又一次回到了小時候的那個福利院裡，總是被人欺負的他在被人罵了一聲『野種』後陡然爆發拿起磚頭把那一群人都揍趴下之後，渾身也是這樣痛的快要死過去了，可他沒有喊痛，沒有流淚，就這麼呆呆的，看著灰濛濛的天空。

    或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心才堅硬如鐵。

    灰濛濛的記憶里唯一溫暖的顏色，只有那個和他一樣不愛說話被別人叫做『小草』的女孩子。那個扎著馬尾辮的倔強女孩，總是會被那些混孩子抓著辮子欺負，她也是那樣不叫也不哭，不說話，直到蘇潛當著她的面揍倒那個總是欺負她的小胖後「以後有人再抓你的辮子，你就這樣打他。」

    記憶中，那天，似乎在下著雨。

    他和女孩說過的話不多，她可能也是蘇潛灰色童年裡唯一的亮色。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記憶繼續洶湧起來，蘇潛時而昏迷，時而清醒，難道人死之前，都是要這樣看一遍過往嘛。

    ……

    ……

    突然，他醒了。

    睜開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一盞亮著的日光燈，似乎……還活著。

    然後蘇潛就看見，坐在床邊，雙手支撐著下巴，一雙烏黑的眼睛盯著他仔細打量，看見蘇潛醒了，笑容如鮮花綻放。

    「你終於醒了。」

    「嗯，我……這是在醫院。」

    「放心，你沒事，啊……沒有，沒有射到……腎啦。」根據張昕蕊說，醫生已經給蘇潛檢查了身體，萬幸的是，腹部的子彈只是射穿了大腸，沒有什麼致命性，其他的只是一些外傷，沒有骨折，而其他的一些磕碰的地方，也大多數只是些皮外傷，還有失血過多，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聽到應該不會有什麼後遺症，蘇潛輕輕鬆了一口氣。

    「蘇潛同志，你上報紙了哦。」張昕蕊撿起放在病床柜子上的一張晨報，大大的報紙上用一整個版面的消息特大的字符播報了昨天的新聞

    「<北平市晨報綜合報道>昨晚本市區內一棟科技大廈內發生一起搶劫案件，數名持槍劫匪闖入科技大廈劫持十餘名人質。同劫持者僵持了十多個小時後，警方發起突襲，解救人質，並宣這起劫持事件結束，警方與劫持者交火造成包括劫持者在內的3人死亡，多人受傷，目前劫持的原因的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張昕蕊甜美的聲音娓娓道來，蘇潛的腦袋才逐漸清楚起來，果然死亡人數和造成的影響都被縮減到了最小，至於上面說的搶劫者目的是圖財的說法顯然是一種欲蓋彌彰的政府干預。

    「蘇潛，你看，你看，這裡有你的消息。」張昕蕊一臉興奮地指著報紙做左下角的一個板塊，上面果然有一張蘇潛昏迷躺在擔架上的照片，只是面部做了模糊的處理，旁邊還附有一段標題為：「商場英雄與歹徒鬥智鬥勇，為警方爭取了時間」的標題。

    報導內容是用蘇翼（化名）來描述的，而且只是簡單地說明了蘇潛在解救人質的過程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至於他做了**以及殺死兩個歹徒的消息隻字未提。

    看到這樣的結果，蘇潛才微微舒了一口氣，倒是老闆娘張昕蕊一直在抱怨沒有給蘇潛一個大大的板塊，做英雄的獨家採訪，蘇潛只能苦笑。

    「這裡是高級病房，我怎麼會住到這種病房來的。」

    「是我安排的。」

    蘇潛點了點頭。

    「對了，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手機在哪裡。」做完手術的蘇潛，現在身上穿著一身醫院的病服，手機在原來的外套里。

    「哦，你的手機我幫你收進柜子里了。」張昕蕊笑了笑，從柜子拿出了蘇潛的手機。

    拿到手機翻看了一下，發現沒有新的郵件，他又翻到了最近的一封郵件上。也就是那封將會受到槍擊的死亡郵件，隨即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蘇潛，你餓了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不用麻煩了，醫院不是就有早餐嘛。」

    看到蘇潛清醒之後，張昕蕊的精神也明顯好了很多，但看她的樣子恐怕是在蘇潛的病床邊上守了一夜。蘇潛也不忍心再讓她跑出去買早餐。

    張昕蕊又坐了回來，開始對蘇潛的身體噓寒問暖，從頭到尾的熱情讓蘇潛感覺到有些不適應。

    「都是因為我，要不是我拉著你去人才市場……」

    蘇潛嘆了口氣，柔聲「這怎麼能怪你呢，出門在外，難免有天災人禍啊，我最近做什麼都倒霉，說不定是我的霉運太上頭，連你都一起連累了啊。你這兩天可不要喝涼水，小心嗆到了。」

    「我才沒這麼笨呢，喝水怎麼會嗆到……」張昕蕊不滿地皺了皺鼻子。

    「誰知道呢。」蘇潛看了她一眼，「也許有一天，你突然收到一封郵件告訴你說，你在喝下一杯水的時候會被嗆死。你還會去喝水嘛？」

    張昕蕊翻了個白眼：「怎麼會有這麼無聊的郵件，就算是有我也不會信的。」

    病房門開了，一個護士推著小車進門，房間裡頓時瀰漫起濃郁的香味，蘇潛的眉頭卻不易察覺地微微跳動。

    「我們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張昕蕊起身接過護士的推車。

    蘇潛的目光不動神色地在那個送飯護士的身上打量了一眼，然後無比柔和地看了張昕蕊一眼：「我要你餵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