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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們叫過來,」未止坐在刑部大堂,梳理著思緒,「我親自盤問。」
洪康如獲大赦,趕緊去把那幾位祖宗請了過來。
人一過來,招呼都不打了,直奔主題。
長廣王率先喊冤「先生給弟子做主……」
未止打斷他「長廣王?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欠我一個弟子禮?」
別以為過了這麼久她就不記得這事了。
長廣王面色僵了。
淮陰王笑了,落井下石道「先生恕罪,四皇弟忙於公事,哪記得些微小事。」
長廣王面色更差了,做緝行禮,「先生,弟子不敢忘記,請先生明鑑。三皇兄刻意詆毀本王,究竟是何居心!」
禮行完了,未止才道「要吵等出去再吵,現在我問,兩位殿下,魏世子,你們答。」
三人安靜下來。
未止問道「三殿下的行程,都有哪些人知道?」
這話,便是先側重淮陰王說的毒害。
長廣王想申辯什麼,被魏世子拉了一把,不甘心地閉嘴不言。
淮陰王道「弟子與表兄原本是去西城的錦玉齋挑選幾件玉飾作為過些日子母妃生辰的賀禮,去福聚樓是臨時起興,只有我與表兄以及隨行的僕人知曉。」
未止問「三殿下為貴妃娘娘挑賀禮要去錦玉齋?」
淮陰王點頭,「那家玉鋪的玉飾別具新意,多為宮中沒有的款式,母妃不缺名貴首飾,弟子便想著從別處入手。」
未止道「殿下孝順,」隨後看向長廣王和魏世子,「四殿下呢?」
長廣王道「表兄今日初到長安,弟子陪表兄共游長安罷了。」
魏世子道「正如長廣王殿下所言,本世子舟車勞頓,殿下便帶著本世子遊玩舒緩,行程也只有殿下的隨身侍衛,和魏王府部分下人得知。」
未止若有所思。
這麼聽起來,貌似真的是巧合。
未止問道「福聚樓的酒是怎麼回事?」
洪康答道「下官已命人查勘,秦世子所用酒杯與兩位殿下和魏世子不同,劇毒應當是塗抹在杯壁上,而酒水無毒。福聚樓眾人已悉數抓獲,福聚樓老闆堅決否認下毒一事,凡有機會接觸秦世子酒杯之人皆在刑部大牢審訊,不多時便會出結果。」
未止點頭,又問道「御醫怎麼說?」
刑部一主事道「下官接到消息,秦世子所中之毒紫莪毒性極大,秦世子仍在救治中,生死未卜,」主事看了眼長廣王,繼續道,「紫莪產自魏地,出產甚少,不出意外……只有王室才有此毒。」
未止看向長廣王和魏世子。
長廣王耐不住性子道「不可能!我們絕沒有做出此事!定是有人陷害!」
魏世子也申辯道「請昭世子徹查,還長廣王殿下和本世子清白。」
淮陰王冷笑道「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分辯的!」
眼看兩邊又要吵起來,未止咳了咳,道「清者自清,你們急什麼?」
長廣王急著爭辯還情有可原,可淮陰王應該清楚,事情沒這麼簡單。
他這是,明知兇手可能另有其人,也想先打壓長廣王?
未止不得不思索,長廣王所說淮陰王和秦世子陷害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洪康很有眼色地讓人上茶,好生伺候著這一群祖宗。
未止閉目養神,兩刻鐘後,未止睜眼,問道「審問得怎麼樣了?」
刑部負責行刑的獄卒匯報「聚福樓老闆應當是不知情,負責酒杯擺置的小二已經招了,說……」
獄卒欲言又止。
未止淡淡道「說。」
獄卒猶豫一番,還是道「說是長廣王殿下府上的人收買他下毒。」
「血口噴人!」長廣王瞪著眼睛,暴跳如雷。
未止看著長廣王道「你閉嘴!把人帶上來,我親自問。」
獄卒道「是。」
魏世子在長廣王耳邊低語了幾句,長廣王安靜下來。
很快,渾身血肉模糊的店小二被拖了過來,喘著粗氣呻吟著。
未止看著都覺得,好痛。
果然刑部的手段不是說著玩的。
洪康拿著一根鞭子,未止目測比之前她用來抽六皇子那根結實有勁多了。
一鞭子抽到地上,「啪」的聲音響徹大堂。
未止喝了口茶壓驚。
洪康兇狠地問道「說,你怎麼知道是長廣王的人讓你投的毒?」
小二虛弱道「我……是他告訴草民,他是長廣王府上的總管。」
「一派胡言!」長廣王冷冷道,「出府跑腿的事情本王還用得著總管?」
未止心想,原來你家王府總管幹的不是跑腿的事嗎?
「去請長廣王府總管,」未止道,是不是他們說了都不算,她說了才算。
「是,」洪康道,繼而繼續發問,「找你的人怎麼跟你說的?」
小二上氣不接下氣,艱難道「秦世子到福聚樓之前,他找到草民……把一包東西給了草民,讓草民找機會把它塗在秦世子的茶杯上……他給了草民一錠金子……草民鬼迷心竅,家有老母病重無錢醫治,這才收了好處辦事……老爺們饒命……」
未止道「長廣王先到福聚樓的?」
方才洪康只說兩邊巧遇,卻沒說在哪裡巧遇。
淮陰王肯定道「正是,弟子和表兄是在福聚樓遇到四皇弟和魏世子的。」
未止蹙眉。
福聚樓是長安最出名的酒樓,這幾個都自恃身份,在長安城用膳十有八九會去福聚樓,故而店小二都認識這幾位爺。
這樣看來,也不是特別巧合。
長廣王府總管到後,跪下行禮,「奴才叩見諸位殿下,大人。」
洪康踢了一腳店小二,「你看,是不是他找的你?」
店小二抬起頭看向長廣王府總管,仔細看了看,確定道「就是他!就是他……是他找的草民……」
店小二的指控長廣王府總管不為所動,而是磕了一個頭,道「大人們明鑑,奴才並未見過此人。」
長廣王府總管來的時候已經大致了解了事情經過。
店小二激動道「就是……就是你!你……別不承認!」
長廣王府總管道「王爺家事繁多,奴才作為總管,每日勞碌,近來年關,更是忙得昏天黑地,凡有需要外出採買事項,皆有專門負責的下人出府,奴才已經連續數日不曾離開過長廣王府,又怎可能收買這個人給秦世子下毒?」
未止輕笑,「四殿下,既然貴府總管所說和此人所說有分歧,不如一起拖下去用刑,你沒有異議吧?」
長廣王咬牙,看了長廣王府總管一眼,沒說話。
長廣王府總管主動道「為證王爺清白,奴才願意受刑。」
未止點頭,「那好,把他們帶下去,另,再派人去長廣王府仔細詢問長廣王府的下人,長廣王府總管所言是否屬實。」
洪康道「是。」
淮陰王道「既然暫時查不出來,弟子能否先行告退,去探望表兄?」
未止點點頭,表示允許。
長廣王憋了一肚子火,嘲諷道「淮陰王若真關心秦世子,早就陪著秦世子回秦王府了,還有心思在這跟本王針鋒相對?」
淮陰王平靜道「本王不懂醫術,便是同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倒不如早些抓到罪魁禍首來得有用些。」
長廣王冷哼,「淮陰王別太得意了,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你也只會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淮陰王沉默不語,辭別離開。
秦王府。
未止走在鵝卵石小路上,問道「秦世子出事,有哪些人來了秦王府?」
郁寧答道「除了御醫外,還有陛下派來的公公,一些淮陰王黨的臣下,以及,貴妃娘娘。」
未止挑眉,「貴妃?她能出宮?」
「是陛下準的,」郁寧道,「秦王膝下除了秦世子,就只有一個才五歲的幼子,長孫貴妃與秦世子姑侄情深,秦世子初到長安不久便出事,想來陛下心裡過意不去,願意給這個面子。」
未止想了想,雖說她不能回景王府小住,但平時出入宮門是沒有限制的,比長孫貴妃等嬪妃強多了。
行至秦世子院落,院門守著的婢女行禮,恭敬道「昭世子安,王爺吩咐了,世子若是來了,直接進去便是。」
未止點頭,秦王和景王關係還算不錯,她又是負責此事的人,對她客氣很正常。
寢屋外坐著的,站著的人很多,見到未止來了,紛紛見禮。
「見過貴妃娘娘,王爺,王妃娘娘,」未止溫聲道,「秦世子如何了?」
秦王嘆了一口氣,「謝昭世子關心,我兒還在救治中。」
秦王妃抹著眼淚,好不傷心低泣「太醫說,可能……救不過來了……我苦命的兒啊……」
未止問道「是哪位太醫在為秦世子醫治?」
秦王道「是太醫令趙御醫,還有兩位醫丞,張御醫,李御醫。」
未止垂眸,太醫院的太醫難免有被收買的,但這三位同時診斷的話,想來秦世子情況確實很嚴重。
秦王膝下子息單薄,如此看來,淮陰王和秦世子合計陷害長廣王的可能性不大。
但長廣王的反應,又不像是做出此事的樣子。
長孫貴妃開口道「昭世子,方才清遠告訴本宮,秦世子可能是長廣王毒害的,本宮想問一句,倘若查明屬實,長廣王該如何處置?」
未止抬眸,與長孫貴妃對視,「涉及皇子,會由陛下直接定奪,臣至多依照我大昌律法,給予建議。」
長孫貴妃不依不饒,「那依律法,此罪如何判?」
未止道「如何判,要看秦世子的情況來定。謀害藩王世子,重則滿門抄斬,輕則流放。」
藩王在大昌權力極大,享有封地,掌管當地軍政財政,同時也是大昌抵禦外敵的中堅力量。
再直白一點,藩王幾乎相當於封地的土皇帝,藩王世子的地位在封地不亞於太子在大昌的地位。
未止覺得,若是秦世子死了,無論長廣王是不是真兇,他都有大麻煩了。
------題外話------
注紫莪,瞎編的,私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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