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燃盡的篇章 S006-3 黑暗中

    s006-3　黑暗中

    黑暗中，沒有一絲亮光，整個空間裡伸手不見五指，空間裡迴蕩著腳步聲，從聲音起伏可以推斷這裡是條樓梯。沉重的聲音可以斷定是個男人。

    他正沿著樓梯向下，黑暗中，看不到他的體態特徵和他的年齡。

    他沒有攜帶任何的照明工具，所以他完全看不見腳下，好在他對這裡還算是熟悉，只要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探的向下就可以不出意外。他心中默數著台階數，計算下一個拐角的位置。

    不長的時間他來到最底層，這裡空間狹小仍然沒有光亮。他繼續計算著步子來到一扇門前，他探索著尋找門把，然後推門進入。

    房間裡面更加的黑暗，如同黑暗的虛空，有種莫名混沌的感覺，及時空氣新鮮但仍讓人感到沉悶壓抑。

    他知道這裡施展了黑暗術，即有他有一雙夜行動物的眼睛也無法看見自己前面半米的物體。

    門的兩旁稍遠的位置點著兩支特殊的紅蠟燭，燭火很小，兩個小光點只有豌豆的大小，朦朧的光芒連照亮它們自己都不能，亮光在發出來之後就立刻被周圍的黑暗吞噬掉了。他知道這是故意這麼設計的，這兩個亮光的作用不是為了照亮而是為了標記出門的位置。

    蠟燭被點燃就意味這裡已經來人了。這讓他心中一沉，喉嚨里不自覺的發出抱怨的聲音。

    「你來了。」房間角落裡摻來一個十分低沉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位年邁的老者說出的。

    「是的。」來人試著壓低聲音，但是無論他將嗓音壓的怎麼低，與對方相比都顯得格外的清脆。他將兜帽壓的更低，但是這樣的黑暗之中即使他什麼也不穿，也不會有人看見，但他仍然選擇小心謹慎。

    他沿著門的中心向前，不讓那可憐的光芒照到他一絲。從對方的聲音來辨別，對方應該坐在屋子的西南側，他邁步來到與之相對的東側，抬手尋找靠牆的椅子坐下。他本應選擇與之正向對的位置，拉開最長的距離，但是那個位置離燭光太近了，現在他坐的距離已經足夠了。

    都已經坐定了，兩人都沒有說話，在這漆黑的空間裡誰也無法看清對方的面容。兩人只是靜靜的等待著。他並不打算說些什麼，因為語言總會給對方暴露出很多的信息。他希望自己保持神秘，就想對方一樣。

    他靜靜的坐著思考著，就想以前一樣猜測著對方。其實他並不關心對面人的樣貌特徵以及他的身份，但那個人總是很神秘，如同這裡的黑暗一樣。自從他成為刻耳柏洛斯之一後從沒有用真面目示人，他是如何取代前一個人的，也無從知道。他曾經試圖尋找對方的身份，但是一無所獲。不過這樣也好，畢竟他也需要掩蓋自己的。

    房間裡異常的安靜，只有兩粒燭火慢慢的向下燃燒，他安靜的注視著門的方向，他現在需要等待的是第三人的到來。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希望那扇門再打開一次。

    過了一會燭火熄滅了，他心中長舒一口氣說：「看來這次還是只有你我兩人。」

    「看來是這樣的。」低沉的聲音回答。

    他點點頭：「這次的會議看來也不會持續很久。」　黑暗隱藏了他臉上的微笑。

    順利的話接下來的一年裡他將繼續掌控著整個工會的活動，計劃會慢慢的按照他的方案進行下去。他正想按以往一樣說說一些應付對方的話，然後結束這次會議。但對方突然發言打斷了他。

    「前段時間教廷有幾個聖騎士遇難了，是你指示的麼？」對方開門見山的問他，聲音有些冰冷，裡面似乎透著一點不滿。

    「不錯。」他深吸了一口氣立刻正面回答，遮掩謊言在這裡毫無意義。

    「你想發動戰爭麼？」

    「是有如何呢？上次會議已經確定了我這短時間對工會的指揮權，這期間你無權插手公會的事宜，如果你對我的行為有什麼不滿的話，這次可以提出來。」他的話說的很堅決，但是汗珠已經從額上滲出。

    這十幾年裡對方在工會中如隱形人一樣，每年的例會必到然後消失不見，完全掌握不到他的動向。他毫不關心工會的一舉一動，豪不插手，會議中也不多言，整個公會似乎與他無關。

    他與第三人都在謀劃從對方手中奪取整個公會的陰謀，但是這個人在他與第三人之間，如同一堵危牆一樣。只要他倆稍有動作，便會被他協同另一人壓死。這讓他與第三人如鯁在喉。在這個人的周旋中使得他許多的計劃胎死腹中，他估計第三人也是這樣。

    不過這個人的存在從某種方面上對他更有利。在對方暗中推動下他沒費多大力就將第三人擠走，獨攬了工會大權。

    如果對方因此要是發難，他不免開始擔心起來，如果他與第三人聯合起來，那他不僅位置不保，很有可能會落個糟糕的下場。畢竟觸動這片土地上最大的勢力確實十分的危險，很大可能會引火焚身，不過他並不擔心，他有十足的把握。

    「你在懷疑我的決策麼？」他試探的問道。

    「不，我不關心你的什麼決策或是行動，你與誰作對與我無關。」對方的話讓他送了一口氣。

    「那你詢問這件事有什麼意圖麼？」他問道，對方稍微透露的信息都可以讓他推斷出對方的想法。

    對方發出深沉的笑聲，聽起來如同朽木在相互摩擦。「意圖？畢竟我也是刻耳柏洛斯的一個頭，我也要關心一下我的利益，這難道有錯麼？」話語中帶著嘲諷。

    「是麼？難道你想掌控工會的指揮權？我不認為你有這個能力。」他不免警惕起來，指揮權是他最為關心的，如果對方這個時候發難的話，那他接下來的計劃將很有可能遭遇覆滅的結局。他不僅開始考慮是否有殺死對方的必要，但是他絲毫沒有這個把握。

    搏一搏麼？在這漆黑的房間內，對方的情況他一無所知，他的能力對方也同樣不知情，思考了一番他選擇暫時不要輕舉妄動，最起碼在搞清對方意圖之前暫不行動。

    「指揮權我無意染指，況且沉泥無論前往何方都與我無關。」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看不出你在沉泥里有什麼利益，你究竟有何目的？」他說出這困擾他多年的問題。

    對方再次發出笑聲：「這你無需多問，你只要繼續關心你與教廷的戰爭就好，不需要關心我的事。只不過我擔心在你這麼危險的玩下去，公會很有可能會覆滅。」

    「你也會為公會著想？」他冷笑道。

    「活著也好滅亡也罷，我仍然不在乎，只不過它多存在一天就對我有利一天，我的目的也就更容易達到，所以我不會像以前一樣默不作聲了，為了利益我也得稍微做一些事情了。當然你可以繼續玩你的。」對方再次發出難聽的笑聲。

    男人不知道對方這麼做是否會打亂他的計劃，他開始思考妥協的價值，在這個節骨眼上對方這樣的攪局無疑增加了他計劃的難度，他活動了下手指。

    「能告訴我你打算做些什麼麼？畢竟現在是涉及到公會生死存亡的時刻，指揮不當必將走向滅亡。」

    對方再次笑了起來：「看來你並不打算與教廷弄到魚死網破。」

    「我如何做，這就與你無關。」

    「也對，這畢竟與我無關，但是你將與教廷的關係鬧僵，這對我就有了一些影響，所以我得在你弄的更糟之前，我得將我的事情提前安排到日程上來了。不過可以讓你放心的是我所做的與你的關係不大，對你計劃的影響幾乎為零。所以接下來你想怎麼做隨你就好，我不會打擾到你。就像以前一樣。」

    即使你一再強調我也很難相信。他的手指開始活動起來。他靜靜的思考著，第三人不在，這裡只有他們兩人。

    殺掉他麼？以前他曾這樣計劃過，只不過對方對公會毫不染指，所以他也不打算去觸碰對方，但現在對方想對他的東西伸出觸手，這讓他心起殺意。

    殺掉他後，他與第三人中間就沒有任何的阻隔了，順利的話過不了多久整個公會的大權將完全落入他的手中。想到這他將一股力量慢慢匯入到掌心。

    「對了，在你接下來安排的行動里，我稍微做了些調整，我覺的這次行動對你來說無關緊要，對你的整體計劃也沒有什麼影響，所以沒有提前通知你。」深沉的聲音說。

    這句平常無奇的話如冰雨一樣，將這個男人澆的渾身冰涼，他立刻將手中的力量散去，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能夠知道他接下來的行動安排，並在他的眼皮底上暗中插手。他的安排一項隱秘，但行動竟被對方知道。

    混蛋！他意識到對方遠勝他一籌，成功殺死對方的幾率太低了。而且他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經暴露給對方了，即使沒有完全暴露但也被對方窺視到了。手心中的最後一絲力量也散去了。

    如果硬拼的話很有可能死掉的會是他。「你也是刻耳柏洛斯之一，當然有權力調動他們。」他掩飾這心中的慌亂，他的身體不免鬆懈了下來，精神已經不如早先那麼緊張了，沒猜錯的話對方對他已經有一定的了解了。

    「還有什麼事麼？」他問道。

    「沒有了，不過正如你所說的，我也是刻耳柏洛斯之一，如果情況變的不妙，我會出手相助，你無須顧慮什麼，儘管來這裡找我。」

    男人思考著這話包含的意思，是嘲笑還是真有此意。

    「會議就到這裡吧。」話音一落原本熄滅的兩隻蠟燭再次燃燒了起來。男人站起身準備離開了。

    「好言相勸，與教廷的戰爭你最好謹慎一些，如果有什麼不妥讓塵泥發生重大的變故的話，到時候我必須強迫第三個腦袋加入會議了。」深沉的聲音警告說。

    黑暗中看不見男人的面孔，但他已經異常憤怒了。這次會議他明白一件事，之前對方儘量的安撫自己，在他準備痛下殺手之時又吐露他的計劃，出言威脅。這太明了不過了，對方可以在黑暗術下洞悉他的動作，更有可能在黑暗術下看見他的容貌。這個推斷讓他感到頭皮發麻。

    無論對方是誰都十分的危險，即使對方看到他的面容，這些年也沒有對他的事情有一絲的阻礙，不去觸碰對方也許是他最好的選擇。現在他需要把全部的經歷放在眼前的事情上。

    男人一聲不響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