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住進了希頓酒店,廖振東就像以前沒住過似得興奮了老半天,並在晚餐送進房間的時候額外點了一瓶紅酒。酒後原形畢露又是深情獻唱又是耍帥熱舞一直在蘇晴和顧媛房間瘋到了十一點才被蘇俊洋提著後領拎走。
顧媛洗了澡穿著浴袍出來,見蘇晴正站在窗外安靜地凝視著窗外漆黑的城市。遠山就像一條墨藍色的線,空中掛著一彎低矮的明月。
「看什麼?」顧媛擦著頭髮來到蘇晴身邊。
蘇晴平淡道:「沒看什麼。這個世界一到了晚上就什麼也沒得看了。白天好歹還能行屍走肉。」
「行屍走肉?」顧媛挑了挑眉,隨即明白過來蘇晴這話應該指的是樓下那些麻木的人們。
顧媛在緊挨著窗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雙細白的大長腿隨意地交疊在一起,看著窗外道:「沒想到都到了這種時候了,這個世界上依舊有那麼多有特權的人。兩間房間每天20克黃金,這價格放在以前都能住總統套房了。現在那麼貴卻依然有不少人入住。」
蘇晴不禁看著顧媛彎起眉眼一笑:「貴是貴點兒,不過又不是你出的錢。你還心疼了?」
說完,蘇晴又轉眼看向了窗外漆黑的世界,感嘆道:「這就是人類的世界。不論到了什麼時候,只有還有活人的地方就有階級劃分,就有弱肉強食,有特權存在。」
顧媛抬眼看著蘇晴,發現對於蘇晴這句話,自己竟真的無言以對。只得癟了癟嘴,轉移話題道:「你就那麼慣著廖振東那個敗家崽兒,他那條狗鏈子最多也就一個星期的房費。當心到時候讓人家攆出去以後,咱連條魚都吃不起。」
蘇晴笑了笑,沖顧媛眨了眨眼:「怎麼會,廖公子的狗鏈不夠,不是還有你顧大小姐嗎?」
顧媛看著蘇晴面色一滯,吃驚道:「你怎麼知道我帶了金子?」
蘇晴笑意更深了幾分:「剛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臥槽!蘇小姐,做人要厚道!有你那麼算計親姐妹的嗎?」
「算計說不上,只是太了解你而已。」蘇晴雲淡風輕地說著轉過身朝浴室走去。「弄好了就先睡,我去洗澡了。」
顧媛看著蘇晴悠然的背影,露出了一臉挫敗的表情。
兩人幾乎是從生下來就在一起,對彼此的熟悉可能更勝過對自己。顧媛媽媽去世的早,顧爸又總是忙於工作,所以顧媛很善於照顧自己,從不會在有條件做準備工作的情況下讓自己吃準備不足的虧。不管有用沒用,顧媛從來都會帶著充足的錢。蘇晴怎麼會不了解?看不見顧媛那個硬邦邦的小包?金銀鑽石這些東西現在蘇家倉庫里囤了一地,拿出來花一些蘇晴也不心疼。
反正目前黃金鑽石這些東西,只要有膽子有能耐,完全不怕找不到。
眼下在一般倖存者眼裡,黃金鑽石這些東西簡直可以視如糞土。拼了命出去搜尋物資,與其花力氣時間在這些黃白之物上,還不如騰出空間多裝幾個肉罐頭。
黃金鑽石一類的東西只有軍方和那些不缺物資的大人物還在收集。像慶陽這種半民半軍事的基地就只有希頓酒店一家可以流通。有能耐的異能者倒是可以拿著黃金進來享受。
這也正是蘇晴之所以同意廖振東突發奇想住進這裡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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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蘇晴四人在房間裡吃過早餐下了樓。才走到大堂門口,蘇晴一眼就看見了玻璃門外停著昨天那輛白牌越野。門外穿戴整潔帶著白手套的服務生正面帶大方得體的微笑,恭敬地替車上的人關上車門。
緊閉的車窗漆黑一片,無法看見裡面坐著什麼人。
蘇晴一邊往外走,視線卻緊隨著那輛車遠去。連替她開門的服務生問好也沒有聽見,就那麼「高冷」地走了出去。
廖振東過去是奶企小開交際應酬慣了,相比蘇家兄妹兩張撲克牌臉和顧媛那個大小姐脾氣,廖振東成了四人中最有親和力的人。審時度勢之下,廖振東也就自覺擔起了「親善大使」的責任。今早在等那兩個女人準備出門的時候,廖振東就早早下樓以等人為由站在門口的服務生客氣地寒暄了幾句也就聊了起來,不但問了路還打探了一些消息。
蘇晴此行來到慶陽基地的目的可不是來觀光旅遊考察學習的,來的路上蘇晴就已經說明了,她要找一個和廖振東一樣的超級異能者,而且此時對方應該也才剛剛覺醒。如今這個信息閉塞,通訊基本靠吼的時代,要在茫茫兩萬多人中找出那個能力尚不明顯的異能者談何容易?於是最好的辦法就是到勞工募集區去一個一個看。慶陽城共有南北兩個出入口。每天外出尋找物資的隊伍會在出口處的廣場上招募成員。這些隊伍大多由一到三個異能者帶隊,也有非異能者隊長。當然大家都不是傻子,自己的性命怎麼可能隨隨便便交在沒有保障的人手裡。如果隊長是普通人,要麼他是個經驗豐富有過人之處的人,要麼他就是個傻逼。新人隊長往往很難招募到隨隊成員。
想起那個大方得體儀態端莊的服務生聊起天來罵人的詞兒用得一點兒都不含糊,廖振東不禁感到一陣汗顏。隨即又自鳴得意起來。大約不是人家不懂得隱晦,而是自己這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夫實在太過於精湛,幾句話就輕易地讓人家撤掉了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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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門外路對面停著好幾輛觀光電車,見蘇晴四人從酒店出來,電車司機都紛紛笑容燦爛地一個勁兒招著手。其中兩個還趕緊發動了車子直接就開了過來,由於酒店不允許電瓶車進入屬於酒店的花園區域,他們只得把車停在了路口。
兩輛電車都是同款八人坐,新舊程度也都差不多。一輛的司機是個嬉皮笑臉的年輕小伙兒,另一輛的司機則是個一臉嚴肅的中年男人。蘇晴只抬眼看了兩輛車一眼,果斷就朝著後方中年男人的車走去。
看著蘇晴已經在和中年男人問價,年輕小伙尤不死心地喊道:「小姐,你們要去哪兒啊?」
蘇晴並未搭理小伙兒,中年男人對小伙搶生意的做法也視而不見,只專心和蘇晴談著價。
小伙兒又衝著蘇晴大聲喊:「誒小姐,去哪兒啊?他收多少我都能便宜!」
這時,顧媛和廖振東終於掃了小伙兒一眼,目光中透著一抹鄙夷。
蘇晴很快就和中年男人談好了車費,報酬是100克的壓縮餅乾。中年司機似乎對蘇晴開出的報酬很滿意,直接就點頭答應了。
蘇晴自然也知道自己給出的100克壓縮餅乾這個報酬並不算低,之所以給那麼多的理由和選擇這輛車一樣。因為蘇晴看到了中年男人的身邊拴著一個塑膠袋,裡面有少量乾糧。蘇晴立刻就明白那些食物是他今天勞動所得的報酬,他沒有吃掉絕不是因為吃不完,而是準備要留給什麼人的。而年輕小伙身邊則只放著一隻透明水杯,裡頭的水還有一小半。憑這小伙兒的幹勁和機靈勁兒,絕不可拉的人會比中年男人少。而他卻沒有留下任何食物,證明他只需要考慮他自己。
出於同情和個人喜惡,蘇晴選擇了中年男人的車。
顧媛和蘇晴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默契程度幾乎可以說是心有靈犀。光看蘇晴給價時一口氣就給那麼高就知道蘇晴在想什麼。那100克壓縮餅乾並沒有多少,卻頂得上男人塑膠袋裡的一半量了。
於是半路上顧媛就主動和司機搭起話來。
「師傅,你這一天能拉多少人?夠養活家裡人嗎?」顧媛客氣地笑著問道。
中年男人看著前方面色不動,過了兩秒卻悶聲答道:「每天不一定。運氣好能勉強掙夠三個人一餐飯。還管不了飽,掙再多也得給明天留著點兒。運氣不好一家三口都得餓肚子。」
「哦。挺不容易啊。」顧媛陳懇地點頭道。
男人嘆了口氣,繼續悶聲道:「如今這世道,誰容易啊?不是變異人,出了城連命都保不住。我們能有輛電車拉拉人,有口乾糧撐著不餓死就已經夠幸運了。」
「是啊,這個世界能活著就算運氣了。」廖振東感慨地接上話來。
「對了師傅,你家裡都還有些什麼人啊?」顧媛繼續問道。
男人嘴角彎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我老婆,還有女兒。」
說著,男人又微微皺起了眉頭:「如今這世道亂了,就算在這個城裡也不敢讓她們隨便出門。母女兩就像坐牢一樣躲在家裡每天膽戰心驚地等著我回家。大人也就算了,孩子才十一歲也要這樣活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可憐啊。」
蘇晴看了男人一眼,淡淡地開口道:「你以前是做哪一行的?」
「建築。」男人答道。
蘇晴眉峰一挑:「建築?」
男人嘴角里又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你們別看我現在邋遢成這樣,災難爆發前我可是國家一級建築工程師呢。我之前的建築團隊技術設備也都是國內一流的。」
男人眼底的光芒又暗了下去:「只可惜,這場該死的災難爆發了。我們這些往日裡引以為傲的業界精英徹底失去了用武之地。除了其中兩個變成了大力士日子稍微好過一些,其他人都只能去冒死參加團隊外出尋找補給,或者牛馬牲畜一樣苦死苦活掙一口食物吊著命。」
「哦?你建築團隊的人也在這裡?」蘇晴追問道。
男人看了一眼蘇晴,又轉眼看著前方:「得來啊,不來這裡還能去哪兒?整個世界都是吃人的喪屍。這裡雖然苦一點,好歹不用隨時隨地都得警惕著那些吃人的東西。」
「你們現在在這裡的還有多少人?」蘇晴繼續問道。
「不算拖家帶口,大概還有二十來個吧。哦,前面就是北門了,你們要找團隊外出的話,可以找賈和尚。那傢伙原來出過家,是個武僧,拳腳功夫不錯,現在力氣也比一般人大,跑的也快。關鍵是人老實仗義。不會忽悠你們。不過你們今天來晚了一些,大團可能已經出城了。」
男人把車開到了停著許多卡車的小廣場邊上。
蘇晴支付了一塊100克壓縮餅乾後,四人相繼下了車。
臨走,蘇晴轉頭向中年男人道:「師傅,請問怎麼稱呼?我們會在這個地方待一段時間,可能會經常用到車。」
男人利落地答道:「免貴姓劉,名叫劉巍城。你們比我年輕,叫我老劉,劉哥都行。平時我一般都在酒店附近等人。你們要用車的時候讓門口的服務生招呼我一聲就行。」
蘇晴彎著嘴角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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