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桑田看這邊!是我呀!」
小旅館二樓的窗戶里露出費藝涵的小半個頭,她不敢大聲吆喝,只能壓低了聲音喊著,用力地揮著手。
桑田無語地露出一副「哦,是你呀」的表情,帶著幾分毫不遮掩的不耐——既然是你,那我就走了。
所以在溫揚問她:「桑田,那女生在喊你?」的時候,她面無表情地轉頭,大言不慚:「她認錯人了,咱們走吧。」
溫揚於是也無語了——認錯……?她明明在喊你的名字啊?
只是他們還沒等離開,小旅館的老闆就打開了門,快速地左右瞅瞅確認附近安全——其實要是不安全,這三個學生也不敢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外邊兒呀。
&你們三個等等!」
桑田是真想就這麼無視掉小旅館老闆的召喚走了算了,可是溫揚並不知道這其中是怎麼一回事那個女生又是誰,他也不是個被人喊住會無禮的無視掉的人,
溫揚停了下來,這讓小旅館老闆兩步跨過來拽住他,怕他跑了似的,說:「你們是樓上那女學生的熟人吧?趕緊把她帶走,我們這裡可養不了多餘的人!」
被他拉住的溫揚只是愕然地看向桑田,桑田頭都開始大了,這種事不用問,一想就能明白——災難發生的時候小旅館裡住宿的客人自然都被困在了裡面,現在外界情況未名誰也不願意離開旅館失去庇護,裡面的人一多伙食就成了問題。
人就賴在自己店裡,又不能看著活活餓死,可旅館老闆當然也不會願意把寶貴的食物拿出來分享給這些過客的,拼命的能打發走一個是一個。
桑田還在想要不要做最後的掙扎,趕緊把溫揚從老闆手裡扯回來走人,然而在旅館老闆糾纏的時間裡,費藝涵已經飛快地跑下樓,激動地沖向桑田拉住她的手,眼淚汪汪的說:「桑田,桑田終於又見到你了!這兩天我都嚇壞了!外面到底是怎麼了?你這是要去哪兒?有落腳的地方了嗎?學校是不是開始組織救援了?你帶我回學校去好不好?」
旅館老闆見狀放開溫揚,跟身後被狗追似的健步如飛跑回小旅館,「砰」一聲關上大門,又拉開一邊的窗戶對他們大喊一聲:「找著熟人就別再回來了啊!」
完全是甩出去一個大包袱的姿態。
桑田忍下扶額的衝動,涼涼地上下打量了費藝涵幾眼,看起來她雖然因為擔驚受怕而憔悴了一點,但沒吃什麼苦的樣子。
費藝涵被她那不冷不熱的目光看得微微瑟縮了一下,但還是抓著她不肯放手,開始訴苦起來,「桑田,旅館裡的人對我可不好了,把我所有的行李都扣下了才只給一點點吃的,再多待上兩天我會被餓死的!咱們一個宿舍這麼久了,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對不對?」
——不管對不對現在想再把她塞回旅館去也不可能了,看看那間小旅館不止門窗緊閉,連剛剛老闆喊話的那扇窗戶的窗簾都已經拉上了,她猜現在她去叫門,裡面的人連理都不會理會的。
現在她真想薅住溫揚的脖領子搖著他問:你為什麼要停下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然而這都只能在心裡想想,畢竟溫揚什麼也不知道——雖然就算他知道了……桑田怎麼覺得就算他知道了,以溫揚的性格也還是沒辦法丟下不管呢?
她把目光又落回費藝涵身上,涼涼地開口說:「那我問你個問題。」
費藝涵小小的驚了一下,眼神開始左顧右盼地漂移起來,生怕桑田提起彩票的事——萬一桑田抓住彩票的事不放,拿這個當藉口不帶她走怎麼辦?
誰知桑田並沒有問彩票的事,而是問:「剛剛我們來的時候你應該也看到我們了吧?怎麼沒叫住我們呢?」
他們來的時候也是這條路,還被喪屍追著動靜不小。
這裡各家店鋪看著都門窗緊閉的,其實這種情況下誰不是留意著外面的動靜,哪兒會不知道他們經過。然而並沒有人開門讓他們躲一躲。
當然桑田並不排除費藝涵也許剛好就是沒看見,所以有一半也算是詐一下而已,比較不幸的是這一詐費藝涵就語塞了,吞吞吐吐的說:「那,那不是,這種事我也做不了主……」
桑田只是漠然地點了點頭,「那後來怎麼又叫了呢?」
費藝涵這回更說不出話了,其實她那時候的確是沒打算叫住他們的,因為那時雙方的處境是很明顯的——她在樓上很安全,而桑田他們正在被喪屍追趕。
這種時候開口喊他們,把喪屍引來,那不是傻嗎?
可是他們回來的時候就不同了——網吧老闆早已經把他們去了超市的消息一個鋪子一個鋪子的傳開了。這可是事關物資的事,那麼大一個超市放在那裡白瞎,萬一三個學生真的出來了呢?他們是不是也可以考慮去進去拿東西了?雖然可能性非常小,但是萬一呢?
所以三個人再次出現,還背著不小的背包,費藝涵也就想到會跟桑田在一起的,搞不好就是那些體育生。他們竟然能從滿是喪屍的超市里拿出東西來,體能比一般人好了不知多少。
她立刻就知道自己一定得跟他們走,留在旅館裡也是遭白眼,收了她那麼多錢和東西,給的食物還是少的可憐。再待下去情況也只會更糟,在有救援來之前根本不會變好。
她小心地瞅著桑田,只是桑田一臉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
——她是面無表情,因為她心裡在一遍一遍的日狗。
溫揚完全不知道這兩個女生之間是個什麼狀況,只是提醒:「桑田,天快黑了,我們得趕快走了。你們是同學就帶上她吧?」
費藝涵本來因為桑田是這三人里她唯一認識的,她當然得先說動桑田。現在既然溫揚搭話了,她立刻靠上前,「我是桑田的室友,我叫費藝涵!」
溫揚微笑應著:「我是溫揚,那邊是卓禹,我們都是校田徑隊的。」
他一邊說一邊略帶疑惑的看了一眼桑田,按說室友這種關係應該是很親近了,雖說兩個女生之間看起來應該是有些矛盾吧,但桑田不是那種會跟人計較的人啊……尤其都到了這種時候。
然而桑田在前面走得頭也不回,看也不看費藝涵一眼。
費藝涵只能努力跟兩個男生套近乎,在跟卓禹打招呼卻被無視之後,她只能繼續跟溫揚邊走邊聊——
&揚~溫揚?啊!我想起來了,你是學生會的溫揚!?年級籃球賽上率領大二隊獲勝的那個溫揚!一年級好多女生都好迷你哦!」她略有點羞澀的說:「嘿嘿其實當時我也很迷你的,只是後來一直沒什麼機會見到你……」
溫揚依然只是溫和的笑著應著,像面對每一個迷戀他的小女生那樣。
桑田又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的陽光和煦普照大地,這就是個中央空調啊!
……
回到學校的時候桑田三人自然是受到了熱情的歡迎,孟蘭學姐直接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擁抱——更正,是給桑田和溫揚,倒不是她不想擁抱卓禹,而是那傢伙一進門就趁她擁抱那兩個人的時候迅速地走開了。
孟蘭學姐只來得及對他的背影抱怨一聲:「啊!那個不可愛的傢伙,竟然跑了!」
男生之間也進行了熱情友好的擁抱,羅千浩還想趁機摸魚抱一把孟蘭學姐,被她及時發現一腳踹開了,「你特麼抱我幹嘛!?」
羅千浩於是一臉小媳婦狀故作委屈地向桑田伸開雙臂,「桑田~~學姐不讓抱,我們來湊合抱一下好了……」
——不,什麼叫湊合?雖然桑田不想說她才是被歡迎歸來的那個,但你也不用一副這麼委委屈屈勉勉強強的樣子吧?
真的,這副樣子好欠揍,桑田也好想踹開他。
不過張開雙臂的羅千浩並沒有靠近桑田,就已經被羅文杰扯著後脖領子扔到一邊兒了。
羅文杰站在桑田面前,臉上又出現了那種讓她很不明所以的彆扭和愧疚,稍稍別開頭不自在地說了一句:「平安回來就好。」
桑田也不知道怎麼應付他這副彆扭的樣子,面對這樣的人好像很容易跟著扭捏起來,然而又不知道有什麼可扭捏的。於是她只是保持住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淡淡應一聲:「嗯,我們回來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自己先稍稍怔了怔,心裡竟然湧起一股說不清的情緒。
我們回來了。
以前,她也是跟這些人一起訓練,一起出去比賽,獲獎的時候也開心也興奮,也不是沒有感到團隊的榮譽感……但是這一次好像跟以前都不一樣。
突然之間,有種變成家人似的感覺。
桑田沒什麼家庭概念,這種感覺竟然讓她隱隱有些臉上發熱——她猜自己該不會是臉紅了?因為面前的羅文杰竟然也跟著愣了一下,態度越發的不自然起來。
&哎這是誰啊,你們怎麼還帶了個人回來?」被各種嫌棄的羅千浩無人可抱,終於閒來無事發現了待在最後面的費藝涵。
其實這種情況下出門順手抄個人回來也不算奇怪,遇上同校的,誰不會幫一把呢。
所以羅千浩很熱情的問:「你也是我們學校的?」
費藝涵一邊疑惑地左顧右盼一邊說,「是啊,我是財經的——你們怎麼待在這種地方啊?其他人呢?」
&麼其他人?這裡就我們幾個啊?」
因為桑田他們三個歸來,除了杜琳還發燒躺在床上,其他人都已經過來了。
費藝涵一看這寥寥的七個人就急了,「老師呢?救援呢??學校里那麼多人,為什麼說只有你們??」
溫揚嘆了口氣,說:「你跟我來。」
——讓她親眼看一看,比什麼說明都管用。
他拉著費藝涵往頂樓去,羅千浩幾人因為反正沒什麼事閒得慌,難得來了個新女生也都上去湊熱鬧。只有桑田和孟蘭急著給杜琳吃藥,兩人先進屋裡去了。
費藝涵這兩天被困在小旅館裡,雖然亂七八糟的風言風語聽了不少,但畢竟沒有親眼見過。如今眼瞧著那割裂了整個學校的巨大鴻溝,意識到學校真的不會來救援了,頓時跌坐在地上,驚慌的說著:「怎麼辦啊?這下怎麼辦啊?學校是不是不會管我們了?我們怎麼辦??」
大家就不忍心再告訴她學校那邊的情況更糟了,但也忍不住竊竊議論——原來外系女生的反應是這樣的啊?這反應也蠻新鮮的,這是不是正常女生該有的反應?我們隊裡的女生會不會太彪悍了?艾瑪不敢想像孟蘭和桑田驚慌失措嚶嚶嚶的樣子啊~~不過果然還是彪悍點好,不然大家都這樣逃命的時候也是挺麻煩的哈。
在已經接受了現實之後,再去看別人剛知道真相時崩潰的樣子,羅千浩他們三個竟然還挺樂呵。
不過總算他們對女生多少還是有點憐香惜玉的心情的,被溫揚不贊同地看了一眼之後,他們立刻乖乖地收斂。
溫揚勸慰著費藝涵說,「也別太擔心了,我們已經商量好過兩天就出發去w縣城,那邊有縣zf在,應該有人會管理的。你跟我們一起去就好了。」
費藝涵這才緩過神來,抓住溫揚說,「那說好了哦,你一定要帶我去,不能丟下我~~」
另外三個人蠻少看見女生撒嬌的,都看得挺新鮮,溫揚倒是司空見慣似的應付自如,「嗯,一定,別擔心了。」
他扶著費藝涵起來,想起費藝涵還沒有對大家自我介紹過,但看她一副還在六神無主的樣子,就替她說:「她叫費藝涵,以後就跟我們一路了,大家平時多幫襯一眼。」
羅千浩剛要應,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他那八卦的頭腦里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下意識就問:「等等,你說她叫啥?」
溫揚挺茫然的,「費藝涵啊,你也認識?」
這回羅文杰也跟羅千浩唱雙簧似的,「臥槽>
看著他們三張臉擺著三個大大的「臥槽」,溫揚真是越來越不了解自己的隊員了,緩過神來的費藝涵也稍稍扭捏了一下,當名人的感覺,她還不太習慣~~
羅文杰於是就呵呵呵的上來問,「這位費藝涵同學,你不是可高調的領獎去了嗎?怎麼人還在這兒呢?是沒買著車票啊還是沒到領獎日期啊?」
費藝涵聽著他的問話總覺得不大對味兒,為什麼好像透著那麼點諷刺的味道呢?
這是嫉妒嗎?一定是嫉妒吧。
她於是維持著淑女的形象,有點羞赧的說:「嗯,我打算過兩天再走的……」
羅文杰像是若有若無的輕笑了一聲,「哎呦,如今世道變成這樣,這大獎也不知道還能兌不能兌了哦~~」
費藝涵的臉色變了變,手不自覺的抓向衣服的貼身口袋——她把稍微值錢點的財物都拿去給小旅館老闆換吃的了,就彩票一直留在身邊。她總相信末世什麼的,不可能真的會來的!這不過是場地震而已,地震的範圍又不會多大,領獎地又隔了好幾個省——
一切都會過去的,等救援來了,消滅了怪物,她一定還可以去領獎的!領到一千萬,在沒有受地震波及的城市再買套房子安居下來,說不定還能去國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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