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如髮絲的粉色針刺輕柔地摩挲在獵物堅實的外皮上,刻意放緩了攻擊節奏的絲線柔弱地覆蓋在黑鐵色的鱗甲外,無害得好似一層瑰麗柔美的粉色花瓣,微微閉合著將那誤落在花心中央的昆蟲輕柔地包裹起來,任由甜膩而朦朧的清香充斥於狹窄的空間,散播著一種猶如夢幻般的安神感.
隨著時間點點滴滴地流逝,獵物強勁有力的掙扎不斷地衰弱了下去,極富有彈性的絲網張弛有度地控制著柔韌性,密集的絲線頂端吐納著渾濁的氣體,薰染出溫和如夢的氛圍,越來越濃郁的清香混亂了人的神智,仿佛除了就此沉睡外別無選擇.
"肖琛……"作為唯一一名還保持著理性的精神力者,韓修宇奮力地拿起手裡的微沖死磕著自己昏沉的腦袋,他瞅著肢體上糾纏甚緊的精神力絲線,只覺得身子空乏得厲害,"該死的!這種吸血蟲!"
若是精神力絲線只是單純地包裹住他們也就罷了,他總有法子整倒它,但明顯的,作為腦蟲捕食的主要手段,絲線的作用並不僅僅是個雞肋.
它們此刻正流暢地遊走在他的表皮上,數根肉眼幾不可見的晶瑩線條慢慢地沿著他皮膚的毛孔往裡層鑽入,突兀地帶起一陣淺淡的刺痛後,他就看見一抹猩紅色的液體正沿著絲線的脈絡緩緩向外輸走.
難關"赤腦"的顏色看上去那麼艷麗,估計是被血給染透了……
汲取生物的養分而存活的寄生蟲,以精神力為攻擊手段掠奪獵物的精華和生命,單單只這吸血的手段就足夠讓人喝一壺的了.
畢竟,即使強大如異能者,在還沒脫離凡胎達到返祖境界的情況下.所有人的血量可都是同等的,而這個等量就意味著從某一個側面來說,異能者的死亡概率並不比普通人低.
不過才兩升的血液而已.被抽取一半就是個半死不活的狀態了,失血過多後導致的"昏迷","休克"等狀態.還不是讓敵軍為所欲為.
身為精神力者的他倒是還能抗衡住腦蟲的精神攻擊,在致幻氣體如此濃郁的情況下尚且保持住自身的理智,並謹慎地思量著對策.可針對眼下的事態發展,他頗有些集中不了精力.
雖然肖琛的物力攻擊和防禦都強大得很,但根據之前的表現來看,這少年明顯應付不了"幻術"一類的攻擊.空有蠻力而無足夠與力量相匹配的頭腦,這個年齡段的肖琛只適合做近戰的前鋒,而不是左右大局的戰士.
再說了.在他們三個人中,田宏義還是個普通的少年,頭腦一般,身手一般,偶爾還會犯二抽風,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飆車技術外,面對這等精神攻擊妥妥的只有躺翻的份.更何況,以他那少年人的身體素質,要是真被吸上血了……只怕是要被吸成乾屍!
他現在也唯有祈禱腦蟲的陰損攻擊只針對他一個,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精神力者,同屬性異能者的血肉,應該比其他人的肢體更美味吧?
那麼……如果他能掙脫開這個束縛.不!不對!既然都是精神力操控的絲線,對方既然能借著精神力吸食他的身體,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也可以利用精神力將對方的身體吸乾!哪怕這做法聽上去不像是人會幹的事兒.但死都要死了,誰還管人道與否?
要是吸乾對方能夠解決掉眼下的麻煩的話,他……並不介意!也絕不會排斥!
不知不覺間已經把自己隊友的屬性分析了個遍,並且還順蔓摸瓜地思考著戰略的韓修宇並沒有發現,自己表現離某個人預想的距離再度往前跨了一步.或許他天生適合當一個鎮守在後方的思考者,只是曾經安逸的生活讓這種潛能被埋沒了.
韓修宇眸光一沉,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又停止了反抗,他靜靜地蟄伏在密實的絲線內,任由對方"興奮"地摟住"窒息而死"的他,隨後冷冷地看著越來越多的粉色絲線插進他的胳膊.劃上他的臉頰……
高端數據流突兀地在眼眸深處閃過光影,大量的能量交疊不斷地在身體深處被挖掘了出來.隨著使用者意志的提煉而變得愈發精純,不斷拔升的精神力衝撞著異能壁障的瓶頸.在韓修宇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下有一下地激活起他未被開發的腦域.
而就在韓修宇準備發起回擊之前,另兩方被捕獲的少年也並非什麼安分待宰的主,在這個無聲的戰場上,所以的交鋒都在一瞬之間.
"嗤嗤嗤——"刺鼻的酸腐味瀰漫在狹窄的空間裡,無數沿著少年鱗甲的邊緣扎進里肉的絲線瞬間被狂躁的酸性血液腐蝕個乾乾淨淨.
一滴滴的酸血順著少年的胳膊潺潺滑下,透過絲線焦黑的洞口落在下方厚實的蟲潮內,不過是一秒之間,密集的蟲子就仿佛是遇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般紛紛往四周避讓開去,那爭先恐後的樣子似乎恨不得鑽進地底躲起來.
肖琛睜著雙空洞的眼麻木地屈起身子,另一手顫抖著將胳膊肘送到了露出獠牙的嘴邊,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糾結的瘋狂,哆嗦的嘴皮子緩緩掀開,緊接著便是惡狠狠地咬在了胳膊的上頭.
翻卷的鱗甲刨出皮下的瘦肉,飛濺的酸血沖淡了黏膩的香氣,少年無神的雙眼逐漸泛起一絲可怕.[,!]的凶光,似乎是在做著最後的抗爭般,帶著一股義無反顧的決絕和決不罷休的凌厲.
在他那未知的夢境深處,正爆發著他壓制了很久的恐慌,仿佛是為了預見以後的場景一般,所有可以被他忽視的負面情緒和血腥畫面一個個地蹦了出來,無所不用其極地動搖著他的心智.
他發現"自己"被鎖在一個籠子裡,四周圍繞著一張張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他們都用冷漠而厭惡的表情看著他,並伸出手對他指指點點.一層層武裝人員端著槍械戒備地圍在他的身邊,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他的各處要害,似乎只要他有一點異動,就會被射成千瘡百孔的馬蜂窩.
"看,就是他,那個怪物!居然殘殺了自己的父母,而且還拆吃了他們的骨血!你知道嗎?他的朋友為了阻止他拼盡了全力,結果卻被他攔腰撕成了兩截!"
"真不明白了基地怎麼還留著他?該處死了吧?把這種殺人狂魔留在身邊根本睡不安穩吧?我聽說這怪物還是個人的時候就不是個好貨,據說是那個什麼……哦,對了,是個混混!流氓!"
"簡直是社會的渣子!連親生父母都下得了手,他還有誰不敢殺的!"
無數紛雜的指責聲鑽進了他的腦海,亂糟糟地擠滿了他本就不多的思維空間,"肖琛"茫然地伸出沾滿了血腥的雙手捧住了發脹的腦袋,眼前略過的畫面滿是一幀幀的殘肢碎肉.
"阿琛!助手!你瘋了麼?她是你媽媽啊!"父親撕心裂肺的吶喊在耳際炸開,他似乎看見"自己"正轉過叼著一截腸子的臉陰森森地盯著父親,然後在對方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猛地向前撲去,一口咬上了對方的喉管……
"阿琛,你……真是個怪物!連……雙親都……"
溫熱而美味的血漿如有實質地流入他空虛的腹腔,在這個早已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世界裡,他恍恍惚惚地看著"自己"熟練異常地吞食著父母的屍體,直到不留一根骨頭,不剩一點殘渣.
畫面再一次兜轉了過來,而這一次在他眼前倒下的,卻是陪伴了他很久的田宏義.斷裂成兩截的身體抽搐著噴湧出大量的鮮血,少年稚嫩的臉龐湧上一股死灰般的黑暗,他艱難地伸出手使勁兒想夠上他的臉頰,微微煽動的嘴唇中吐出讓他渾身冰冷的話語.
"怪物……"
你這個噬人的怪物!
死去的少年靜靜地躺在他的腳邊,冰冷的瞳孔中充斥著沉甸甸的怨恨,他看著"自己"欣喜異常地從少年斷裂的肢體中抽出內臟,像是餓壞了般三兩口就吞咽了下去.
"嘔——"肖琛踉蹌著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和另一個自己同步的味覺深切地感受著同伴的血肉味道,那稚嫩而充滿活力的鮮肉漸漸催化出他壓制已久的獸性,有什麼東西正在體內升騰發酵著,讓他恨不得撕開自己的胸腔.
他阻止不了這個荒誕的世界,他看著"自己"一步步地殺死每一個看中的獵物,看著他們跪在他腳下臣服哀嚎痛哭流涕,心裡就不自覺地充盈著一股詭異的成就感,隨即,他就看見"自己"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慢慢地轉過那張沾滿了血的臉,虛虛地望向了他.
"呵呵……"肖琛看著"自己"沖這邊愉悅地笑開,聲音中飽含著遇見親人的喜悅,"肖琛,把你的身體給我吧……給我吧……"
"你看,你本來就是個怪物."那人指著一地的屍骸碎肉,眼神卻純淨如水,"看呀,這都是你潛意識裡想做的,卻一輩子也不敢做的."
猛地,那人的語氣變得十分冰冷,寒得像臘月的冰湖:"所以,你還占著這個身體幹嘛?為卑賤的種族做牛做馬麼?次等的幼崽!無用的幼崽!只有把身體給我,你才是真正的異形!"
"閉嘴!"肖琛狂暴地吼了一聲,隨即一拳揍上了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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