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光"基地,軍事部辦公區域,小型會議室內.
一眾研究人員共守衛軍人愁眉不展地聚集在一處,各個低垂著腦袋不安地敘述著最近時間段內發生的怪事兒,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
屠昆緊蹙著眉頭看著他們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的青黑,手心中緊緊抓著一沓資料,黏膩的汗液點點滲透了紙張:"你們說的都是真的?被運送回來的怪物,身上的肉量在不斷減少,而且,屍體上會出現新鮮的抓痕,咬痕……"
"嗯."一名年輕的研究員抿了抿唇,面色如土,"是……是的!千真萬確!尤其是安置在空白地段的異形毒蟒,我們每天都會組織不下百名的研究員和軍人看守,但是,它身上的肉量依然在減少.今天去查看的時候,在它心臟的缺口處又凹陷了一大片,粗略地估計了一下,起碼,起碼缺失了五六公斤的血肉."
"屠副隊,你也清楚,毒蟒的鱗甲很堅硬,酸血的腐蝕性更不用說,只要是個腦子不壞的普通人,都不可能跑上去送死.基地的異能者屈指可數,而且也在軍方的掌握中,單論他們的個體能力,我覺得不可能規避毒蟒對他們的傷害.所以,也排除異能者的可能性."
"我們思前想後,也……也只能把目標定在『喪屍』身上了."
"按照異能者雲默提供的資料,三階體的喪屍就會開啟低階的智商,那是不是意味著等級越高的喪屍體智商越高,而我們基地內就好死不死地潛入了一隻."
"它餓了,所以汲取毒蟒的血肉為食.真是可怕的東西,都不怕酸血的麼?而且,按照對方一頓五六公斤的胃口.假設一年之內它的胃口不變,這條毒蟒的肉量也餵不了它多久.那麼,等到毒蟒被消耗乾淨了呢?是不是就輪到我們了?"
"最奇怪的是.我們接連加派了人手護著,可還是防不住.甚至……我們連它的影子都摸不到.所以,我們希望軍隊能夠抽調一部分精英特種兵防守內部憂患,要不然內部一亂,誰還穩得住!"
一種人員嘰嘰喳喳地吵了起來,惶恐不安的情緒點燃了整個會議室,讓屠昆禁不住一陣頭疼,開口道:"都安靜一些!"
眾人立刻噤聲.
"基地還有異能者,還有高級兵種.還有校官尉官,暫時輪不到你們來杞人憂天.都給我嘴巴嚴實點兒,別煽動民眾暴亂,否則後果你們自己清楚."
"這個事兒我會上報並作妥善安排,既然對方的目標暫時是毒蟒,而基地內也沒有出現喪屍傷人事件,你們幾個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該幹嘛幹嘛,別讓對方生疑."
"萬一打草驚蛇一個不好……總之,你們做好自己的本分.睜隻眼閉隻眼,其餘事情交給軍部."
十幾分鐘後,小型會議室內的人群已然散盡.待到四周再沒了一絲聲息,屠昆才癱了似的坐在了柔軟的皮質椅上,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手中褶皺的資料,心頭十分沉重.
薄薄的幾張a4紙上,印著一連串的血色字體,每一行都格外的觸目驚心,這是從世界各地乃至京都傳來的抗生化情報,最新,最快,卻也是最殘酷的現實.
12月27日.馬來西亞群島淪陷;印度尼西亞發來緊急求援信息,但在五分鐘後失聯;新加坡意外核爆擊沉了半個島嶼.死傷無數;華夏台灣因病毒爆發內亂;朝鮮南北兩地全數封城;美洲墨西哥地區異形成災……
12月28日,華夏西北地區三個軍事基地失聯.已確定其中一個淪陷,另兩個狀況不明;緬甸泰國區域的倖存者組成大隊逃離國土,已入境華夏藏區;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等地已淪陷,倖存者將遷往俄羅斯或華夏.
12月29日,由墨西哥"黑玫瑰"暗部發出消息至今,澳大利亞已全面淪陷,華夏駐澳大使館發出的最後信息指稱:異形吃光了喪屍,並大肆捕殺人類,且有渡海入侵北半球的跡象……
"澳洲覆滅……"屠昆喃喃自語,"這才多久,居然死光了一個大洲的人口."
而與此同時,基地東南角,陰暗的巷道內,髒臭的垃圾堆邊.
一個瘦小的身影抱著一大塊沾血的腐肉狼吞虎咽.他麻木地撕咬著腥臭的肉塊,空洞的眼睛裡流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血淚,在整張小臉上交織成可怕的血色.
"嗚……嗚……好餓,好餓!媽媽,哥哥,救救我……小凱好餓!"
野獸撕咬肉塊的咀嚼聲在這死寂的地方突兀得可怕,一名提溜著蛇皮袋,想從垃圾堆里撈點好貨的拾荒婦哆哆嗦嗦地邁著腳步小心往後退去,老臉上的血色在看到對方的獠牙時消失得乾乾淨淨.
"咔噠!"
礦泉水罐子被踩踏的聲音突兀地響起,而那啃食著腐肉的孩子猛地轉過了猙獰的臉,一雙血紅的眸子死死盯著撞破他秘密的老婦.
"啊——怪物!有怪物!吃人了!吃人了!救……"
……
另一端,軍用路虎開足了馬力飛奔在不甚平坦的公路上,恢復成人形的雲默雙手扣著方向盤撥轉著車頭,抄著最近的道路駛向s市的近.[,!]郊.
副駕駛座上的韓修宇握著一支黑水筆在雪白的紙業上塗塗寫寫,曲線直線數據換算以及全場的攻防模式都漸漸地在他筆端刻畫了下來,他一邊辦著自己的事兒,一邊輕聲地向雲默詢問著內心的疑慮:"母子連屍?那隻嬰兒也是?"
"嗯."雲默微闔著雙眼,顯然還不太適應半獸化解除的後遺症,"嬰屍和幼屍一樣,也是女屍的孩子.但因為都是孩子,所以對母親的獨占欲比任何生物都要強大,嬰屍不是幼屍的對手.所以被幼屍驅逐出了領地."
就好比野獸爭奪領地和雌性一樣,喪屍的世界觀粗淺得很.
"這些喪屍還真是……難以理解的行為方式."韓修宇突然覺得言語不能,"音攻,催眠,肢體變異,骨骼變異.同一個血緣的變異能力是不是會格外相近?"
"嗯,血緣意味著基因片段的相似.故而根據遺傳學進行分析,生前是同一種血緣的喪屍體在覺醒天賦方面也會相近,就好比異能者的後代有極大的可能性獲得父母的能力一樣."
韓修宇握著筆尖在稿紙上劃下分叉的遺傳圖例,皺眉道:"遺傳……雲默,我記得你說過喪屍進化到高階之後身體的各個方面都會得到質的變化,那麼,它們可還擁有生育能力?"
雲默打轉方向盤巧妙地繞過公路上的車禍地段,應道:"理論上應該是有的.但具體的情況我並不清楚.針對喪屍我只負責殺死,具體的研究要靠技術人員.不過,我確實沒見識過喪屍的繁衍."
筆端一個打滑圈起了"喪屍繁殖"的小標題,韓修宇翻檢著自出發起羅列的數據,說道:"解決先遣組異形,搗毀了七個蟲巢,燒掉了整個被列為禁區的小鎮,我們在工廠銷毀了一批異形卵,獲得了十幾枚怪物晶核,在廣場堆積了數萬公斤的可用物資."
"小鎮上的物資也搜羅完畢,二十輛公用卡車停在外郊,包括被褥,日用品,粗糧,肉食……共耗時七個鐘頭.而軍部會在一小時內進行回收,根據計算,一小時後我們已經抵達了市區."
韓修宇收攏了本子和筆甩在了車子的前台.將副駕駛座搖下了一些後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你真的不考慮休息?田宏義體內能量消化不良昏迷不醒,肖琛被你揍得暈了過去,萬一路上出個差池可靠不住這劉."
雲默回頭瞄了眼後座暈得一塌糊塗的後輩,再瞅了眼韓修宇死人一樣的臉色,嫌棄道:"你也不見得是個靠得住的."
韓修宇:"……"這怎麼聽著都覺得跟"你不行"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啊喂!
"你是怎麼回事?殺了一隻嬰屍之後就變得不對勁,平時可沒那麼多話."雲默想起對方抱著一團模糊的血肉失魂般地走下樓的場景,心頭微微一嘆,"那不是真正的嬰兒,你不需要有歉疚感和負罪感,這時候你不殺它.它終是會殺了你."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韓修宇並不像是想不通這件事的人.
"我知道……"韓修宇扭過頭看著窗外的景色再一次進入了深沉的暗夜.語氣有些飄忽,"總覺得它並沒有將我當成純粹的食物.在我碾碎它之後……它拖著半邊爛掉的身子爬到我腳邊,然後哭了.雖然,我也不知道喪屍的那種行為該不該稱之為『哭』?"
"原來喪屍的眼淚是血啊."他的神色中溢滿了疲倦,"它就伸著小胳膊抓著我褲腳,沒動嘴咬我,也沒逃沒躲,一點點攀上了,就像……就像要我好好抱抱它一樣."
雲默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但我最後還是沒動,直到再三確定它死了,我才彎下了腰."韓修宇的聲音慢慢平靜了下來,"我也會怕的,怕死,更怕它裝死騙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害怕它騙我,甚至這種感情遠遠超過了我怕死的情緒."
"我現在想了想,呵呵……你知道嗎?我還對喪屍抱著希望.我還是在妄想著那隻嬰屍心裡還是有感情這種東西的.被母親和哥哥驅逐後孤零零地呆在樓上,自己狩獵,自己玩樂,再孤獨地死掉."
"它躲在屍體的肚子裡,就好像在懷念母親孕育它時的溫暖.所以,在知道自己逃不過死亡之後才會對自己的敵人伸出了手,請求最後的救贖.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在我抱起它之後,居然有一瞬和它的精神力產生了共鳴."
"雲默,喪屍真的沒有感情麼?真的是罪不可恕的麼?為什麼……為什麼我總覺得孩子都是孩子,沒什麼不一樣呢?"
長長的劉海遮蓋住了雲默的臉龐,她耳邊聽著韓修宇發泄式地傾吐,開口輕聲道:"我不知道……我所學到的一切,就是保護我的族人,滅殺作為侵略者的異族……很抱歉,你的疑問,我不能給出明確的答覆.並且,你的疑問也是我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
母與子,即使成了喪屍體,它們之間的羈絆和情感難道真的是簡單的"本能"二字可以囊括的麼?
她曾經對喪屍的無情堅定不移,但現在,那個頑固的念頭居然產生了一絲動搖.(未完待續)
ps:嘿嘿嘿!作者後媽不解釋,吾輩會加快.[,!]節奏開地圖的嗷嗷!麼麼噠各位豹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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