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西部小鎮,大片大片尚未孵化的異形卵被軍人強制剝離,黏膩的囊體被火槍燒個乾淨,異形幼崽的屍體堆滿了小鎮的中央,被撒上汽油、扔下火把,剎那間黑煙四起,血液和肢體燒焦的氣味隨著風絲而去,傳出不知幾千里。
附近的小鎮在異形離開後就成了空巢,諸國軍人抓緊一切時間捲去小鎮中的物資,就連桌椅也不放過,分分鐘塞爆了機艙。遠方的地域傳來異形憤怒的長嚎,營地內的駐軍也催促著他們回去。
五架軍機接連升空,載著滿機的物資風風火火地沖向營地,想要與戰友分享成功的喜悅。
整整拖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在不遠處的第三區域內,華夏的軍機才拔地而起,不同於別國的歡欣,此刻華夏軍機內的氣氛稱得上相當凝重。
「深呼吸!別睡!」藤原兼一死死捂著齋藤信鮮血長流的胸口,止血藥一把把地倒在他的傷口上,「齋藤君!撐五分鐘!請堅持住!」
齋藤信伸出滿是血污的手緊緊抓住藤原兼一的胳膊,嘴邊溢出嫣紅的血漬,就連發出的聲音都帶著破碎的沙啞:「齋藤家……沒有懦夫……我不後悔,再來一次,我還會……這麼做!」
「是是是!你個倔性子不後悔!齋藤大佐!求你別說話了!」一名京都特種兵哭喪著臉拿出針線給他的傷口縫補,哭著罵道,「你們日本人真是不可理喻,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你瘋了吧?引開一群異形,傻啦吧唧地作死,活該被穿胸!」
「麻煩你相信一下自己的戰友行不行!」特種兵顯然是和齋藤信處久了的人。眼見對方的血依然在湧出來,他也是慌了神,「齋藤,我們是戰友,在戰場上別把武士道精神貫徹到底啊你個傻子!打不過就逃,你還硬撐著這不蠢到家了!」
「我知道你出身世家,你有榮譽 。更有驕傲。可你能不能別把危險全攬在自己那兒?」齋藤信的意識逐漸開始模糊,特種兵當即扯大了嗓門,幾乎是用吼的。「你個臭小子有種別睡,咱倆出去單挑!救了一隊人就死你特麼真偉大!別以為我會感激你,你一死我就把你丟出去餵異形!」
針線漸漸被鮮血侵染,齋藤信的嘴微微蠕動了下。氣息越來越淺。
「休克。」藤原兼一舉起他的手腕摁在耳邊,嚴肅道。「失血過多,就算沒傷在心臟,他也……還在發低燒。」
董沖誠將受傷的胳膊綁了個結實,隨後才拖著一條半殘的腿一瘸一拐地坐到了藤原兼一的身邊。說道:「我趕到的時候,異形的尾巴是瞄準他心臟的,最後不知怎麼著偏了一下。或許。他該是覺醒了。」
藤原兼一搖了搖頭,說道:「這種程度的傷。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問題……齋藤家的人果然是戰鬥瘋子,習慣性大包大攬,難怪他們嫡支死得最快。」
「什麼?」董沖誠一臉懵懂地問道,「什麼死得快?」
「沒什麼。」藤原兼一不再多言,對於早已灰逝的日本,他談不上眷戀。
那個承載著他母親一生痛苦的地方,就算養育了他和妹妹十幾年,也無法彌補那精神上的疤痕。如此,對於齋藤信的身家背景,他也不會多言。
「對了,那一位怎麼樣?」藤原兼一按住掌下略顯抽搐的身體,將目光投向大後方昏迷不醒的朴珉賢,「很兇悍的傢伙,像一頭狼崽。真不知道以前為什麼會被欺負成那樣?」…
想到朴珉賢不管不顧地和一頭異形死磕的場景,兩人心底除了感嘆他的勇氣,更多的卻是嘆息。
力量、資質、體力都太差,身上還沾染了愛滋病,即使他在死斗中覺醒了異能,可無法根除愛滋,他又能活多久?
五年、八年、十年還是十二年?左右不過是這個時間。
「他曾經不是這脾氣吧?」董沖誠撓了撓頭,說道,「很有禮貌……像個,唔,乖巧的尖子生。我跟他同齡吶,放在末世前也就是高考的年紀。」
「至於被欺負……沒辦法的事情吧?」董沖誠對於社會暴力還算有一定的理解,「一個人在澳洲,虛弱的亞洲人,沒有人幫助更沒有人同情,反抗就是死,換成是我也得忍辱負重。要不是太過絕望,他也不會這麼拼。」
「像他那樣的氣質,應該是在福利院做義工的三好生。」將手中的棍子往懷裡一靠,董沖誠疲倦地打了個哈欠,在瞌睡前喃喃說道,「還好……我們之間……還沒有人死。」
不幸中的萬幸,他們都還活著,除了八個人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一個受了重傷外,算是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華夏的軍機駛入了山脈區域,像一隻黑鐵色的巨鳥蟄伏在山巒背後,消去了蹤跡。
而就在華夏離開後三分鐘內,第一波回防的異形嘶吼著沖回了早被屠殺乾淨的小鎮,它們瘋狂地摧毀了殘留著人味的建築,就連夷平了大半的地方也不足以熄滅它們的怒火。
異形卵的空殼滿地都是,被烤焦的幼崽屍體黏在街道上,散發著刺鼻的惡臭。
幼崽的死亡,種族傳承的間斷。異形們對著高天憤怒嘶吼,嘹亮的咆哮一時間傳遍了整個西部。
與此同時,在西部山脈地區的人類營地內,雲默聽著異形的咆哮,面無表情地摁下了爆炸的按鈕。
「轟轟轟——」
六個小鎮的位置地動山搖,巨大的轟鳴沖盪在每一個區域,風雲色變 。
龐大的氣流夾雜著硝煙的氣息往山脈而來,雲默的髮絲被罡風捲起,好似一面黑色的旗幟,為死亡的降臨豎起了標識。黑色的濃煙在遠方翻滾,大地的顫抖自腳底傳來,雲默面沉如水,心知這只是個開始,絕不會就此終結。
光幕中的小綠點並沒有因為異形的離開而繼續往前走,反而因為好奇異形離開的原因而再度返回了鎮區。
這下可好,被六個鎮的爆炸轟得肝膽欲裂的其餘異形傾巢而出,在震撼爆炸之餘突然發現了肖琛這個殘次品,其結果,不言而喻。
肖琛再度踏上了苦逼的跑路運動,而雲默也開始著手準備第二波的恐怖襲擊。
維多利亞大沙漠的最東端,兩頭異形禁衛敏捷地穿過一地腐朽的屍骨準備返程,可就在這時候,突然聽見了一聲渺遠的轟鳴。
相隔了一個沙漠的傳音,若非禁衛的聽力實在強悍無比,只怕也會錯過這段動盪。
它們齊齊扭過頭將視線投向遙遠的西部,在低低地嘶吼了幾聲過後便蹬起了強健的後肢朝著西部山脈奔去。不過間隔了沙漠而已,對於各方面素質都強悍無比的禁衛而言,去西部領域游一圈根本不成問題。
沙漠上的掌印慢慢被覆蓋,兩頭禁衛的身影只片刻的工夫就消失在方圓百里內,其速度不可謂不快。
「雲默……那裡。」傷愈後的何梓矜裹著毯子坐在雲默的身邊,但她的視線卻膠著在沙漠的區域,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戒備,「有東西在過來。」…
「一大片陰影。」何梓矜繼續道,「速度很快,很有……氣場的感覺。」
「嗯。」雲默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但手頭卻繼續布置著任務,「從東部過來,橫穿沙漠麼?看來實力不俗吶。」
「雲默,你會去麼?」
「嗯,去會會,也好知道東部是個程度。」雲默淡淡地說道,「可以確定東部起碼有兩頭女皇,之前的戰鬥應該是為了地盤。也就是說,東部的地盤不足,而這紛爭遲早會蔓延到西部。」
「不過是來得早晚的問題罷了。」雲默衝著後方打了個手勢,示意第二波人員開始準備,「先驅的異形數量應該不多,來多少殺多少為好。一批失蹤,女皇會補上第二批,慢慢的,先驅異形的底牌也會被我們摸清楚,如此,等哪天女皇來了,我們也不至於一頭霧水。」
「那……可以帶上我麼?」何梓矜拉了拉雲默的衣角,鄭重地說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會拖後腿!」
雲默輕輕扯開嘴角,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笑道:「你從來沒有拖過後腿,你想去,我會帶上你。但是,生死自負。」
何梓矜點了點頭,目光漸漸變得堅定。她想起了雲默曾經對她說過,她是值得信賴的、願意為之交付後背的同伴。
既然可以為彼此交付後背,從此戰於刀山火海又如何?
就好像韓修宇和魏俊、趙易和應天揚、肖琛和田宏義一般,他們是戰友、是兄弟、是搭檔,聯手時的戰力比單打獨鬥時要高上幾個檔次。那麼,她和雲默未嘗不可。
想要守護,想要追逐,當一個人有了既定的目標和為之奮鬥的勇氣時,哪怕面對一頭兇悍的女皇,何梓矜相信自己也能拼到戰死的那一刻。
「雲默,我想……我一定會比你先死。」女孩喃喃說道。
因為,她會傾儘自己的所有去保護重要的人,她的摯友、她的同伴、她的導師——雲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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