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8點54分,吉爾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凱克,高級公寓區。
吉爾吉斯人對於伊斯蘭教的信仰已經深入骨髓,即便是首都比什凱克,其建築物都不乏宗教的氣息。
在最里端的堡壘內,大部分身著白袍、戴著白帽的恭敬地入座,他們依然保持著末世前的禮儀,並沒有因為世道的混亂而廢除傳統的習慣。
「澤爾」入鄉隨俗,穿戴著嶄新的衣袍端坐在末尾,作為一名才入駐「比什凱克」這個政要中心的菜鳥,按照人類的心理和思維看,他必須「識相」、有「自知之明」,如此,刻意將自己排列在圈子以外的做法,倒是最含蓄內斂的謙遜。
沒有因為高階異能者的身份而目中無人;沒有因為周圍都是普通人而高人一等;更沒有攜著對軍隊的恩情謀求更多;也沒有在打敗了所有異能者之後野心勃勃地攬權。
很顯然,他們吉爾吉斯迎來了一位謙虛的、沒有野心的、寬厚的強者。
他心性溫和、仁慈守禮,對政要員恭敬、對平民愛護、對軍隊看重,還是個容易被把握在手裡的性子,而這一發現,讓上位者看待「澤爾」的目光愈發和善起來。
這是一場私人會議,是目前在吉爾吉斯的掌權者召集部分親信的茶話會,與其是為了部署未來發展的計劃,還不如說是為了讓下屬好好眼熟「澤爾」這個強者,測量此人是不是可以被吸納入團隊,應不應該對他放心、交權?
「司先生。」坐在最上首的老年男子目光矍鑠,仿佛一道犀利的光束,將「澤爾」渾身都看了個透徹,「十分感謝您援助了我方軍隊,之前聽聞傳言時我很詫異,但一見到司先生本人,我突然覺得所謂的強者,就該是司先生的樣子。」
「澤爾」溫和地一笑。謙遜有禮,帶著一絲謙卑的恭敬,給足了這群普通人的面子:「您過獎了,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也希望您不要再提這件小事。我怕我的下屬會有壓力。」
對於救人與否,他完全不在意,甚至連一分好處也沒提,就直接將事情揭了過去。在座眾人對視幾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滿意的情緒。而「澤爾」身後的兩名軍人更是激動地紅了眼眶,臉上帶著萬死不辭的堅毅。
「哈哈哈,司先生真是個謙遜的人吶。」老者爽朗地一笑,白袍下的手衝著後方打了個手勢,一瞬間,隱沒在暗處的武裝勢力退個乾乾淨淨,連個人影也無,「司先生,不知您在吉爾吉斯會呆多久?如您這般強者,在世上應當是來去自如吧?」
聞言。「澤爾」臉上微微一怔,露出了一副不知是迷茫還是感傷的表情,他似是在回憶著什麼,又似是在感概著什麼,直過了良久,他才「恍然回神」,面上還帶著幾分無措:「抱歉,剛剛有些走神。」
牽強地扯了扯嘴角,「澤爾」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來去自如又如何?我們華夏人比較安土重遷。沒有一個安置自身的地方,我……著實無法安心。」
「那……為何不回家鄉?」一名年輕人急切地問道,可話才出口,他才發現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如澤爾這般強者都不願意回到家鄉。只怕並不是不想回,而是回不了。而這之中九轉十八彎的曲折,不為外人所道。
「家鄉……」他低下頭,緩緩嘆息道,「我的家鄉,毀於一場海嘯。我所有的親人都死在了那裡……我已經,抱歉,我沒有勇氣再回到那個地方。」
說罷,他再不出聲,白色的帽兜微微垂下遮住了眉眼,由於坐在最里端的角落,在陰影之內,他周身的氣氛顯得十分低落。
室內著實靜了一靜,良久之後,上位的老者才長嘆了一聲,說道:「哎……司先生,很抱歉提起了您的傷心事,但,我對你的遭遇抱有萬分的同情。如果您無處可去,可以暫時留在比什凱克。當然,您更可以將它當成您的第二個家。」
「澤爾」聞言,感動地揚起了頭,放在案上的雙手緊了緊,復又鬆開,再度握緊,似乎做著劇烈的思想鬥爭。
在別人眼裡,這個華人終究沒有忘本,在利益面前倒還想著故國,算有幾分情誼,如果澤爾迅速地答應下來,反倒引起了這群老狐狸的疑心。
故而,想要扮演好「澤爾」這個清白的身份,喪屍王者倒是下了一番工夫的。不能太簡單地讓這群人得到,否則,他們不會珍惜;但,也不能總是吊著他們胃口,不然,就是他太過高傲。
所以,人類這種愚蠢的生物就是「麻煩」,自以為是的小聰明一堆,卻沒多少手段真正稱得上實際、有力。難怪末世來臨後被困居一隅,除了「活該」,他也想不到別的詞彙了。
沉默片刻後,「澤爾」才開口,帶著一絲不確定的情緒,說道:「其實,我曾想過前往京都……」
眾人齊齊屏住呼吸,豎起耳朵傾聽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可是,沿途過去,我對我看到的一切很失望。」他沉了眉眼,眉頭動也不動地編起了悽慘無比的故事,「基地以權謀私,民不聊生,他們圈養女人,宰殺孩子,一批異能者妄自尊大地掌握著實權,將一切不利於他們的因素驅逐了出去。」
「人命如草芥,他們不理。因此,我很憤怒。」他嘆息了一聲,可語氣中充滿了不容辯駁的堅定,「即使他們人數眾多,我也不能容忍這種行為,他們不聽勸,甚至還想派遣私軍殺死我……無奈之下,我殺了他們。」
「嘶!」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澤爾」垂下了頭顱,似是在深深懺悔:「他們很可惡,但……我殺了我的同胞!我,殺死了他們,殺了人,我沒有勇氣回到那個地方。因為我發誓,等我回去的那天,一定會改變那裡的規則。」
眾人長長嘆息,對於「澤爾」寬厚仁善、恩怨分明、重情重義的形象又入木三分。他們並不懷疑他說的話,確切的說,對於沿海邊境一帶遭遇海嘯的事情,吉爾吉斯高層清楚得很。
如是,對澤爾說的話,他們覺得沒必要查證,畢竟,這麼溫和的一個人,這麼強大的一個人,實在沒必要對他們說謊。
「很抱歉……對於留在比什凱克的提議,我不能現在給您答覆。」他對著上位的老者說道,「請給我三天時間考慮,可以嗎?因為我的性格……認定了某些東西,就會放在心上,所以……」
「司先生,不要介意。一個人放棄過去迎來新生,就是一種痛苦的選擇。」老者和藹地說道,「如果心情不好,司先生可以考慮回公寓休息,三天後,無論司先生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支持您。」
漂亮話誰不會說,論說話的藝術,「澤爾」還有待磨練,而他正是知道自己的這一短板,才選擇了走這條「無害」、「溫和」的形象之路。如此,即使被問出了一些破綻,人類的腦補行為也會自動替他圓謊。
他恭敬地告退,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這個最接近權利的地方。
其做派自然瀟灑,竟是連一個回眸也無,似乎權利的誘惑根本比不上他心頭的情思,渾身上下流露出一股與世無爭的高人風範。
室內復歸平靜,直到幾分鐘後,下屬切實匯報了「澤爾」一路前行回到自己公寓的消息後,眾人才鬆了口氣,開始真正地討論起他們的話題。
「這個外籍人,你們怎麼看?」老者嚴肅地問道,「我們吉爾吉斯,該信任他嗎?」
少頃,一名中年男子抬首,說道:「觀察時間太短,我們不方便下定論,但到目前為止,他比我們吉爾吉斯的異能者無害太多。」
「我覺得該信任他。」一名年輕人說道,「我們都清楚,吉爾吉斯的異能者已經漸漸脫離我們的掌控,他們的人數在擴大,力量在提升,總有一天會殺害我們。倒是這個男人,從來沒有看不起普通人的意思。」
「嗯,他似乎很重情。」另一人補充道,「重情的人更好控制。我們需要他掌握異能者部隊,也只有他才能控制異能者。畢竟,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萬一他在掌權後反水……」
「哼,一個外邦人而已,反水就是跟整一個吉爾吉斯作對。如果他的內在真如他表現的一樣,我們完全不必擔憂。」在一水白袍人中,一名身穿軍裝的男子十分突兀,「將最漂亮的女人送給他,讓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妻兒都在我們手裡,按照他的性格,絕不會做出對我們不利的事情。」
「更何況……」男子眉心一蹙,咬牙切齒地說道,「昨晚烏茲別克斯坦侵入我們的系統,盜竊了大部分的國家機密,今天卻將髒水潑到了我們頭上,說吉爾吉斯盜竊了他們的資源。這是宣戰的前奏,我們還需要這個男人的幫助。」
「所以,暫時將權力交予他一部分,這個提議我認可。」
室內的討論如火如荼的進行,只是誰也沒發現,就在「澤爾」的座墊下方黏上了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竊聽器,將他們一字一句的討論盡數傳入其中。(未完待續。)
PS: 我去……作者星計劃是什麼?媽呀我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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