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2月7日,吉爾吉斯斯坦,第一實驗室內部區域。
蜈蚣男孩拖著長長的下半身從金屬質感的地板上爬過,留下一串銀色的體液,半屍化的女孩靜默佇立在營養槽旁邊,看不出情緒的視線注視著內部劇烈翻騰的「複合體」,眸中的冰冷猶如常年化不開的積雪。
一個樣貌才幾個月大的嬰兒從她身邊滾過,血色的眼眸定定地直視了女孩良久,似乎確定了眼前的東西並不可食用,它才低低地咆哮了一聲,手腳並用地往一邊爬去。
雪亮到慘白的光線將封閉的實驗室照得一清二楚,堆積成山的培養皿內,無數說不出名堂的生物在掙扎發酵,一點點脫離原本的面貌,呈現出最可怕的姿態。
泛著T病毒汁液的營養槽內,一尾人魚正在慢慢成型,七八歲孩童扭曲的上半身開始長出密密麻麻的鱗片,由於基因的排異性,在中段連接的位置擠壓出了大片大片的鮮血。
嫣紅的血色一步步變成黑色的墨汁,當魚尾和人身的連接口終於長出了大把的肉芽後,實驗體才停止了扭動,好似化作了一塊石頭,緩慢沉入了營養槽底部。
半屍化的女孩見狀,人面上的眼珠子微微一動,掌心的霜雪剎那間凝成了一把鋒利的短刀,而她另一面的眼珠子逐漸泛紅,仿佛是兩個人兩種思維的交鋒,讓她整張臉都扭曲得厲害,連身體都跟著顫抖起來。
良久之後,女孩再度恢復了漠然,她手中的短刀化作水分流失在空氣里,另一雙青灰色膚質的手貼上了一個按鈕,當營養槽周邊的警示燈亮起的那刻,針對人魚的第二波注射就此開始。
「唧——」
破碎的猶如海豚般的聲線從營養槽中傳出,帶著音波的強烈震盪,讓整個實驗室都暴動了起來。
無意識的能量供給此起彼伏,眼見得實驗設備又要毀於一旦。突然而然的,一股磅礴的威壓由遠及近,好像是下了一道符,瞬間止住了所有的騷動。
「啪嗒……」輕微的腳步在狹長的冗道中傳來。一襲白袍輕輕晃過,帶起一股躁動的血腥味。
「很有活力啊……」溫和的聲音響起,澤爾俯下身將地上翻滾的嬰兒的抱起,隨後一股腦兒地塞進了浸透病毒液的玻璃缸里。
他的眉眼似乎綴滿了溫柔,然而他的動作卻總是殘忍到極點。澤爾微笑著一腳將半屍化的女孩踹到了牆角。視線盯著她滴水的指尖,淡淡說道:「你,要對我的實驗品做什麼?嗯?」
女孩歪著身子匍匐在地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沒有下次。」澤爾輕描淡寫地揭過,「……我一直想知道,傳說中海妖的歌聲有多美。呵呵,海洋是個不錯的實驗場所。」或許,還會有他正在尋找的東西。
人魚孩子沉入了水底,澤爾二話不說,開始了第三次的病毒注射。
半小時後。澤爾才轉過頭看向另一端實驗台上的美杜莎,眸中有著一股銷毀它的衝動。
接二連三的失敗,新鮮的實驗體逐漸成熟,他已經對美杜莎失去了原本的期待,若不是精神力的特殊性還有些存在的價值,只怕……他早就拆吃了它。
而正因為澤爾頭一次的無視,恰恰給韓修宇的布局得到了大大的便利。
……
同一時間,四川省「蜀都」基地,韓修宇已是虛弱到被肖琛抱到了輪椅上,他裹著厚實的羽絨還一陣陣劇烈地咳嗽著。蒼白的面色好似一個行將就木的人。
「你特麼的!」肖琛咬牙切齒地瞪著韓修宇,千言萬語愣是罵不出一個字,最終,他一拳頭砸凹了合金牆。吼道,「你特麼非得死了才甘心麼?非得什麼破玩意兒事都自己扛著麼?上次把我們支開很爽是吧!你牛逼!你厲害!你特麼當時怎麼不死了乾淨!」
「肖哥!」田宏義攔住了他,說道,「韓大哥自己的選擇,總有……總有他自己的道理。」
「道理?道理他妹啊!」肖琛惡狠狠地啐了一口道,「這傻逼知道小爺回來看到他快死了是個什麼心情麼?啊!魏俊都被他氣暈了。你說他有道理?一個傷患扛過五階體他還有理了?非得出意外他特麼才甘心是吧?」
「別說了。」何梓矜直接甩出鞭子抽碎了壁面,軟糯的面上頭一次罩上了煞氣,「都閉嘴!誰也不好受不是?少說兩句吧!」
四周一下子沉寂了下來,異能者之間爆發的矛盾和爭吵,讓所有旁觀者噤若寒蟬。索性,他們還算有點理智,曉得不能在基地動手,然而,一群人看向韓修宇的眼神,也是充滿了不淺的無奈。
「咳咳咳……抱歉了,下次不會了。」被人推著走向軍部的操作室,韓修宇的眼睛四下一轉,終究是沒發現魏俊的影子,「魏俊還在氣頭上?」
「氣頭上?都氣到去死亡森林殺變異獸了……」
「肖哥,你給我忍著!」田宏義捂住了肖琛的嘴,一把將他拖到後頭,「有話回去說,忍不住就憋著!」
他們這批「榮光」的,可不能給人造成內部混亂的錯覺。他們這一亂,高層分分鐘得站隊,在這種特殊時期,啥都注意些比較好。
肖琛平復了一下心情,也不知想通沒有,終是消停了下來。
等到了軍部的操作室後,一群工作中的戰士立刻起身衝著韓修宇的方向行禮,一部分人神色激動得好像逝去的親人復活了一般,面上都籠罩著一片紅光。
「找到位置了!在吉爾吉斯!」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兵趕忙上前,幾乎是顫抖著將一疊資料捧到了韓修宇面前,「關於那頭高階體喪屍的位置,就在吉爾吉斯!一整天的時間沒有動過!」
「吉爾吉斯……咳咳咳……」韓修宇輕咳了一陣,舀起資料詳細地看了起來,「竊聽器,有什麼線索追查到麼?」
「已經在尋找精通小語種的人。」老兵的手微微顫抖,將部隊中的一些分析盡數說給韓修宇聽,「末世前重案組的人我們找得差不多了,其中有個心理側寫師……他說。在吉爾吉斯,應該存在著大型組織類的機構,否則,供不起高階喪屍體。」
「大型組織機構?」何梓矜喃喃念道。心頭陡然一驚,「在澳洲的時候,第一頭異形女皇,就是被澳洲政府養出來的……」
韓修宇眉頭一蹙,片刻後便鬆開:「看來。吉爾吉斯……在刻意製造喪屍……」
周圍的人齊齊抽了一口涼氣,關于吉爾吉斯這個小國刻意製造喪屍的話頭,他們簡直不敢相信。
若說製造核武器已經是違背國際安全條例了,那麼,製造喪屍簡直是反人類的大罪,吉爾吉斯斯坦這麼個要塞小國,竟然有這麼個膽子,還真是出格到了極點!
這就跟末世前朝鮮握著核武器威脅諸國一般,不開個世界談判,似乎都說不過去。
「吉爾吉斯。怕是並沒有那個膽子,但如果對方有心……」想到澤爾那與人類一般無二的外表,韓修宇就是一陣頭疼,「我們先收集足夠的證據,然後,將這些發給全世界尚存的國家。」
「不通過京都?」一名中尉插嘴道,「我們,直接越過京都的權限嗎?」
「不然呢?」韓修宇面無表情地說道,「西藏幾乎淪陷的日子裡,京都不聞不問。想來我們的求援是被扣押了。既然如此,我們只能指望自己了。」
「絕對不可以讓西部失守,這是四川的責任。」韓修宇肅然地說道,「否則。華夏國土的淪陷,不超過一年就得變成廢墟。」
「既然吉爾吉斯真的有問題,接下來我們的任務就是搜羅足量的證據。一個有能力製造五階體並控制五階體的國家,絕對不止這麼點高階喪屍的分量。所以……」
「所以,我們需要國際求援。」中尉的眉頭舒坦了一分,「如果諸國加入針對吉爾吉斯的清剿。我們四川從旁遏制,就能有效清理藏區的隱患。」
「嗯。」
韓修宇深吸了一口氣,再度咳嗽了起來,變異蛆蟲的毒素正在免疫階段,因為白細胞大量衍生去對抗毒素,消耗了不少能量的他顯得格外虛弱。
再加上半路殺出個美杜莎,韓修宇在重傷之後還能吊著一條命,不得不說是萬幸了。而也正是他差點死掉的慘相,才讓一向溫吞的魏俊都勃然大怒,竟是氣憤到進了死亡森林,每天大肆「破壞環境」。
「對於一個國家的處置,需要國際力量的援助,光憑我們根本不夠。」韓修宇的視線掃過中東一帶變更的版圖,唇邊的冷笑愈發明顯,「有膽子打造喪屍,就得有膽子承受諸國的怒火。」
最好,千萬別被他發現蟲子也是吉爾吉斯搗鼓的玩意兒,否則,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他也要拉著他們這群混球同歸於盡!
他的父母、魏俊的父母、藏區的所有倖存者,沒日沒夜都要忍受徹骨的疼痛。詭異的病痛似乎在他們體內流淌,可即便是檢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竊聽器中所錄下的內容正在校對整理,韓修宇翻閱完資料後,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十分沉鬱了。
……
在遙遠的印度一帶,希伯來黑著臉被杜穆凱的骨翼一把掀飛到牆角,少年精緻的面容越發冰冷,他盯著希伯來的臉,問道:「澤爾讓你來的?」
希伯來不做聲,他從來高傲慣了,即使是語言的交談,也不會遷就低劣的中文。然而,他這些作態和「高傲」,並不能改變杜穆凱對他的輕視,只是,希伯來身上殘留的某些味道,讓少年格外在意。
「你身上,為什麼會有韓修宇的味道?」杜穆凱放大的臉擱在他面前,血色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殺氣,「你對我的獵物下手了?」
希伯來不做聲的後果,就是被杜穆凱一骨椎洞穿了肩胛骨扎在地上!
夾雜著光明力量的血液在腳下流淌,杜穆凱嫌惡地退開了腳步,鬆開的手習慣性地撫摸著頸項的骨鏈:「噁心的人。」
居然派遣這麼個人類過來,看來,澤爾那個傢伙,也是噁心透頂了。最要命的是,這人身上還存留著魏俊和韓修宇的氣息,他記得他告訴澤爾那是他的獵物,又憑什麼……讓人給動了?
好好地折磨了一番希伯來,杜穆凱對於這件事的介意頗大,眼見得這噁心人的傢伙沒有開口的意向,他乾脆張開了骨翼朝著吉爾吉斯的方向飛去,找正主問個清楚。
他的獵物要是敢私自下手,即使是身為「同胞」的澤爾,他也要給點顏色看看。印度這個屍蟲遍地的地方他是看夠了,正巧,留給那個「噁心的人」。
恆河的水波翻起暗黑的紋路,希伯來捂著傷口由上往下望去,就看見一人首蟲身的怪物在河道中歇斯底里地翻騰,它的上半身赤條條的,托出兩團肥碩的**,整個骨架瞧著就是個純粹的印度女人。
然而,它的下半身卻是一個臃腫的猶如蜂后的囊體,就連眼睛,也是猶如蒼蠅般的複眼。囊體之中有東西一下一下地頂動著,緊接著,一道可怖的肉縫從囊體尾部豁然裂開。
一大波圓潤的、沾滿血絲的卵體從中滾落,每個都有籃球大小,它們噼里啪啦地墜入恆河之中,瞬間沒有了蹤影。數不清的卵體從囊中落入恆河,希伯來實在不清楚那究竟是幾百枚,還是幾千枚?
印度這個地方,已經淪為蟲族的天堂,也不知澤爾那個混球在他體內放置了什麼類型的蟲子,竟是沒讓他受到蟲族的侵害。甚至,那些蟲子隱約間還對他有著畏懼的心思。
性命被掌握在別人手裡,真是糟糕到極點的感受……
希伯來看到這一幕,原本逃離的心思就此歇下。他已經懂了澤爾把他丟來印度的意思,無非是想告訴他,這個世界,遲早有一天會落入他的手裡。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為虎作倀,而不是……爭鋒相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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