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沙漠,經過沒日沒夜的奔馳,即使再遠也總有個盡頭。
沿著尼羅河的位置一路往蘇丹行去,翻越過不知道多少個沙丘、危險區、以及沙漠怪物聚居地,在杜穆凱的威壓震懾下,小怪們窸窸窣窣的動靜只能平息,任由越野車趟過它們的領土,一點點駛向未知的地點。
這一條逃亡的路線,走得異常平順祥和,似乎半點沒沾上血腥。而在這一結果的推動下。
婦女對於杜穆凱保持著更大程度的尊重和敬意,在男權更勝一籌的末世里,作為並沒有收到過多少教育的女人,她明白利弊取捨。
苦難的生活和末世的踐踏教會他們母子太多太多,她的兒子或許沒有這樣那樣的心思,可作為一個母親,她要為了娘兒倆的生存留住這個年輕的強者。
說實話,她心裡沒有底,也沒有多少分寸,甚至於,其實對杜穆凱一開始展現的實力,她的內心是極為恐懼的。只是,女為母則強,她想讓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哪怕……僅僅只有幾年的時間而已。
留住杜穆凱,她沒有把握,畢竟像這樣年輕的強者,多得是自己的主意。只不過,只要是個人終歸是群居的動物,當越野車苟延殘喘著將人載過一個沙丘之後,她欣喜地發現前方的區域竟然有埃及士兵。
軍人的存在,對於末世中求生掙扎的人總有些許的鎮定作用,就算這又是個披著軍皮的狼窩虎穴,至少第一印象總比由倖存者構成的營地要好上不少。
正在這時,越野車「咯吱」一聲就嗝屁了,響動傳來,前頭幾百米開外的地方一排黑漆漆的槍支就此瞄準了他們的方位。
死寂蔓延的片刻,婦女猶豫著該不該下車,而後頭的杜穆凱卻先一步推開了車門,從容地下地。
風絲起卷,扶起他一頭的長髮。清瘦的少年關上車門,一雙血色的眸子定定地注視著前方的槍口。對於目前的他而言,彈藥並不是什麼威脅,就算人類使用核武。他的骨翼也能以足夠的硬度支撐下來。
「那是什麼人?」營地內,警戒狀態的上尉詢問他的下士,他不確定那究竟是人類,還是偽裝成人類的高階喪屍,「似乎不是我們尼羅河兒女。看體態,是亞洲人?」
「報告長官,應該是人類。」上尉身邊的下士放下望遠鏡,嚴肅地說道,「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還有女人和孩子,他們是倖存者。」
「倖存者……」上尉喃喃念道,「倖存者……存活一年的倖存者?」
「快!」想到某種可能,上尉的眼神里迸射出欣喜的光芒,「把他們帶來!或許,我們將會有強者的加入!活過一年的倖存者。就算不是能力者,也有過人的地方!」
一眾士兵領命而去,而另一頭的達沙堪堪牽住杜穆凱的衣角,眼見得一群荷槍實彈的軍人靠近,眼底不自覺地流露出驚恐的目光,達沙一把抱住了杜穆凱的腰,雙手勒得好似一條纏緊的蟒。
杜穆凱身子一僵,在姚甄煦死了之後,他還從沒和誰靠得這麼近過,就在達沙抱上來的那刻。他幾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展開羽翼將之劈成兩半了,也幸好,他忍住了殺念。
軍人靠近之後,他們基本無視了婦女孩子。只一個勁兒地盯著杜穆凱,他們嘰里呱啦地說著什麼,可杜穆凱一句也聽不明白。
他並不願意跟人類打交道,更不願意前往人多的地方,人味兒的濃郁總是變相地激發他殺戮的本性,因為他無時無刻都忘不了那個畫面——姚甄煦死在「長虹」基地那批混賬的手裡。
若不是這對母子沒有表現得驚懼、恐慌。他早就殺了他們,或者扇翅膀離開了。像如今這等被帶入人類營地的事兒,在之前的他看來簡直是無稽之談。
達沙和他的母親向眾人解說著什麼,而軍人們看向杜穆凱的眼光中充滿了驚嘆的意味。
差不多十分鐘後,杜穆凱被一批軍人畢恭畢敬地請進了人類的營地,連帶著那頭快要瘦死的駱駝都得到了一筐乾枯的野草供以給養。
這待遇在末世已經是上上有餘,尤其是物資貧乏的埃及,完全是不能想像的美好。然而,杜穆凱並不需要人類的示好。
當雙腿邁入營地的那刻,他還有著些微的恍惚,一切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那刻,韓修宇領著他和魏俊進入了基地的小攤鋪,一碗湯水,幾許餛飩,三點小蔥,很簡單又很讓他懷念。
又仿佛回到了他領著姚甄煦進入「長虹」的那刻,誰又知道後來竟然會發生這麼多的不幸。
他不知道這一步邁的是不是時候,可當達沙黑白分明的眼神看向他的時候,他似乎從那雙眼裡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情不自禁地,他……再度踏入了他曾萬般拒絕的地方。
是夜,篝火旁,杜穆凱挑撥著木柴,而坐在他旁邊的母子開始相互包紮。婦女掄起了袖子,露出淤青滿布的胳膊,和她一樣,達沙的手臂、肩膀、身體上都是累累的淤青。
「阿姆,你沒流血吧?」達沙輕輕問道,仔仔細細地檢查著,「阿姆不能流血,流血的話,你會死的。」
婦女沒有講話,眼中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無奈,她伸手攬過達沙的肩膀,下巴輕輕地蹭著他的發旋:「達沙,這種病……如果阿姆有一天死了,你一定活著去尼羅河的盡頭找我,那裡,是尼羅河子女復生的地方。」
「阿姆不會死的,病會好的。」達沙緊緊抱著婦女的脖子,蹭著她乾燥的臉頰,「我們會活很久很久,久到法老復活,為埃及帶來光明。」
「嗯……」輕拍著孩子的肩膀,婦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願逝去的英靈庇佑你,千萬,不要被同樣的病魔纏上。」
她知道自己活不長,她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否能活長?
……
2026年1月21日,華夏,四川省「蜀都」基地,伴隨著藏區的暫時性平靜。基地內的各大建設抓緊一切時機操辦起來。首先,是冷兵器的鍛造。
比起熱武器,冷兵器的配備對於平民而言十分重要,韓修宇整理了將近一禮拜的文件,將所有的事項從急到緩全部羅列了一番。才終於倒騰出現在最該做的幾個事項。
誠然,藏區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可光顧著藏區也不是個事兒,「蜀都」本就在風雨飄搖的時節,大本營最不好,還談什麼戍邊防?
如今吉爾吉斯斯坦自己出了問題,原本這該是個最佳的反攻機會,可偏偏這時候的「蜀都」沒有了所需的彈藥,就連人手也明顯不足。趁著這青黃不接的檔口,韓修宇決定好好規劃一下基地的建設和部署。
所需要的糧食、武器、人手、技術人員都要騰出來。否則,等澤爾再度發難的時候,他們根本不會有反手的力氣。連最根本的資本也沒有,還不如早早地尋塊地皮把自己活埋了吧!
其次,熱武器的製造實在迫在眉睫,而由於四川這塊地方的基地想要擰成一團是個技術活兒,還是一場需要時間的拉鋸戰,韓修宇在「蜀都」合併了新勢力之後就想著暫且緩一緩。
因為,他並不清楚兩股勢力的融合會發生怎樣的碰撞,趁著這段時間好好考較。之後的日子才會輕鬆些許。
基地的修復和擴建都提上了日程,在肖琛完全康復後,對於死亡森林的的定義,人們已經上升到了「肉類食品庫」的程度。
五階體肖琛。在與六階暴君殊死搏鬥後距離六階只差了一線的地步,可按照肖琛自己的意思,這一線之差似乎很難攀越。
興許,他需要一次類同的時機才能更上一層樓,否則,可能在短時間內突破不了。
午時二十五分。肖琛扛著一頭小山高的蠻牛進入了「蜀都」基地,他自己打的獵物,他有資格分配。而這頭三階蠻牛自取出晶核之後,剩餘的肉量就分配給了軍人、孩子、以及戰死英烈的家屬,至於高層,還真是一分都取不得。
肖琛在按照「榮光」的規則行事,看不慣的人自然有之,然而肖琛的實力放在那裡,還真沒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肖哥,你看上去好得很。」田宏義的藤蔓纏上了蠻牛的屍體,三兩下將溢出的血漿吸乾,絕不浪費分毫,「我的導師告訴我,動物血液里有鹽分,基地的鹽也不多了,最多撐個大半年的工夫,咱們要麼去廢棄城市搜物資,要麼去死亡森找找有沒有鹽巴的土壤。」
「鹽巴……得了吧,好好喝血。」肖琛說道,「難不成還要讓小爺去舔泥巴,屁啊!你不知道泥巴里都是變異獸的屎尿嗎?」
田宏義的臉色有一瞬的扭曲,他沉默了半晌,道:「那還是……喝血吧……」
肖琛抬起胳膊拿過臉盆,一拳頭在蠻牛的脖頸上砸出個窟窿,冷卻的血液在寒風中冰凍,他熟練地扒拉開皮肉將結冰的液體拖出來放入臉盆,一盆接一盆,被軍人送到了軍部的食堂。
身為異形種,如何肢解一頭獵物仿佛已經被刻入了骨子裡。肖琛迅速地將蠻牛肢解完畢,就連內臟毛皮都收拾妥帖了。
「對了,何梓矜和秦傾桐那倆丫頭呢?」肖琛問道,「小爺好久沒見她們了,別告訴我她倆出任務去了。」
「唉,沒呢。」田宏義回道,「她倆沒日沒夜守城,你和韓大哥都在重症室的時候,就是她倆硬生生抗過了一次小型喪屍潮。就差一點兒,傾桐那丫頭就沒了,幸好那時候後勤是我……」
「傾桐骨子裡太好強,一上就愛往死里打,也不管自己死活。」田宏義苦著臉說道,「當時結束的時候,她就剩半邊脖子了,血根本止不住,我特麼還以為我快救不活她了。」
「真托你們幾個的福,我覺得我都可以那啥,活死人肉白骨?哦對,我都可以當神醫了!」田宏義無奈地說道,「唉,不說了,你找她倆有事兒嗎?我給你說,最好有事兒再找人,梓矜妹子最近可凶了,以前軟乎乎的樣子哪兒去了喂!」
「她不一直是母老虎麼?」肖琛別嘴,隨後從一旁拖出了一隻蛇皮袋,「小爺沒別的意思,打了串兒變異兔子給她倆補補。小爺記得何梓矜是要靜養的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她不願意啊。」田宏義撓頭皮,「我導師給梓矜做過全身檢查,她恢復得還行,可之前被傷得不是地方,再加上年紀還小……要是一個弄不好落下病根,怕是以後就沒有生育能力了。」
「唉,可是梓矜不出力的話,我們就沒有像樣的遠程射手。」田宏義一臉苦大仇深,「肖哥,你以後進死亡森林的時候多留意留意有沒有人參之類的東西,可別把蘿蔔當人參採回來。她再不補身子,八成得……」
肖琛點頭應下,伸手開始肢解兔子。
「哦,對了,四川峨眉山似乎出了點問題。」田宏義撓了撓頭,畫風一轉的話頭登時讓肖琛頓住了動作,「川蜀這地皮,深山老林太多了,肖琛你知道嗎?我聽說峨眉山那地方出了精怪了。」
「精怪?」肖琛嗤笑,「變異獸吧?還精怪!」
「真是精怪!」唯恐肖琛不信,田宏義立刻補充道,「不信你可以去看軍部的錄像,直升機隊巡山的時候拍到的,據說是什麼……出現了九條尾巴的狐狸。」
「臥槽!假的吧?」肖琛面色一變,滿腦子全是雲默曾提過的「返祖」,「這地方有精怪了那還得了?十個老子也不是對手,你特麼忘了嗎?澳洲那條巨龍……如果這狐狸有九條尾巴,那就特麼跟巨龍一個等級的吧?」
「唉,是不是九條我也不清楚,反正很多條,還是頭白色的。」田宏義臉都青了,「軍部的意思是要捕殺要麼驅離,留著不是個事兒。可多條尾巴的狐狸,咱們也是頭次看見。這說明啥,這說明咱呆的地方已經不安全了。」
說著說著,倆人都沒有了心情,在深山大澤之處必有精怪的道理,他們現在才真正地感受到其可怕性。若是生物的返祖漸漸擴散,那這是不是意味著……神話傳說中的時代,又再度重來?
存在的正在消亡,消亡的又再次重現。究竟……末世是世界的盡頭還是下一個世界的開始,起點還是終點,並沒有誰能給出確切的解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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