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5日,凌晨一點四十三分,在障礙重重的國道線上,由數十輛大大小小的汽車組成的逃生小隊馬不停蹄地向著東北方向奔馳而去,一路上狂野地掀翻周圍廢棄的車輛無數,儘可能地將車速調到最大化,頗有幾分火燒屁股的迫切感.
一層薄薄的晃蕩著流水質感的精神力防護罩擋在極易受損的車隊前頭,以柔緩的外皮將車輛相撞的巨大力道卸去,長蛇般的車隊好似一支劈開了水面的利箭,破風斬浪地衝刺著,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雲默盤坐在斷尾的五菱麵包車頂端,凌厲的風刃刮擦在精神力屏障上發出一陣尖銳的摩擦聲,她將兩柄唐刀放在雙腿上,目視著黑洞洞的道路後方,看著那越離越遠,直到再也不見的露營地帶,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寒芒.
她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低下頭摩挲了下應天揚的筆記本,細細回想了下那男人的指速和點擊的位置,根據強大的記憶里飛快地往屏幕空白格內輸入一條暗碼,不亞於高級鋼琴手的靈巧十指操作起這工具,熟練地將應天揚之前截獲的畫面一個接一個地翻了出來.
深夜,漫長的國道線上迅速地躥過幾個黑黢黢的高大生物,借著監視器微弱的光線,隱隱可見鏡頭內閃過的生物有著糾結的肌肉和爆發力極強的身體線條,它們的速度很快,從進入鏡頭監控範圍內直到消失在畫面內,才花去一兩秒的時間而已.
哪怕只是模模糊糊的第一眼,憑藉著常年交手的經驗,雲默輕易地便認出了爬行者的真面目,不同於曾經身為元帥時對爬行者戰鬥值的不屑,現在的雲默是半分也不敢鬆懈.
一群爬行者的戰鬥力不容小覷,畢竟,在她這方陣營內.除她以外,其餘諸人只有個送菜的份.她再厲害也顧不了那麼多人,唯有將人安頓好了,在沒任何後顧之憂的份上.她才能一點點地磨死爬行者.
視屏中的時間停留在大半個鐘頭前,也就是說,早在他們駛出營地之前,爬行者大部隊已經在追捕他們的路途上花去了大量的時間,真不知是一股怎樣的執念居然能驅使著數量如此之多的爬行者追著車隊而來?是因為車隊內的人味太濃郁了麼?
雲默的視線掃過屏幕中標註著路段的模糊標誌,借著微弱的光線,從身後的背包內拿出了一張s市的線路圖仔細研究了起來.
129國道線,距離之前離開的營地才不過兩個鐘頭的車程,若是爬行者保持著全速追捕的速度,大概花個一個多鐘頭便能抵達他們之前落腳的地方.
而一旦它們尋到了那裡.那麼……
還好,他們已經潛逃了很長一段時間,有這麼一段時間的緩衝,不僅足夠她用精神力消磨掉車隊的痕跡,也能儘量打亂人味的氣息.
運氣好些的話.改變幾次路線或許真能逃出爬行者的追捕,但這可能性著實不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數量如此之多的爬行者追捕獵物,只怕得不到滿足的它們不會這麼善罷甘休.更何況,按著爬行者的行進方向,它們的目標顯然也是軍事基地……
難道,基地的氣息已經濃郁到連周邊市區的爬行者都能吸引來的地步麼?
若真是這樣.那麼基地離"喪屍圍城"這個階段也不會太遠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雲默開始思考帶著車隊行入軍事基地是否是正確的選擇.要知道,喪屍圍城有一就有二,隨著時間的推移,進攻的喪屍等級也會越來越高,在這等守著基地挨打的境況中.想要求存還真是相當不利.
但不過是一瞬,她便放下了改道的念頭,也舍掉了放棄基地的想法.左右這世界已千瘡百孔,無論到了哪兒都不會有一片淨土,又何必計較即將面臨的磨難呢?
她所求的.不過是保存人類的火種,讓種族得以延續,而不是像後世兩千年後在異族侵略下不斷走向覆滅的結局.既然大方向不變,她還磨嘰什麼,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奮鬥下去就可以了.
若是一個強者成長到最後還要被各種可有可無的猜想所束縛,那還真是白活,不如戰死算了.
想通了一些東西,雲默忽覺茅塞頓開,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就著五菱半開的車窗,對著夜貓子狀態全開的應天揚招呼了一聲,便將筆記本精準地丟在副駕駛座上.
慢慢地放開封閉的五感,她仰躺在車頂,將手中的地圖放置於視線內,順著他們正在前進的路線尋去,不過是片刻,她就將目光定格在了複雜路線中的一個不起眼小村落標誌╠╠"玉茂村".
玉茂村……雲默的指尖輕輕划過上頭的標識,不知為何,剛消失沒多久的不祥感覺又再一次冒了出來.
凌晨兩點二十一分,被逃離的倖存者車隊折騰了半宿的營地終於安靜了下來,篝火堆依舊不明不暗地在黑夜中搖擺著,將守夜保鏢的影子拉得老長,鬼魂似的晃動在地面上,看上去很是陰森可怖.
而中央帳篷內,幾十支手電筒的光亮聚集在一起,將帳篷內的每個角落照得猶如白晝,蔣太太跪坐在帳篷的角落內,扶著一面鏡子面目猙獰地罵著:"我的臉……我的臉……那個小賤人!.[,!]等到了基地看我不活拆了她!"
她姣好的臉蛋上被坑坑窪窪的石子路磕出不少口子,這對一個十分在乎容貌美醜的富太太來說簡直是致命一擊!蔣太太在大帳子裡鬧騰了半天,要不是自家地位擺在那兒,只怕她還真會質問李家的男主人為什麼同意放走那些賤民?
肖家身上的綠卡還沒到手,賤民可以拿來當成肉盾,還有那個臭丫頭……他們怎麼會這麼輕易地放走那支車隊?怎麼會!怎麼可以!
可無論她怎麼撒潑,三家的其餘幾人恍若無視般將她另置了一頂離中心區域較遠的帳子,著了魔似的不聽她的勸,甚至還訓了她一頓.
過了將近二十年大戶的富貴日子,她還真沒經歷過被人冷落成這般田地的事情,心裡的鬱氣擠壓在胸腔內,似乎下一刻就會炸開胸膛蹦出來一樣.
"呼╠╠"蔣太太咬牙切齒了一番,憤憤地吐出一口氣,正準備關了電筒睡上一覺,可就在她剛回身找電筒的時候,忽然感覺帳篷不輕不重地搖擺了一下.
弧度並不大,她只當那是晚上亂躥的夜風,伸手迅速地熄滅了電筒,蓋上化妝盒,卷過一床真絲蠶被,就此睡了過去.
"嗬嗬嗬……"
一陣奇怪的仿佛是喉嚨深處發出的怪音從外界傳來,由於睡在帳篷中腦袋與地面的接觸比較近,蔣太太那在夜間放大的感官突然捕捉到了不少腳步聲.
"嘩啦╠╠嘩啦╠╠"
石子和雜草被撥開的噪音在耳邊響起,甚至還夾雜著咀嚼的聒噪聲.蔣太太一邊在心裡暗暗罵著保鏢大半夜不著調的投食行為,一邊睜開眼睛就著外面微弱的火光瞥了眼帳篷外模糊的影子.
可瞅了半天,硬是看不見人影的晃動.
咦?人呢?
蔣太太感到很奇怪,明明她的帳篷外邊守著四個保鏢,而且就著火光也很容易看到他們投在帳篷上的影子,怎麼這時候都不見了呢?
莫名其妙的不安感湧上心頭,她披上了一件質量上等的貂皮大衣,伸手摸上了帳篷的拉鏈.
謹慎地將拉鏈拉開一道小口子,先看看外邊的情況再做判斷,她倒也不是個莽撞的婦人,在豪門生活那麼多年,倒也知道在危險地區一貫地橫衝直撞會死得很快.隨著寒冷的夜風灌入帳篷內,蔣太太打了個哆嗦,小心地將腦袋探了出去.
篝火堆依舊跳躍著,遠處站了不少的保鏢,看到這一幕她心裡稍安,想著大約是保鏢偷懶,疏忽了她這邊的守衛狀況.
可一想到自己再度被人甩了臉面,蔣太太整個人都氣得發抖了,她裹緊了貂皮大衣從帳篷內走了出來,語氣很是不好地對著前邊木樁子似的保鏢喝道:"怎麼我的帳子邊上沒人守著?你們不要飯碗了麼?"
幾個黑衣保鏢皺著眉頭看向蔣太太,實在不明白這個貴婦人又在抱怨什麼.只是,當他們看向蔣太太的時候,剎那間就震驚地張大了嘴,所有人目光驚恐地盯著她的身後,破碎嘶啞聲音被吹散在夜風裡:"太……太太!跑!快跑啊!"
一個巨大的身影從草叢後邊衝著蔣太太踱步過來,那猙獰的面容嚇得眾保鏢連槍支都忘了掏.
"啊?你們在說什麼?傻子了嗎?我說我身邊的人都去哪兒了?"蔣太太歇斯底里地發泄著心裡的不滿,卻不知道危險已經降臨在她身後.
待她察覺到一點不對的時候,一條黏膩的長舌蛇一般地纏上了她的腰肢,上頭還沾著未舔舐乾淨的血液和滴滴答答的綠色涎水.
這是……
蔣太太強迫自己轉過僵硬著脖子看向身後的龐然大物,可就在對上那一張腦髓外翻的醜臉時,她不受控制地尖叫出聲:"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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