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寂,黑沉沉的天幕仿佛一塊厚重的鉛,壓在頭頂上讓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在白日或多或少有所保留的黑暗物種此刻正源源不斷地從各個角落中湧出,在一片真切的死寂中迎接獨屬於它們的狂歡.
眾多活死人跌跌撞撞地穿梭在大街小巷,有的蹲在大型垃圾箱旁邊循著腥氣刨出一兩具被車軋死的腐爛貓屍,匍匐在臭氣熏熏的陰溝旁啃食得很是香甜.
有的從高樓下經過,不意外地尋獲幾具生前因承受不了慘烈現實而跳樓自殺的新鮮屍體,它們迅速圍聚在鮮肉身周,骯髒的爪子切割著屍體軟嫩的肌理,拉扯出尚有餘溫的內臟,狼吞虎咽地塞入口中.
這個昔日繁華的大城市,此刻每分每秒都在向真正的地獄邁進,也許還沒等到軍隊的救援,便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相較於各類血腥和恐懼瀰漫的其餘地帶,市中心的警署地段迎來了難得平靜的夜晚.由於生化人蛹化後的威壓尚存,不少喪屍本能地止步在該區域的百米之外,徘徊不前.沒有足夠的誘惑和食餌放置在前,它們也不會蠢到硬碰硬的地步.
不同的變異體之間也存在著等級的壓制,這主要根據變異體基因內的病毒改造程度而決定,無論是喪屍,人類,異形還是蟲族,只要病毒積累的濃度夠高,基因返祖化更強悍,就當得起一聲"強者"的稱謂.
好比雲默蛹化時的威壓驅逐了低階體,吞噬了心懷不軌的異形體;又好比肖琛與爬行者的一戰,與其說是高階進化者的戰爭,還不如說是病毒與病毒之間的擇優較量.
比比看誰的宿主更勝一籌,結果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然後在廝殺中將處於劣勢的病毒通過食管或血液的交流融合在一起,服從於強勢的一方,付出自己的全部賭注,帶著更強大的宿主走向返祖的路途.
返祖進化模式.不是誰都有那個機會得到的……不經歷過以萬計數的殺戮洗禮,哪能那麼便宜地開啟返祖的模式,即使是得天獨厚的異星來客,也沒有這等直達目的地的特權.
警署局內最高樓層的天台上.一抹嬌小的身影與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大馬金刀地闊坐在狹窄的護欄上,目沉如水地凝視著外圍的狀態,巍峨如高山不倒,守護般地罩著這片區域,似乎在逡巡自己的地盤.
濃密的黑色長髮被她一股腦兒地紮起,柔順地垂落在身後,隨著夜晚寒冷的疾風起起落落,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靚麗的弧線.
雲默將兩柄唐刀橫放在腿上,輕柔地撫摸著到面上複雜的紋理.時不時敲打出幾個清脆的音節,在死一般的空間裡顯得尤為響亮.
現在是晚上二十三點零四分,早在幾個鐘頭前,應天揚便與眾倖存者溝通了一遍,除了二十幾個看不清楚惡劣的形勢還企圖等著軍隊救援或者回家整理身外之物的頑固者外.剩下的三十幾個倖存者都願意隨著他們前往沿海的軍事基地.
關於車輛問題和人員分配的瑣事她通通甩給了趙易,作為團隊目前最強戰力的她只需要負責打架殺人放火即可.大事可相詢,小事自己解決,若是他們連瑣事的決策都要徵詢她的意見,那就別怪她覺得他們太沒用,從而帶著何梓矜拍拍屁股走人.
臨時組隊而已,她也沒想過負擔起長久的責任.所以各司其職便是最好,她是個戰士而不是保姆,要是有人不識相到太歲頭上動土,小心她翻臉無情.
借著守夜的掩飾悄悄遁入虛空內飽餐了一頓沾血的生食,由於虛空內全然沒有位面規則的禁制,她完全放心大膽地豹化.然後在自己的領域內奔跑,狩獵.
像豹子一樣燃燒著能量飛馳在大草原上,撲向看中的獵物,鋒利的爪牙刺穿它們的皮肉,尖銳的獠牙扎進它們的喉管.
任憑溫暖的鮮血灌入她空虛的肚腹,生肉的甘美實乃世間少有.野性的獵食讓她與機甲協調度再次達到了一個新的,似乎連某些習慣也變得很像這類大型貓科動物.比方說,不自覺地舔一舔爪子,然後用沾著口水的爪子梳理一下頭髮,直到渾身上下都沾滿了病毒味才作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遠處傳來的咆哮聲像糾纏不休的躁般縈繞在耳畔,心煩是有,但還不足以讓她忘記自己的職責所在,她可是鎮守在屋頂的戰士,縱覽全局者的本分必須到位.
雲默敏銳的聽覺細細分辨著每一處異響,倖存者清淺的呼吸聲,傷者細微的痛呼聲,孩子從噩夢中嚇醒的哭叫聲,應天揚操作筆記本時的飛快敲打聲,韓修宇在房車內的喃喃自語……
只是,隨著細緻入微的解析度逐步深入,雲默的眉頭漸漸皺起,就連脊背也在忽然之間繃到了極致.
有東西!
雲默猛地睜開眼,轉眸望向警署局子的最西邊的區域,墨玉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深刻的戒備.抽出腰間趙易分發的老舊對講機,接上應天揚遙控的特殊信號,雲默清冷的聲音突兀地傳出:"有情況."
正守著大廳的趙易聽罷突然戒備了起來,他謹慎地打量了四周一眼,抽出一柄微型衝鋒鎗執在手內,渾身的肌肉緊繃,一下子就進入了備戰狀態:".[,!]具體."
"就在你所處位置的十點鐘方向,最西邊."雲默的聲線帶著一絲冰冷,像錐子似的直戳人的神經,"大概是個大傢伙,你別硬碰硬.能智取就智取,不能的話你後撤,我來."
強行壓制住想要用剛剛恢復的精神力掃描西區的衝動,理智提醒她,生化人蛹化後的十二小時內是虛弱期,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動用正在修復提升中的能量,不然極易在剛進化的基因內留下隱患,從而阻擋住返祖的進階步伐.
所以,只有等到旭日東升之時,她才能算是個真正的進階者?
這還真是個糟心的事實!
十點鐘方向,最西邊,那裡的位置貌似是……
趙易的腦子裡瞬間冒出了倖存者之前在溝通中所說的話,不知怎麼的心口就是一涼.
"他們把殺死的女人孩子都丟進了一間屋子裡,連同一寫抗強烈的男人一起……具體方位不知道在哪兒,但確定在西邊的區域,屍體都壘成山高了呢……"
"很多血,都是血,21日晚上才發生的事情吶,轉眼就死了那麼多人,一部分被他們扔給了外邊的喪屍,一部分丟給了局子裡圈養的狼狗……就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狗吃人!"
"有個小孩很奇怪,明明死透了,胸口還一鼓一鼓的,那群人還以為詐屍呢,對著孩子的胸口打了好幾槍,直到裡面冒出了一股子酸水,竟是將那小孩給直接腐蝕了……"
他的腦子裡過濾著幾十句話的信息,片刻後,他拿起對講機對著雲默回道:"聽倖存者說,西邊的某間屋子內堆滿了屍體……"話還未完,他就被雲默一下子冷凝的聲音給掐斷了說下去的念頭.
雲默終於捨得放開自己稍許嗅覺,輕輕聞著隨風飄來的濃重腥臭味,嚴肅道:"你先告訴我,市級的局子裡一般分配多少只警犬?"
警犬?趙易一凜,難道這個環節出了岔子?不過,話說回來,他們自進來直到現在也沒見過一隻活的警犬.
趙易一步步緩緩撤離大廳的範圍,輕輕掩上那扇防禦力並不怎麼樣的大門,謹慎地接近西區:"警犬的資源很是稀缺,培養也很麻煩,一般局子內的警犬一隻手數的過來."
"哦,是麼?"雲默的話語裡帶著一絲輕嘲,"不僅全是狗騷味,而且……你最好捨得用手雷資源,不然的話……"
話中雖有未盡之處,但她的表意已經很明顯了,不外乎"臭小子你悠著點兒吧,死了可沒人給你收屍","兄弟,自己珍重","你自求多福"之類的意思.
趙易扯了扯嘴角,換區聯繫上了應天揚,不同於和雲默說話時的平輩交流姿態,對應天揚,他像是對待手底下的新兵一樣嚴苛:"應天揚,組個人出來守著大廳,西區有情況."
應天揚困頓的白臉在對方一句"有情況"中瞬間像打了雞血一樣紅潤了起來,連黑眼圈漸深的眼也因震驚而睜大:"還真有情況."
片刻後,他有氣無力地回復著趙易的話語:"沒人手了,田宏義要守著兩個昏迷的病人,韓修宇在房車內守著外區,而我要控制這片區域的信號.你也知道雲默那熊孩子之前把這兒的電線杆都切成渣了,整個區都廢了……唉!你幹嘛關啊!"
切斷了對方聒噪的話語,也不管對講機另一頭的同伴怎麼個暴跳如雷法,趙易配上夜視儀緩步向西區接近,收斂了一身的氣息,進入了那猶如怪獸腸胃般的陰森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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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不行,發了不知道多少遍!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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