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十年
那西瓜不大, 大概就和姜羊的腦袋差不多大小,上面綠色的紋路倒是長得很好看, 一條條的綠色波浪非常規整。因為剛下過雨,西瓜表皮上凝著一顆顆的水珠子。
姜羊還沒見過西瓜,但他也清楚這肯定是可以吃的,所以蹲在那顆西瓜面前, 抱著那顆小西瓜雙眼亮亮的看著我。
我走過去,在那個小西瓜附近的草叢裡找了找,果然,又被我找到了一個大點的西瓜和另一個稍小點的西瓜。可惜那個小點的西瓜爛了,有一大半軟趴趴的蓋在土裡, 看上去是不能吃了。我可惜了一會兒, 動手把那個大西瓜從藤上扯了下來。西瓜底下沾了泥土,有點髒,我抱起西瓜就抓了一手的濕潤泥巴。
附近有條小水溝,我從路邊一個緩坡走下去, 到小水溝旁邊把西瓜洗乾淨了。碧綠的西瓜在清澈冰涼的水裡滾動了一下, 轉一圈伸手一拂就能把附著在瓜皮上的泥土擦洗掉。
&我們要帶回家嗎?」姜羊還抱著那個連在藤上的小西瓜沒撒手。
我舉了舉手上的大西瓜對他說:「我們現在就吃這個。」
姜羊看了一眼小西瓜,站起來朝我跑過來。我們三個就坐在路邊一個長滿野草的小石橋上, 因為只有那裡乾淨一些。
把西瓜放在石板上, 我也沒用刀, 直接徒手往下一劈, 西瓜咔嚓一下, 應聲破開兩半,露出裡面鮮紅的瓜瓤。
姜羊哇的驚呼了兩聲,我知道他之前那聲是哇的我徒手劈瓜,後面這聲是因為瞧見綠西瓜里的紅芯子。這西瓜紅的好看,破開之後,那香甜的氣味直往人鼻子裡鑽,紅里透粉的果肉,裡面嵌著大顆的黑色西瓜子。
走了這半天的路,雖然不怎麼累,但也出了身汗,現在坐在路邊吹著小風吃西瓜,真是一種莫大的享受。我也很久沒吃過西瓜了,剛才聞到那股味道就感覺嘴裡不自覺的分泌出了口水。涼絲絲的西瓜一入口,那香甜脆爽的味道就占滿了口腔,溢出的汁水滑進喉嚨里,比什麼都要解渴。
姜羊和青山顯然也很喜歡,因為他們把西瓜皮都給吃了。
&要吃皮,吃裡面這個,紅色的。」我跟他們說。
其實末世後,大家難得有吃的,能找到西瓜,都會把皮給吃了,我也是。但是這會兒又餓不著,沒必要連瓜皮也吃了,最重要的是瓜皮生吃也不好吃。
我們三個就坐在那把一整個大西瓜吃了,仍然意猶未盡。
&有一個小西瓜放在那,等我們回來的時候摘了帶回家去。」我的提議得到了他們兩個的支持,見我收拾西瓜子,又聽我說要拿回去種西瓜,姜羊和青山都傻了,因為他們吃西瓜沒吐西瓜子。
&從肚子裡長出西瓜。」我這麼說,想嚇唬他們。結果姜羊露出了嚮往的神情,連聲問我:「真的嗎?要是長出來,直接長在嘴裡,張嘴就可以吃了!」
這傻孩子。青山就沒被我騙到,他幫我收拾地上的西瓜子,有點得意的笑了一下,「我以前吃過,沒有在肚子裡長西瓜。」
原來是切身體會。
我們在水溝里洗了臉和手,帶著一嘴的西瓜甜味繼續往前走。山林慢慢減少了,路邊出現了第一棟屋子。這屋子破的有點厲害,屋頂都飛了。前幾年天氣極端,暴雨暴雪還有暴風,可能是大風給掀飛的。我們現在的家被重山包圍著,反而沒受什麼災。
這種孤零零佇立在空曠地方的屋子大多都遭難了。我前幾年還遇上過下冰雹,拳頭那麼大的冰雹,下的突然,在外頭沒來得及找到地方躲的,能活生生給砸死。
這屋子雖然破,但外頭那個院子裡一片鬱鬱蔥蔥,植物比人更能適應新世界,這會兒屋子裡的主人早不知道去哪了,但院子裡曾經種下的植物在經歷幾年的摧殘後,如今長得比從前還旺盛,幾乎已經把整個院子占據了,還長到了院子外,熱鬧都漫出來了。
院牆上厚厚一層長著的是瓜藤,看樣子像是冬瓜的藤,也可能是絲瓜或者黃瓜的,分不太清,因為那一大片全都纏到一起去了。但我知道肯定有南瓜藤,因為我去年往這裡經過,摘了個大南瓜回去。今年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往半破的鐵門外往裡瞧,還能看見院子一角的月季那帶著刺的花枝,長得太肆意,占了小半個院子。我去年來看的時候,這棵月季還沒這麼大,好像是變異了,原本的枝幹粗了一圈。整個院子裡都橫亘著各種野草和藤蔓,從亂草從里冒出尖的幾片葉子能看得出來是辣椒和茄子。
這屋子的主人,從前應該是個勤快人,院子裡種著這麼多花和菜。
推開鐵門,我用柴刀開路走進了院子裡。在亂草堆里劃拉了一陣,驚走了一隻灰不溜秋的東西,它跑得太快,唰的一下就從欄杆縫隙鑽過去消失了,我沒看清是什麼。
在院子裡簡單翻過一遍,沒發現什麼危險,我招招手讓姜羊和青山進來。
&羊,你看。」我撥開草叢,姜羊見到裡面兩個瓜,驚喜的喊:「西瓜!」
&是,這是南瓜。」我蹲下把那個黃了一半的南瓜摘下來,遞給了姜羊抱著。還有個南瓜更大些,只有瓜蒂周圍還有一些青色,其他地方都黃了,好像比去年黃的早一些。這個摘下來,我遞給了青山。
走兩步,又瞧見了一個藏在草叢裡的南瓜,不過這個我沒動。院牆欄杆下面,掛著綠皮長條的瓜,是冬瓜,只有一個,不太大,我也給摘了下來。
這院子裡還有兩株茄子,可惜結的茄子長蟲了,葉子和梗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一層黑色的小蟲子。
姜羊在那棵月季樹叢裡面發現了一個大鳥窩,拉了拉我的衣服,「麻,那是什麼窩?」
那窩用的是落葉枯枝還有一些芒絮做的,我覺得大部分的鳥,鳥窩都長一個樣,所以我分辨不出來。姜羊看我回答不出來,也就算了,沒有一定要我說個答案出來。他對什麼都好奇,經常問我這種問題,像是路邊的花花草草,天上飛的各種顏色的鳥,山上結的不知名的果果,反正我十次有九次回答不上,他都習慣了。
我一會兒沒聽見青山說話,轉頭一瞅,發現他不見了。青山年紀比姜羊更大,但有些時候他比姜羊更像個被家長帶到商場的孩子,一沒看住就會走丟,因為他愛亂跑。
&山?」我喊了一聲,青山就從院子外面轉了進來,他開心的笑著,把手上一隻灰不溜秋的東西遞給我看,問我:「這是什麼?」
這灰色皮毛的小動物好像就是剛才跑走的東西,它被牢牢抓在青山手裡,可憐兮兮的唧唧叫,也不知道青山是怎麼抓住它的。這傢伙看上去像只大老鼠,但又不像老鼠那樣是一條光禿的長尾巴,它的尾巴像個毛撣子,而且長得比老鼠更可愛些。
青山問我是什麼,可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什麼都知道,就算從前見過,也沒人告訴我這東西該叫什麼名字啊。
看我搖頭了,青山又問我:「可以吃嗎?」
&以。」這有什麼不能吃的,反正都是肉。
我們離開了那個院子,接下來又路過了兩棟路邊的屋子,水泥屋子,外面貼著的白色瓷磚透出一種陳舊的黃色,門口用水泥鋪的大坪。有不少野草從水泥縫隙里長出來,藤蔓也爬在水泥鋪成的地上。這兩棟屋子附近沒有菜圃的痕跡,都是些野草,不過右邊那棟屋子旁邊有一棵果樹,雞爪梨樹。
雞爪梨這東西我從前沒見過,後來逃難途中見過有人爬樹上去摘,才知道那東西可以吃,也第一次知道了它的名字。
這東西的果子肉不多,樣子就和乾枯的樹枝似得,基本上沒什麼嚼頭,而且沒成熟的時候澀口的能讓人嘴巴都麻掉。不過成熟後,甜的膩人,那味道我不是很喜歡,去年秋末那會兒我摘了點吃。現在這時候距離成熟還很有些日子。
到了這兩棟屋子,距離後面的那一大片荷花塘就不遠了。那片荷花塘面積很大,比村子裡那個小荷塘大多了。
走在路上,遠遠地就能看到那邊的一片碧綠,陰天下的大荷塘沒有晴天好看,但是陰天的荷塘有很多水鳥。那些白色灰色的水鳥停在荷花塘岸的蘆葦叢上,風一吹,就隨著蘆葦搖搖擺擺,攏著翅膀也不飛走。
這邊荷花塘里的荷花不是粉荷花,是白荷花,我從前好像聽人說過,白荷花一般都是人家特地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裡的荷花謝了很多,但還剩下不少,我瞧見有些已經露出了蓮蓬,算算時間,過些時候就能過來摘蓮蓬了。可惜這邊沒有船,不然划著船到中間去摘,能摘到不少的蓮蓬。沒船的話,只能沿著邊緣左邊這一圈摘了。右邊一圈的荷花離岸邊太遠,那邊都是一片片的蘆葦叢,要想摘到蓮蓬,得穿過蘆葦叢,下水去摘。
我瞧了一眼旁邊伸著脖子往荷花塘那邊看的姜羊和青山,覺得他們可能會很樂意下水。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9s 3.630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