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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第十年
高遠這次來的很巧,因為前幾天晚上氣哼哼喊著要趕走高遠的青山剛好不在, 他上山去了。這兩天他一直很警惕高遠回來, 都不往山上跑了, 就在我身邊打轉,把變得愛亂跑的姜羊都帶的一起跟在我身邊轉。我偶爾幹著活抬頭看到他們兩個警惕的眼睛, 都會有種錯覺, 覺得這兩個像是在守著自家保險柜,防著小偷來搶。
這兩個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高遠過來,可也不能不幹活,所以今天還是被我指派出去了。誰想這麼剛好, 高遠就來了。
&知道你可能捨不得離開這裡, 也覺得身邊有他們兩個就夠了,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說。黑鱗和白鱗不是人類, 你會需要一個人類的伴侶一起生活。」高遠這次看上去是有備而來,大概被那對夫妻教了該怎麼說。
他或許說得是對的,但人做出選擇的時候,不一定會選擇對的,而是會選擇自己想要的。所以我說:「不用說了,你回去吧。」
高遠大概看出我表情不太好, 又連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告訴你, 黑鱗和白鱗和我們不一樣, 他們差不多只能活二十年, 你們現在還能在一起生活, 但是等他們……嗯,離開你了,到時候你一個人又要怎麼辦?我想我跟你的壽命差不多,所以還是選一個人類一起……」
我驚愕的打斷了他,「你說黑鱗白鱗只能活二十年?為什麼,你怎麼知道的?他們出現不是一共才幾年而已嗎,為什麼你要這麼說?」
高遠說:「你別急,我不是騙你的。我們有車你知道的,之前去過不少地方,合北那邊一個城裡有不少人在,還有個研究所,是裡邊的人實驗得出的結論。具體是怎麼研究出來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們本來就長得比我們快,而且他們差不多三年就成年了,這種成長速度想也知道壽命不會和我們相同啊。」
所以,二十年?只有二十年?
我想過很多次,關於姜羊和青山的壽命問題。他們確實長得太快,和人類比起來,快到讓人覺得擔憂的地步。二十年這個答案落實了我心中的猜測,但是也讓我無法接受。
&苓,你還好吧?其實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我老叔他們夫妻兩也不能接受,但現在稍微好點了。我也不是非要讓你跟我在一起,就是擔心你以後怎麼辦,畢竟他們活不了太久。」
&要再說了。」我勉強冷靜下來,說:「謝謝,我已經知道了。你走吧,之後也不用再來了。」
我說的很直接,高遠看上去有點難過,但也有些釋然,「好吧。」他說:「我明白了,其實我猜到你會怎麼說,但還是有點不甘心。你要是現在放棄我,說不定我過兩年就找到另一個喜歡的人,你就沒法後悔了。」
&祝福你。」我是真心誠意這麼說的,高遠又嘆了一口氣,朝我擺擺手離開了。
高遠走了,但是我站在那望著馬路盡頭,好久沒有動彈。我不是在看高遠離去,我只是無法從二十年這個可怕的時間裡回神,眼睛看著前面,眼裡卻沒有看進任何一樣東西,我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就是亂糟糟的,好像什麼都想了一點,又什麼都沒想出來。
我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忽然被一陣涼風吹醒了。厚厚的黑色雲層從遠處的山頭漫過來,眨眼就鋪天蓋地,看這架勢即將有一場暴雨。這兩天突然又熱了一些,我就猜到會下雨,沒想到這場雨會在這種時候來,天色變得太突然了。
我抬著頭看了一會兒天上的重重黑雲,然後才轉身回到田裡,蹲下去繼續之前的活,可拔了兩根草,我忽然忍不住捂住了臉。手上的泥沾了自己一臉。
急促的雨滴砸下來,砸在我背上,砸在我身邊的泥土裡,砸的一旁的水稻葉子沙沙作響。我在大雨中站起來,收拾了田裡的農具,往家的方向走去。衣服很快被打濕,我感到遍體生寒,冷的牙齒不由自主打顫,等我走到家門口,整個人都已經濕透了。
我剛準備進去,就看到同樣一身濕的姜羊抱著兩把傘往外走,看到我回來了,他笑著說:「麻,你回來了,我剛準備去田裡給你送傘!」
他在山腳上那片荒田裡收紅薯,看樣子也是因為下雨所以匆忙下山,剛好趕在我前面回到家。
我走到他面前,抬高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像每次我摸他的頭,手都要慢慢抬高几分。姜羊不明所以,但還是微微低了低頭,用濕漉漉的頭髮蹭了蹭我的掌心。
他長得太快了。
&你怎麼了?」姜羊用他滿是疑惑的綠眼睛凝視我。
我搖搖頭,從堵住的嗓子裡憋出一句乾澀的話,「沒事,去換身乾衣服。」
青山還在山上,不知道在哪個位置,不過下了這麼大的雨,他大概馬上也要下山來了。我換下濕衣服,坐在屋檐底下剝豆子。姜羊搬著小板凳坐在我身邊,這小板凳從他很小的時候就坐著,已經變成了他的專屬板凳了,即使現在對他來說小了點,他也還是最喜歡這條板凳。
他坐在那也不安生,把小板凳翹來翹去,我在一片混亂的思緒中聽到他那小板凳的篤篤聲,腦子裡冒出唯一的一個清晰念頭就是——姜羊在不安。他不安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弄出一點小小的動靜,不惹人煩,又想引起我的注意。
&你不高興啊?」姜羊接過我手上剝的豆子,那豆子被我拿在手上好久都沒動。我低頭一看,小竹籃里一共才剝了兩顆豆子。
姜羊用他三根爪子的手剝豆子,動作有點笨拙,我又從他手上把豆子接過來,輕輕一撕就把裡面的豆子剝出來了。
&沒有不高興。」
&好像看到你哭了。」
&羊……如果。」我停下動作,看著濺到腳邊的水珠,問他:「我是說如果,你只能活二十年,你怎麼想?」
姜羊一聽,愣了愣,然後問我:「二十年,我能活這麼久啊?」
我扭頭看他,沒能在他眼裡看到任何勉強,他的臉上只有驚訝。
&里的紅薯藤、玉米、南瓜、西瓜、還有田裡長的地莓,都只能活一年,很快就死了,蜻蜓蝴蝶,樹上的知了,槐樹上的小蟲,也只能活一年……我還以為只有樹才能活好久好久呢。」
聽到姜羊的話,我想起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和他說過關於壽命的問題,而我們沒有接觸其他人,所以他大概不知道一般人類可以活多久,在他的腦子裡,沒有壽命這個概念。一時之間,我竟然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姜羊在那絮絮叨叨,數著什麼東西大概能活多久,有些說對了,有些說錯了,可是說著說著他發現我一直沒說話,又停下來。
&我說錯什麼了?」
我終於忍不住了,把頭扭到一邊,說:「二十年不長,很短。我已經活了二十多年了。」
&姜羊發出驚嘆,「麻可以活好久,像大樹一樣!」
&還可以活更久,也許我還可以活二十年,三十年或者四十年都不一定。」
姜羊驀然反應過來我為什麼看上去這麼難過了,他無措的甩了甩尾巴,啊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問我:「這麼久?那我要是死了,麻怎麼辦?」
&還有青山啊!」姜羊突然想到這個,「可是,青山能活多久啊?」
&和你一樣。」我哽咽的說。青山的年紀更大,他會是最先離開我的人。
姜羊聽了我的話,變得擔心極了,「那怎麼辦?我們要是能活的久一點就好了,我們能不能活得久一點啊?多吃點東西能活的久一點嗎?」
可能他以為胃口好就身體健康,身體健康就能活得久一點,可是我要怎麼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
&你別哭,我努力活久一點。」
覆蓋著鱗片的爪子擦在臉上涼涼的,我握住姜羊的爪子,低聲地哭。哭沒有用這個道理我早就明白了,可是心裡太痛,眼淚是忍不住的。
青山就在這個時候,一身雨水的走進來。他衣服上有血,可能是被放在門邊那兩隻麂子的血,那血跡被雨水沖刷的暈開了。
他帶著一身沾滿了林間氣息的水汽和腥味,走到我們身邊。
&苓,你別哭了。」
他好像聽到了我和姜羊的談話,而他顯然比姜羊更明白壽命和死亡的意義。所以他突然說了一句讓我驚訝的話,他說:「我去把那個人找來,你跟他去有很多人生活的地方,你和姜羊都跟他去。」
他說的『那個人』,可能是指高遠。
我擦擦眼淚,對青山搖頭,「他今天來過,我讓他走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個人說了他們在哪裡,我去找,等找到了我就帶你們去。」
&山!」我突然大聲喊他的名字,「這裡是我家,我不會離開這裡。」
&跟你們在一起就好了,不管你們能活多久,我就只想跟你們在一起。」我緊緊抓住姜羊,又朝青山伸出手。
他在雨中凝視了我很久,終於伸出那雙布滿黑鱗的大爪子,握住了我的手。
青山:「可是……」
我:「沒有可是,你進屋換衣服去,把門口的麂子拿進來。」
青山扭頭去拿被扔在門口的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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