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在黑/道上實力不容小覷的近藤組都派人出來了,看來今晚的拍賣品不是尋常物。
朱雀一手放在唯之遙的背上輕輕拍著,一手卡著自己的下巴摩挲。深邃的黑眼看似無意的掃視著看台上擺在幕後等待出手的拍賣品,心裡迅速而準確的對那些東西的價值做出參考評估。
「這位小姐看起來很眼生啊。」近藤說著就偏頭看過來。
唯之遙並沒聽懂他在說什麼,但是見到那老闆模樣的人轉頭過來看她,生怕被人記住臉留下案底就趕緊往朱雀懷裡躲。朱雀拍拍她的肩膀:「我的女伴,有點害羞。」
「怎麼換了清淡口味?」
「老吃重口的消化不良。」
「哈哈哈,朱雀君你還是這麼幽默……哈哈哈……」
「所以,你特意找了這個位置,是想要哪件東西?」朱雀沒有被「你好幽默」這個褒獎打動,開宗明義概念先行。往他這個雷打不動的位置旁邊坐的人,不是有求於他就是有求於他。大家都是生意人,講話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近藤也不拖泥帶水,伸出三個手指:「15號。」
朱雀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四周,看來今天多出來的這些生面孔,都是衝著15號來的了。
他點點頭,交易成立。
唯之遙倒是對這種看著就肉疼的拍賣會沒什麼興趣,只管看著台上一件件展出的拍賣品,一開始的幾件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是古玩字畫之類,拍賣價已經足夠在帝都買好幾套獨立花園小洋房了,還有某國因為戰爭而流落在外的國寶,十四件拍賣品全部展出之後,一直喧嚷著的觀眾席一下子靜了下來,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幾個正裝打手樣的身體魁梧的墨鏡男把一個玻璃籠子抬上看台。
唯之遙抬頭看到籠子的那一瞬間,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雙眼睜大,兩手死死握成拳,牙也咬得咯咯響。
「各位來賓,各位觀眾,這就是今天的壓軸大戲——15號拍賣品!」身著正裝的拍賣師抬手示意道,「日本外變成了什麼樣,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這裡不受法制約束,那我在此就不再擔任安撫人心的角色。是的,沒錯,那慘狀的罪魁禍首並非流行病,而是一種最新研發的生化病毒!能讓人失去身為人類的所有感覺,倒下後又站起來獲得新生!今天的拍賣品,就是我們即將盛大開幕的地下之城的道具——新鮮喪屍!」
話音剛落,觀眾席上就沸騰了起來。
「真興奮,能見到這種貨色……就算是喪屍,那孩子也一樣可愛啊!」一個胖得找不到眼睛的貴婦道。
狂熱的生物化學家:「絕對要帶回去,難得的研究材料和反應容器!」
腦滿腸肥、戴著金絲邊眼鏡的有錢人若有所思:「那種病毒是通過體液傳播的,只要不被抓傷,隨便對他做什麼呢……」
「它是吃肉的嗎?」老闆身邊嬌滴滴的小秘的詢問聲被推得一浪高過一浪,「我們怎麼餵?」
「吼……吼……嗷嗷……」
籠子裡關著的喪屍像是回應場上的狂熱一樣,撲到籠子上朝他伸手吼叫。那是一具渾身赤/裸的少年行屍,身體各部分還沒有出現腐爛症狀,勻稱纖細的身材,除了臉上的猙獰血管,背過身去簡直看不出來那是一具喪屍。
朱雀神色凝重的看著在籠子裡咆哮的可悲生物。
主辦方真夠大手筆的,這種危險東西居然也弄得進來,現在國內和外界的形勢已經十分嚴峻了,在嚴查病毒入境的非常時期,還能把一隻活生生的……
等等,帶著會吼會叫的喪屍入境幾乎是天方夜譚,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而且,拍賣師剛才也給喪屍加了定語:即將盛大開幕的地下之城的道具。
雖然不想承認,朱雀還是噁心了一把:對外宣稱跟本國無關,暗中卻利用權職方便做些骯髒的買賣,看這陣勢,他們是要在日本開設喪屍樂園嗎?竟要為了利益而置僅存的一方淨土於不顧?
唯之遙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喪屍被墨鏡男們拿著特製的長杆撥弄出各種姿態,它發狂的咬住長杆,然後被拖行一圈向各位金主展示。
她再也忍受不了,也不管身處何方,不管身負重債,不管朱雀回去將會怎麼跟她算賬,唯之遙推開朱雀堅實的胸膛,光著腳就要站起來往外跑。
朱雀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按下來,一手狠狠拉住她的長髮壓低聲音:「你想幹什麼!」
唯之遙看著他過分耀眼的臉龐,視線模糊中,他的身影和一個金髮碧眼的身影重合。
她奮力掙扎,髮絲在他手中被拉得繃直,但是此時她感覺不到疼,滿腦子都是玻璃囚籠里的腐臭空氣、殘羹冷炙,衣不蔽體的度過一個又一個日夜。那個剛變成喪屍不久的少年,就像是不久前的自己,唯之遙不敢再看,不敢再想。
「讓我出去好嗎?」唯之遙小聲請求,「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地下拍賣場在拍賣品展示之後就不得離席,你想被打成篩子嗎?」朱雀鬆開她的頭髮語氣很不好,「害怕的話直說不就行了嗎?有我在你怕什麼!」
他有些吃驚的看到兩行清淚順著唯之遙那好不容易圓潤起來的臉側滑下。
「千里……高顯……朱雀……誰都可以……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唯之遙看著朱雀,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我只是……想要過平靜的生活啊……」
她也會掉眼淚。
朱雀伸手,隔著面具捂住她的眼睛,將她帶進懷裡:「唯之遙,你記住,以後只准在我面前哭。」
你以為你誰啊——放在平時唯之遙一定會腹誹,但此時她身心俱疲,歪在朱雀意外溫暖的懷裡閉上眼睛。
她不相信男人,但是,偶爾這麼依靠一下……也好。
起碼,在她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再失去了的時候,能夠得到這樣的溫暖是非常奢侈的事,起碼她不敢想像自己靠在旁邊那個老闆身上。
不知朱雀用了什麼手段把15號幫近藤組拿下,唯之遙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朱雀已經背著她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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