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有一支當地軍隊正穿過平山山脈,往東北方向前進,軍隊全員乘坐軍車,疑似有導彈護衛……」
軍官抬起頭來,接過下級遞過來的文件,上面是由上而下拍攝的、一排軍車蜿蜒通過盤山道的圖片。
「他們從哪裡來的?平山山脈……」軍官站起來走到牆邊,看著巨大的軍事地圖。
「正在調取之前的衛星圖片。」話音才落,有人推門進來,送上來的正是他們正在談論的圖片。
「從首府逃竄出來的?趙隊長那邊怎麼回事,竟然放出來這麼多軍隊?」軍官蹙眉說道,「關注這支軍隊,如果有越境動向,即刻導彈攔截。如果只是想要通過……」
軍官手指從平山盡頭筆直滑向前方,視線忽的再落在手裡的紙張上。
那一排蜿蜒的只有指甲大小的車隊中間,似乎有一輛不一樣的軍車。他的視線久久地凝視著那個微小的幾乎不易察覺到的不同,良久之後才接著道:「放他們過去。」
「是!」
那是一輛性能先進的通訊車,整個半島只配備了兩台,還是華國贈送的,有一台曾經跟隨著半島元首訪問過華國。
不論這個車隊裡的人是誰,在逃亡中帶著通訊車,應該都已經對局勢有了明確的判定。那麼,他們應該不會越過邊境到華國的,他們的目的只能有一個。
軍官的視線越過半島的東北部。往上,就是被冰雪覆蓋的大地了。
那裡一年中有一半的時間在白雪皚皚中,如果他們的目的地是那邊……軍官的眼睛裡露出一絲惻隱。
「濤哥,我們車隊這麼明顯,不會被攔截嗎?」杜一一坐在方濤車上,隨著車搖搖晃晃的。
「想要攔截我們,怎麼偽裝都沒有用。」方濤握著方向盤,不在意地道。
「怎麼沒用啊,我看電視裡這麼長途……那什麼的,車子上邊全是偽裝。咱們這連個樹枝都不鋪點,以前還有樹枝呢。」杜一一嘟囔道。
「盤山路上一群樹枝移動,不玄幻?現在不止有雷達,咱們頭頂上還有衛星。再說咱們是從半島首府跑出來的,瞞得過咱們軍隊嗎?」方濤說道。
「噢,那看樣子是放咱們一馬了。」杜一一說著腦袋伸出車窗看看,前後蜿蜒,不見頭尾,旁邊就是懸崖峭壁,參天古木。
看了一會,杜一一縮回頭,「濤哥,咱們這麼多人,過海之後,都上哪裡找吃的。」
「到處不都是吃的。」方濤笑道,「咱們才多少人,到海邊還能缺了吃的?再往北,還能給你打一隻北極熊嘗嘗。」
「那感情了。」杜一一道,「對了,濤哥,你說北極熊會不會也變異長大了?要是也長那麼大……」
杜一一伸手比劃了下,「像那隻巨鳥似的。我總覺得,有巨鳥就該有巨什麼野獸,說不定還有巨人什麼的。這要遇到了,平常的槍子彈打不死吧。」
方濤聽說過巨鳥抓走程嘉懿之後,著實仔細詢問過了,心裡有些想法和杜一一的差不多。聞言點頭道:「就好像我們,隨便一根針扎在身上,疼是疼了,可除非是眼睛太陽穴,根本不會致命。」
「就是啊,那怎麼辦?」杜一一問道。
方濤側頭瞧了杜一一一眼:「你有什麼想法?」
「我?」杜一一嗤笑聲,「我算哪根蔥,還有什麼想法?」
方濤笑著,伸手擼下杜一一頭髮,「我知道你小子想問什麼。我們沒那個打算。」
「什麼打算啊。」杜一一嬉笑著,「秦哥沒什麼打算啊。」
方濤看下後視鏡道:「秦哥不會做什麼的,那個將軍就不好說了。你沒聽過一將功成萬骨枯?能坐上將軍位置上的人,都是做大事的。」
杜一一聳聳肩道:「就和當初咱們經歷的一樣對吧。濤哥,你說,能對咱們市下那樣命令的,得多大的官?」
「這可不好說。」方濤道。
杜一一問出了想要了解的問題,轉頭看著窗外,等到找到程嘉懿之後再決定會不會晚了?
李連昊閉目靠在椅背上,身體隨著車身微微搖晃,忽然,副駕上的副官搖下車窗,立刻,一股熱浪涌了進來。
外邊有人匯報,副官聽了下,接著轉頭低聲道:「將軍,雷達兵匯報,我們被雷達鎖定了,但對方似乎並沒有惡意,只是警告。」
李連昊眼睛都沒張道:「要打早就打了,我們也走不到這裡。」
同一時刻,秦風也收到了同樣的匯報。他只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他沒有離開軍隊多久,同樣明白,如果真要打,就不會只鎖定,給你時間反應了。
半島已經成為戰場,戰場上沒有心慈手軟,沒有僥倖。
通訊車上,王鵬呆呆地看著雷達屏幕,好一會站起來走過去。
他聽不懂半島的語言,但有些東西這些天也看得懂了,尤其是警報的不同提示,機械的幾個音符。
他比比劃劃地問道:「從哪個方向?距離多遠?」
待看到標誌的距離,位置,王鵬沉默了好久。
王鵬覺得他該憤怒,該恐慌,該……可他什麼感覺都沒有。他想,如果現在有個導彈落下來,他大約都不會跑。
雷達兵比比劃劃地告訴他,這般的鎖定通常都是威脅,是震懾,不會攻擊的。王鵬向雷達兵擺擺手,回到自己的屏幕前。
他的手撫在鍵盤上,遲遲沒有落下。
他想要問一聲為什麼。可他自己就能回答,不論在民族大義上,還是在生死存亡上,甚至在人性道德上。
可他還是想要問一聲為什麼。
他可能是貪生怕死的,但那是從前,是曾經。現在的他不論是為了民族大義還是為了什麼,都不會吝嗇自己的生命。
如果有人對他說,只要他貢獻了他自己腦袋裡的晶體,或者只要他肯犧牲,世界就會重新回到之前的和平年代,他相信他會毫不遲疑地答應,義無反顧。
他甚至相信,有很多很多人和他一樣。
但現在,他的手虛撫在鍵盤上,那一句為什麼哽咽在心裡,無法問出來。
問了,解答了,又能怎麼樣呢?就算是真心的解答,又能怎麼樣呢?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8s 3.747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