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預兆的,程嘉懿忽然驚醒。
她記不得什麼時候坐在沙發上就睡著了,醒來的一瞬,心砰砰地,仿佛要從胸膛里跳出來。
窗外和室內全都還在黑暗中,程嘉懿靜靜地坐了一會,待心跳緩和,才摸出手機。
十二點。
才半夜十二點。
程嘉懿扭頭看著暗黑的窗外。
睡了一會,心靜了好多。前一日的一切就更像是夢了。
可這幾天哪一天不像夢呢?
她的視線落在面前的書包上。看了一會,她拉開書包,拿出透明的密封袋。
一定能吸收的。長在腦袋裡,還能帶給人力量,不能吸收豈不是白長了?唯一沒有試驗的就是消耗力量之後吸收了。
月黑風高殺人夜。
程嘉懿的手擰住密封袋。
她將書包里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挑剔了會,只放進去一瓶糖水,幾塊巧克力,接著摸摸後腰的水果刀。又將晶體分開裝在兩個密封袋子裡,其中一個放在外邊的小拉鎖內。
將書包甩在後背上,她無聲地走到房門前,拎起貼著門立著的鐵棍,回頭看一眼室內方向,聽了聽。
沒有聲息。
杜一一睡覺一貫很輕。
程嘉懿轉頭,輕輕擰開房門,出去。
每下一層樓,程嘉懿都會擰擰樓梯間的大門,三樓開著,其內沒有傳來異味。
一樓和二樓都是門市房,樓梯間內沒有門,程嘉懿很快就到了樓下。
北方四季鮮明,溫差也大,午夜正是最涼爽的時候。推開單元門,程嘉懿深吸一口空氣。
空氣裡帶著夜的沉靜,和一種說不清的味道。
程嘉懿走在樓的陰影內,很快從南門離開。
南門外是一條小馬路,對面是不封閉的老舊小區,再過去就是工廠路,就是上午開車走過的路。
她站了站,聽聽夜的聲音。
夜本是無聲的,但這個夜裡卻有很多聲音。
風聲、草木生長的聲音、野貓野狗或者老鼠們在陰暗裡活動的聲音……或者還有和她一樣見不得人的人在暗中窺視的聲音。
程嘉懿穿過小馬路,走進對面的樓群。
這裡對她是完全陌生的。
即便沒有家長和老師的耳提面命,她也一直知道不要去陌生的環境裡。陌生、偏僻的環境意味著危險。
然而那都是過去了。現在,越是陌生偏僻,於她其實越是安全。
當然也會有危險。但可能是對不幸遇到她的人或其它什麼東西。
程嘉懿垂著手,鐵棍貼著褲線,隱在身體的陰影內。
老舊樓群內的空間並不寬敞,大部分空地被亂停的車輛占據了,其內還有一部分綠植,也占據了除了柏油路面所有的地面。
微風吹來,草叢裡傳來隱約響動,也帶來一種熟悉的味道。
夜的味道。
隱藏在黑暗裡的味道。
程嘉懿放慢了腳步,頭微微偏著,警覺地注視著黑暗的草叢,聽著草叢中的動靜。
草撲簌簌地響了下,程嘉懿站住,握著鐵棍的手緊了緊。
一個黑影忽然從草叢中竄了出來,黑暗裡一雙褐色的眼睛好像在發光,躍起的身體狹長而有力,落地的瞬間就再一次躍起。
程嘉懿的眼睛驀地瞪大,身體一側面對黑影,鐵棍刷地舉了起來,迎著黑影痛擊過去。
黑影在半空中靈巧起轉了一個彎,竟然與鐵棍擦身而過,程嘉懿力道使老,身體隨著鐵棍也轉了一個弧度,轉身之時,與黑影的視線正對在一起。
一隻黑貓。
熟悉的味道帶著風聲撲面而來,程嘉懿手裡的鐵棍再次掄圓,迎了過去。
「砰!」
「嗷嗚——」
黑貓在地上翻滾了一圈,迅速跳起隱沒到草叢內。空氣中殘留下一絲血的味道,甜絲絲的,卻不膩人。
程嘉懿的心都沒有劇烈跳動,只是忽然激烈揮動兩次鐵棍,讓手臂有點不適應。
沒有出現慢鏡頭般的動作,所以她雖然劇烈地活動了,卻沒有飢餓和虛弱的感覺。
程嘉懿微微有些失望。
不過能避開野貓,第二擊還擊中了,就證明無需動用晶體的力量,她身體的反應就比以前快多了。
她是想要動用晶體的力量的。
程嘉懿看著野貓消失的方向,放棄了進入到草叢追擊。
她繼續往前緩緩行進,鼻子輕輕嗅著,追蹤著極淡的血的味道。
前邊一排車頭尾相連停在小路的一側,只留下小路的另一半。小路邊石上地磚的縫隙里,是鑽出來的頑強的野草,不密,但很高。
黑暗的車身下是野貓野狗老鼠最好的躲藏地方。當然,夜晚樓群內不封閉的樓道,也是它們最好的去處。
程嘉懿站了下,然後如幽靈一般緩緩走過去。
第一台車,第二台車,程嘉懿忽然跳了起來向前衝去兩三步猛然一個轉身,手裡的鐵棍畫出了一個弧度,這一次她如願看到了在半空中緩慢移動的黑影,鐵棍及時調整了動作,狠狠地擊打在黑影的頭部。
鈍鈍的擊打肉體的聲音,黑影連半點聲息都沒有,就被抽打著翻滾到步行磚面的野草上,一股極為濃郁的甜香氣味瀰漫在空氣中。
程嘉懿左右警惕地看看,剛要邁步,神情一凜,右側的車子後方,忽然衝出來一個瘦小強勁的身體,就如一陣風一般撲向野貓的屍體。
程嘉懿搶上一步,竟然比黑影的速度慢了半分,掄起的鐵棍都沒有來得及落下,黑影已經落在野貓的屍體面前。
野狗!
程嘉懿的腳步一頓,迴轉身雙手握著鐵棍。
那是一隻看不出來毛色的野狗,程嘉懿也認不出來狗的名字,黑暗裡只能看到野狗的身體修長而強勁,全身仿佛沒有半點贅肉。
如果不是它正兇惡地壓低了身體,從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沉的呼嚕聲,簡直可以用健美來形容。
程嘉懿的心緊了下,她眯著眼睛,擺出攻擊的姿態,一步一步緩緩逼了上去。
野狗的攻擊力要大於野貓,力量也會強健於野貓。就如剛剛,這隻野狗的速度竟然快過了她的反應。
然而,程嘉懿正是要將自己逼入絕境內。置之死地而後生。
「呼——」野狗發出低沉的威脅,又是一陣風吹來,身後的野草颯颯作響,空氣中再次瀰漫出特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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