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讓人更加難過的話題,也是無法迴避的話題。
「我們現在離研究所更近了。」程嘉懿繼續說道。
「程姐,你可別瞎想,你才不會被那樣的。」李玉叫道。
程嘉懿沒有理會李玉,在一起接觸了這麼幾天,程嘉懿和杜一一全都知道,在某些方面,李玉其實很單純很簡單的。
他固然見到世間的很多陰暗,但高層次的陰暗他想都沒有想過。
在他們那樣的人眼裡,信奉的是「殺人不過頭點地」,卻不知道世間還有很多很多比殺人更可怕的事情。
程嘉懿和杜一一對視著,然後不約而同又看向筆記本的屏幕。
視頻雖然關閉著,可視頻文件還醒目地在屏幕上。
「看看文件吧。」杜一一嘆口氣。
「以前我們說,每個字都認識,每個單詞也都認得,可連在一起什麼意思就全不懂了。現在是連字都有不認識的了。」
杜一一用鼠標點著文件的目錄,自嘲地道。裡面醫學術語的幾個生僻字,讀音都叫不出來。
點開,看著一串串的陌生名詞,還夾雜著英文單詞,兩人更是一點也看不懂了——點開的這個,比王鵬選的那個更生澀。
好在也有認識的東西,作為高中生,理解能力也是有的。二人避開不懂的名詞,一邊看一邊用彼此能聽懂的方式翻譯。
「血液里有的這種東西,單位比例增加,就是濃度增加,會刺激大腦的某一個地方發生某種變化,產生某種物質,刺激……肌肉還是哪裡,反正身體裡某種東西出現。」
李玉呆呆地坐著,心想:他們說的每個字我都聽過,合成一句話,我也就全聽不懂了。
程嘉懿和杜一一艱難地研究了好幾個文件,唯一看懂的就是醫學對變異人的研究超過了他們的想像速度,研究方式也超過了他們的想像。
文件里的術語他們看不懂,也不敢用王鵬的筆記本上網,不過看懂看不懂對他們是無所謂的,只要知道變異人正在被研究,變異人會通過進食變異食品提升自己的能力,就足夠了。
他們也在吃變異的肉類,身體也在和之前發生變化,更不用時候程嘉懿還吸收過晶體了。
王鵬和李立再一次進到wj中隊內,先去了李立的辦公室。
李立的辦公室很少上鎖,但馬林教授的筆記本是被鎖在室內的柜子里的。李立取出來,示意王鵬檢查。
王鵬開機,操縱鼠標,咦了一聲後道:「有人動過了,隱藏文件不見了。」
李立站在自己辦公桌後面,蹙著眉頭。
李立繼續敲擊著鍵盤,然後道:「痕跡也抹去了,是專業人員乾的。」
李立站立了會,忽然道了聲:「不好。」將筆記本一合道:「先跟我出去,和昨天一樣。」
王鵬緊跟著李立,心裡萬分緊張,不知道研究所里又有什麼不好了,連胡思亂想的想法都沒有。
進了大門,跟著李立進了電梯向下,然後是長長的走廊,鼻端剎那充斥了說不清的味道,濃郁的,混合在一起的,到處都存在的。
走廊一側的柵欄內,一個個變異人冷漠的、激動的、叫喊的、不言不語的,看得他心驚肉跳,雖然他和他們也是同類了,可隔著一道柵欄,便是兩個世界。
走廊盡頭一個單獨的大門半面封閉,仿佛是為了給其內人分出半部分隱私。李立疾步過去,到柵欄前呆住了。
柵欄內空空如也,馬林不見了。
他立刻回身,神情嚴峻得讓王鵬不由打了個寒顫。
「劉教授呢?」馬林問見到的第一個護士。
「在手術室里。」那個護士面帶不忍地道。
「什麼時候進去的?還有誰?做什麼手術?」李立焦急地一連串地問道。
「昨天半夜。各層的主要負責人都在。」護士輕聲說著,「手術的是……」
「是誰?」李立厲聲問道。
「馬教授。」
李立怔住了。
馬教授!
果然是馬教授!
他想起清晨的託夢,他心裡已經在擔心馬教授了,在昨天見到馬教授的時候。
年輕的女護士轉身,李立扭頭看著手術室的方向,然後回頭。
王鵬震驚地站在他身邊,也正看著手術室的方向。然後忽然扭頭看著他。
李立閉了下眼睛,慢慢冷靜下來。
研究所里的研究員還有沒有人被感染的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李隊長,馬教授被……解剖了?」離開研究所的灰色大門,王鵬才敢和李立說話。
李立沒有吱聲,帶著王鵬回到辦公室里,將筆記本推給王鵬:「看看什麼時候裡邊的東西沒有的。筆記本里還有什麼……」
李立忽然住嘴。
王鵬抬頭看了李立一眼,然後專注在筆記本上。
李立皺眉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愈發生機勃勃的樹木,心內卻是冰涼一片。
昨天才被抓住的兇手,還沒有交代殺人的動機,整個案件還沒有清楚,竟然就被送到了手術室內。
關鍵這個人還是研究所的教授,他隨身攜帶的電腦里還有些不屬於這個研究所的秘密。
或者是這個研究所里還有他也沒有進去過的更隱秘的地方?
但為什麼這麼急於殺人滅口?
馬教授的殺人到底是為了什麼?
誰私自進入到他的辦公室,刪除了馬教授的隱藏文件?
李立知道,他已經觸碰到一股他無法撼動的東西了。
「是今天凌晨零點十五分,筆記本里的隱藏文件被移除的。」王鵬的話打斷了李立的沉思。他忽然醒悟過來,這個辦公室內也未必是安全的了。
李立轉身,卻看到王鵬還在筆記本上找著什麼,然後抬頭看著他才要開口,李立將手指放在唇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李立繼續站在窗前,王鵬不明所以,呆呆地坐著發呆。
王鵬很想要回去,他寧願和程嘉懿杜一一在一起獵殺變異狗,也不想呆在這個wj中隊裡,接觸到這些他一點也不想接觸的東西。
他不想涉及到任何機密。
那些和他無關,他也不想參與進去。
但是他隱約知道,他半隻腳已經踏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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