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審判書 34.彌撒

    禮拜日的晚宴是由阿里烏斯學院的奧古斯丁長老主持的聖餐。從希波城過來的幾百個工匠和奴隸再加上灰爐村的兩百零一個人全都聚集在一處，人人有份。每人可以分得一份聖餅。外加一份聖水。

    潔白鬆軟的白麵包散發著迷人的小麥清香。據說吃了今晚的聖餅之前的罪惡就能一筆勾銷。梅林本來是不信的，不過連續吃了快一個星期的黑糊糊了，聽說吃了聖餅還能消除罪惡，毫不猶豫的拿了兩大塊。

    梅林幾乎都要忘記白麵包的滋味了，看起來灰爐山還是太窮了，居然連白麵包都吃不起。灰爐山也有小麥，但是凱特卻只能用來煮糊糊。因為他們沒有麵粉。

    看來首要的問題是弄一個石磨，現在有石中泉，連拉磨的驢子都能省下來。當一個人產生歸屬感之後，就很自然的設身處地的來考慮許多的問題。梅林拿著兩人份的聖餅，端著一杯聖水，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蹲下來愉快的開始洗滌自己的身心。

    對於灰爐村人來說，沒有什麼問題是一塊白麵包解決不了，如果有，兩塊白麵包一定能解決。

    「等修道院建好之後，以後的聖餐就在修道院裡面進行了。」奧古斯丁今天穿著一件嶄新的灰色長袍，莊嚴肅穆，和下午在小竹屋裡面判若兩人。

    「這裡是我的領地。」梅林怒道。

    「星空之下，所有的人都是聖父的子民。」神棍又開始發威了。

    梅林發現這就是一個無解的局面，看看場中狂歡的人群，他深深的感覺到了無力。阿里烏斯學院的人們在表演聖父用三個聖餅餵飽了三千人的神跡。當第二塊聖餅快要分發完畢的時候，總會出現一塊新的。如此蹩腳的魔術表演如果是在帝國的街頭估計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騙不了，但是在這裡卻能獲得滿堂的喝彩。

    當上位者不顧節操，打定了主意想要欺騙人民的時候，有什麼事情是他們做不到的呢。今天的灰爐山註定了屬於阿里烏斯學院的，梅林這個領主大人也只能靠邊站了。

    「這是我主持的最成功的一次彌撒，等到修道院落成之後，這裡的彌撒將是整個北地出去希波城之後最宏大的地方！」奧古斯丁的野心很大，他好像忘記了灰爐山只有區區的兩百人。

    「你放心好了，只要真理之光落成。會有許多人慕名來到灰爐山的。」奧古斯丁在梅林的面前畫了一個圈，「這裡，到這裡，到時候這裡全都會是人。」

    梅林的臉都要綠了，到時候灰爐山就變成阿里烏斯學院的灰爐山了，和希波城一樣。在希波城，斯提利科的告示不如學院的一句話。

    「給，這是今天的收穫。」奧古斯丁遞過來一個黑色的錢袋子，裡面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灰爐山的富裕超出了我的想像，今天一天居然能收到差不多五百枚金幣。

    也許這是梅林今天聽到的唯一令他感到高興的事情了。很快教會的神父尤里也找到了埋梅林，他上交上來的稅金只有可憐的二十枚。

    梅林在灰爐山的第一個禮拜日收到了五百二十枚金幣，不是算太壞的一個開始，但是很顯然也不算特別的好。

    「阿里烏斯學院派都準備在灰爐山修建一座真理之光了，教會有什麼計劃嗎？」梅林調侃道，不管是從稅金方面，還是從其它的地方，梅林都不希望自己的領地裡面阿里烏斯學院派一家獨大，如果有教會出面和他們打對台的話，梅林只需要站在後面居中調停，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我已經致信神聖之城的紅衣大主教了，相信大主教很快就會有決定了。」尤里哆哆嗦嗦的說道，「教會不是會讓學院派獨享灰爐山的羔羊。」這個年輕的領主大人總是給尤里一種莫名的壓力，他在說完這些話之後，就匆忙的離開了。

    梅林並沒有將自己說過的話，放在心上。灰爐山的人口實在太少了，一座真理之光修道院就足以將所有的人裝下還有許多空餘的地方。不過教會卻已經開始行動起來了。一個更加龐大的計劃正在醞釀之中。

    彌撒結束之後，聚會才剛剛進入正題。月亮爬到了松樹的梢頭，朦朧的月色灑滿整座山谷，在山谷的草地上堆起了幾堆比人還高的篝火，半大的小孩在草地上瘋跑打滾。吟唱詩人搬出了豎琴架在篝火的邊上，從希波城來的釀酒商人擺上了三四種水果酒。滿臉笑意的小伙子開始邀請心愛的姑娘，許多人都開懷大笑。這是一個放鬆勞作的好機會。

    比爾老爹給梅林遞過來一瓶青蘋果酒，他打著酒嗝道：「比阿德里安堡的便宜多了，新鮮釀造的青蘋果酒，只要五個大銀幣就能買到一整瓶了。」

    蘇拉這個時候居然主動的往梅林身邊靠了，也許整個村子只有梅林的身邊沒有那些毛手毛腳的半大小男孩。這樣的時候，冷不丁就從黑暗之中衝出來一個人，跑到面前嚇你一跳。

    這是一個不善交際的姑娘，兩眼羨慕的看著場中的拉吉被幾個花里胡哨的小公雞圍在裡面。一會兒隆美爾上前拉著拉吉的手兩人愉快的挑起了轉圈舞，一會兒輪到蘭斯家的胖胖的兒子。音樂還沒響起一會兒，拉吉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他們沒有惡意的，」梅林朝著蘇拉道，「去吧，下場去跳舞吧。年輕的時候就應該活的自在一些。」

    「那怎麼不見你下場呢？」蘇拉白了梅林一眼。

    呃，好吧，梅林似乎忘記了自己現在不過才十五歲的年紀，比蘇拉還要小呢。說這些老氣橫秋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不過說話之間卻看到場中幾個少年追逐著一個圓形的，白色的球，朝著梅林這邊沖了過來。忽然之間一人飛起一腳，那白色的球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朝著梅林的這邊呼嘯而來。

    準確的說是朝著蘇拉的屁股閃電一般的沖了過來。

    看來不管什麼地方，女人總是最吸引男人目光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難怪蘇拉不肯下場了。她如果下場必然是一場騷亂。

    蒼白色的球旋轉著，梅林輕盈的轉身揚起腳，一拉一停，一個白色的骷髏頭停在了梅林的腳下。

    遠處的少年朝梅林招手，梅林心中一動，腳下發動帶著白色的骷髏頭朝著那一群少年沖了過去。

    這是哥特人最傳統的遊戲方式了，將敵人的頭顱割下來之後，踢著玩耍。來自北地的哥特人血液裡面始終有他勇武的一面，梅林似乎看到了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