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風飛奔在密道之中,被切斷的手腕此時已過了人體自我保護的麻痹階段,錐心的刺痛讓他一邊奔跑一邊大汗淋漓,而帶著鹽分的汗漬浸入傷口,又讓這股劇痛徒增數分。
「梵……梵!」他咬牙切齒的低吼著,心中對於梵的仇恨空前濃烈,失去一隻手對任何戰士都是致命的,梵的這種舉動就是在宣判楊風的死亡。
可是伴隨著仇恨的是同樣濃烈的恐懼,正是因為他親身體驗過梵的進攻,他才更加深刻的理解他實力的可怖,他的腦海里清晰的回憶出梵整個進攻動作的每一個細節,那是超越極致的速度,以及超越完美的進攻姿態,在當時的情況下,楊風根本來不及思考這個過程到底會帶來怎樣的結果。
思維是世界上最快的東西,而肢體的反饋,未必總能跟得上意識。梵能做出這等層次的進攻,就代表一件事情,他的肢體可以跟得上思維的高速運轉。換句話說,梵是巔峰生命的事實已不容置疑。
可是巔峰生命?楊風越想越不敢置信,但是結果卻又讓他不得不相信。
「可惡!」他低沉的怒吼一聲,「這個該死的雜碎,怎麼可能進步的這麼快!」
他踉踉蹌蹌的前行著,終於順著陡峭的廊道滑到最底層,當他用力推開面前的指紋解鎖大門,他這才安心的暫時停了下來。
這裡是整個死亡天使最為安全的藏身之處,也是楊風最後一處保命場所,這本應是他最後的底牌,卻如此輕易的被拿了出來。
用之前存好的藥物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楊風火速的接通死亡天使各部,一條條命令經他迅速法傳遞出去,原本安靜的死亡天使頃刻全然處於戰備狀態。
「該死的雜碎!我就不信你能擋得住千軍萬馬!」楊風念念有詞,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幾個人影,他們是來自聖地群峰之巔的七位大人。
三天前他們來到死亡天使,曾和楊風見過一面。交談中楊風只知道他們是為了尋人而來,但具體是為了找誰他並不知情,他也沒資格知情。此時這七位大人就藏身在死亡天使的城內,如今緊要的關頭楊風第一時間就想起了他們。
他一定要請出這七位大人出手。哪怕是付出再多的代價他也願意,梵的存在實在是他心頭的一根利刺,如今更是懸顱之劍。
「你一定要死,我一定要讓你死!」竭斯底里的詛咒迴蕩在陰暗的房間內,楊風很快消失不見。
…………
龍神色平靜的站在窗邊。看著如今已經陷入戰亂的死亡天使,眼神里既沒有同情也沒有恨意。這本應是一場與他毫無關係的戰爭,無論最終的獲勝者是誰,都不會影響到群峰之巔的統治。可是當這一切都和那個叫做梵的「原生種」扯上關係的時候,一切都將變得不同,他來到死亡天使,就是為了阻止梵擴張的野心,以及維護巔峰議會的統治。
統治,是的,巔峰議會的存在就是為了統治凡俗。無論他表面上標榜的如何正義,都無法掩蓋它真實的本質。
龍很早就已經看清這一點,但傑索爾是他的父親,他無法拒絕,只能默默的接受,因此他在傑索爾的面前才會變得越發沉默寡言。
上一次他放走梵的舉動已經讓傑索爾心生憤怒,這一次他是為了彌補罪過才被派往這裡。而與他隨行的,正好是議會裡占據一至七席的所有議長,這其中自然包括他的父親。
「如果這一次失手了,你將會被議會永久除名!」來自父親的怒斥猶自迴蕩在龍的耳邊。他無法拒絕他的父親,又無法摒棄對兄弟深厚情誼,被夾在中間的龍,無時無刻不再承受著心靈的折磨。
這個世界本不應該是這樣。巔峰議會本不應該是這樣,傑索爾也本不應該是這樣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起,龍發覺他距離父親越來越遠,權力也許真的會腐化一個人的心靈,但對於這個結果,他根本無力改變。
「那個叫做楊風的螻蟻出現了。看起來他和梵已經接觸過。」這是第三議長達爾的聲音。
「龍,你準備好了嗎。」第一議長傑索爾的聲音生硬的冷漠,「這是你唯一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這一次如果你再失手,結果你是知道的。」
「已經準備好了議長大人。」龍回應的同樣淡漠,「我會盡我的全力,但現在我未必打的過他。」
「你只需盡力就好,我們會在後方幫你掠陣。」第二議長米斯特徐徐說道。
「好。」龍只是點了點頭,就迅速從正門離開房間,作為第一個即將和梵成為對手的人,雖然這並非龍的意願,可他別無選擇。
…………
站在整個死亡天使一切建築的最高點,梵審視著正陷入戰亂的城區,到處都是慘烈的戰鬥畫面,槍炮和怒吼迴蕩在各個街區。
望著那些在蟲族的進攻下節節敗退的死亡天使,梵的內心突然閃過一絲不忍,這一刻他仿佛回到從前,曾經他也是名死亡天使,在面對外敵的入侵時也曾奮戰到最後一刻,所以他理解這一刻死亡天使們的心情。
而如今他是以侵略者的身份歸來,在這片他曾守護過的土地上播撒殺戮而征服。這裡畢竟埋葬過他的青春,這裡畢竟還生活著或多或少與他有所關聯的人,這裡畢竟不是閻羅,他無法做到以全然冷漠的心態對待一切。
他忽然想起當年離開死亡天使的時候,他曾許下的諾言,年輕的戰士發誓要向這個世界證明什麼才是正確什麼才是錯誤,他發誓要讓所有的死亡天使獲得真正的自由和解脫。但現在他又做了什麼?以一個侵略者的身份屠殺著整個城市,親手毀掉這個記載著他青春的地方?
復仇。
這只是復仇的方式,梵試圖用復仇寬慰自己,卻在眼前一幕幕血腥的死亡之中,莫名感到一陣寒冷。
權力果真會毀掉一個人,當你身處那個位置的時候,你的心態和眼界,已經和以前自己全然不同。
你就會發現曾經自己許下的諾言是多麼的可笑,在現實宏偉而巨大的推力之下,一切夢想和追求終將倒在你的身後,而你的面前將永遠是逼迫著你不斷前進的未來,你的選擇會越來越多,道路卻越來越窄。
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在曾經的那個他看來,絕對是代表邪惡的一面。是世界變了嗎?還是變化的是人心?梵說不清楚,他已經不知道對和錯的確定界限。他只知道他需要這麼做,不經歷死亡的死天天使不可能屈服,就算他殺死了楊風,還會有第二個楊風出現,只有根源上徹底擊潰死亡天使,梵才能完成徹底的征服。
而在征服的道路上,死亡是必須的組成。
所以他讓阿特保護好薔薇,只是不想讓她看到這一切的殘酷,對於一直生活在這裡的薔薇而言,見到這一幕的痛苦只會比梵更加深刻。
梵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承受一切,所以這一切就讓他一個人來承擔。
年輕時不切實際的幻想終究將煙消雲散,人,總是要背負著東西慢慢前行。
「來了嗎?」他輕輕嘆了口氣,「第一個來的果然是你。」
「該來的總是要來,逃是逃不掉的。」龍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梵的身後。
「是啊,逃是逃不掉的。這樣的死亡天使就算不被我征服,將來也會被其他人毀滅,這就是它的命運,無法逃脫的命運。」梵幽幽一嘆。
「我似乎聽出了你的另一個意思。」龍向前幾步,與梵並肩而立,「也許你是對的,即便毀掉巔峰議會的不是你,將來它也遲早會被別的人摧毀。其實你幫了我一個大忙,一個我一直想做卻沒有勇氣做的事。」
「他畢竟是你的父親,這是你改變不了的事實。」梵輕輕說道,他理解龍的感受,在他違背父親的意志放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龍的痛苦。
「哈,你說話的方式和你的父親真像,他還好吧?」龍驀地笑笑,剛才有一瞬間,他幾乎把梵當成了洛。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那一定是個危險的地方,所以我必須竭盡我的所能最快的完成計劃,然後去尋找他。所以很抱歉,凡是擋在我路上的東西,我必須徹底清除。」
「我懂你。」龍輕輕拍了拍梵的肩膀,「洛生了個好兒子。」
「所以就讓我們以各自父親的名義為戰吧,我們別無選擇。」
「好。」龍用力的點了點頭,「讓我們以我們的父親的名義為戰。」他輕輕重複了一遍。
平靜的鐘塔上忽然涌動起劇烈的大風,那是兩位年輕的絕世強者。
即將展開的激烈對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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