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改造 第三十六章 最後的槍鳴

    戰場之中的梵突然感覺到渾身一陣發寒，他所發出的感知脈衝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完全吞噬了，那是屬於上位蟲族獨有的能力。

    「難道這裡出現了高等級蟲族？」梵面色一緊，這對他來說可不是好消息。

    但是任務就是任務，無論出現了什麼，他都必須將其清除，這就是死亡天使的鐵律，任何人都無法違背。

    梵於背起了厚重的AWM，將手中的鷲獅功率調到最大，然後儘可能的掩藏著自己的身體，向感知出現虛無的那片區域趕去。

    當他剛剛靠近道這片區域的外圍時，一股冰冷的氣機就立刻鎖定了他，這不是殺意，而是比殺意更純粹的冷漠和無情。

    梵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僵硬，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因這種莊嚴的無情而產生了恐懼。

    一個赤著腳的小女孩就在此時走近了他，在遍地厚厚的積雪中，小女孩脆弱的身軀像是會隨時跌倒，那稚嫩的臉龐上還掛著尚未乾涸的淚痕，大腿處那可怖的血紅槍傷，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產生了一種殘忍的美感。

    「瞳瞳？」梵的表情有些驚異，因為這裡冰冷的氣機的發源者，正是眼前這個稚嫩的孩子。

    瞳瞳大腿處巨大的傷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梵甚至能看到傷口處正急速生長的肉芽。

    「你，是誰？」瞳瞳歪著頭開口了，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空洞和冰冷。

    紫色的護目鏡下是一片紫色的熒暈，梵甚至看不到她的的雙眼。

    本能驅使著梵做出相應的自衛動作，但就是這小小的動作，卻產生了嚴重的後果。

    「敵人，殺。」肅殺的語氣里是絕對無情的冷漠。

    彭！

    梵的後背重重的撞到了身後的木牆上，厚厚的積雪上是深深的犁痕。

    「瞳瞳！」梵忍不住叫了出來，他實在沒辦法弄清這個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就是這樣一個稚嫩的孩子，僅僅是隨手的一擊就將自己擊飛，而他甚至沒辦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因為瞳瞳的攻擊方式中，似乎包含了無數的變化，梵曾試圖以全知解析，但是解析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她變化的速度。

    梵在這變化無窮的一擊里，甚至看到了槍斗術的影子，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槍斗術。

    「瞳瞳？」小女孩歪著頭輕輕的呢喃，似乎想起了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梵儘量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柔。

    「敵人，殺。」瞳瞳從迷茫中回復了清明，再次選擇對梵發起進攻。

    「瞳瞳！」梵不禁再次加重了語氣，從內心來講他很不想傷害這個小姑娘，但是現實似乎並不允許他這麼做。

    瞳瞳愈加凌厲的進攻，令梵終於不得不放棄隱藏實力。

    「超頻！」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一刻，他身體每一個能力細胞都發出興奮的顫動，隱藏在能力細胞中的力量，正是通過這種有節奏的顫動，將產生的力量傳導至全身。

    梵的身體熱的像是一團火，**的戰鬥欲望，不斷刺激著他的身體，刺激著他釋放這股力量的衝動。

    梵終於出手了，快的就像一道電光。

    超越了身體極限的力量和速度是可怕，在這短短的瞬間梵徹底擺脫了瞳瞳的壓制，將戰鬥的節奏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兩人之間的戰鬥產生的威力是可怕的，大地上厚厚的積雪飛舞而起，徹底掩蓋了兩人的身影，那些阻擋在兩人交手路徑上的所有障礙，全都逃不過毀滅的命運。

    梵並沒有想要擊殺瞳瞳的欲望，所以在發動超頻的那一刻起，他就試圖尋找瞳瞳進攻的漏洞，以此結束這場戰鬥。

    但是令他感到吃驚的是，瞳瞳的進攻方式近乎是無懈可擊，除了僅在一開始被自己壓制，之後的戰鬥中令他越來越感到棘手。

    隨著時間的推進，梵開始有些力不從心，超頻對於身體的透支是巨大的，他沒辦法長時間維持超頻狀態。

    能力細胞的顫動頻率，已經開始出現下滑，而他的身體也開始越發的感到疲憊。

    梵的出手越來越重，他現在需要的是立刻解決戰鬥，與他交手的瞳瞳就像是一塊巨大的海綿，在與他的交手中不斷的吸取著經驗，開始的時候梵還能穩穩的占據上風，但是慢慢的瞳瞳就已經可以與梵開始分庭抗禮。

    梵的面色閃過一絲最後的掙扎，他終於不再留手瞳，如果現在不解決戰鬥，那麼他很可能會最終敗在瞳瞳的手中。

    「戾！」似獅似鷲般的聲響終於出現了，梵最終還是催動了鷲獅的劍芒，紅色的劍幕以閃電般的速度斬向瞳瞳，這一劍快到了極限，甚至完全超越了人類視覺所能捕捉的速度。

    梵從飄灑的雪幕中一衝而出，紅色的光芒在雪白的背景下顯得異常的耀眼，紅芒出現了一瞬，消失也在一瞬。

    梵單膝跪在了地上，粗重的喘息聲成為了這片寂靜的區域唯一的聲響。

    一滴殷紅的鮮血從鷲獅的劍柄中滴在了白雪之上，就像是點綴了白緞的絳紅。

    梵的左手緊緊的按住了自己的右臂，疼痛沿著右臂幾乎蔓延了全身。

    他的右臂在最後的一擊中被瞳瞳擊中脫臼了。

    他承認在最後一刻他退縮了，這是他從沒有過的一種體驗，在真實的戰鬥中，梵總是能夠用理智壓制一切。

    但是這一次他終於體會到被感性左右的代價。

    他的身後，靜靜站立的瞳瞳回過了身，她的臉頰上一道細小的口子還在輕微的滴血。

    「血。」瞳瞳輕輕的呢喃，右手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頰，然後將指尖殷紅的血滴輕輕的品嘗，而後她的表情突然開始變得猙獰。

    「傷我者，死！」

    璀璨的紫光透過了護目鏡完全籠罩了梵，就像是先前籠罩了凱門一樣。

    而半跪在地的梵，胸口像是被大山壓住了一般的難以呼吸。

    一股無比強大的紫色意志突然降臨在梵的意識里，像神一樣的莊嚴，像魔一樣的無情。

    紫色的意志從梵的每一處裸露在外的肌膚，滲透到梵的體內。

    梵的命運似乎在此刻已經註定了，註定要成為一具扭曲的乾屍。

    但是這絕境中的另一點意志，卻成了梵最後的希望，那是湮滅一切的黑暗，以及寂滅一切的冰冷。

    這一點黑色的光芒，點亮了梵的每一顆能力細胞，或者說是能力細胞產生了這一點黑色的光亮。

    黑色的意志只是發出了一聲咆哮，那正在梵的體內每一顆細胞中蔓延的紫色，就像是面見的天敵般的惶恐，像潮水一般迅速的退卻了，沒有一絲殘留的離開了梵的身體。

    「王！」瞳瞳那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是不能置信的驚詫。

    那自她雙眼蔓延而出的紫色，徹底的失去了作用，就像是在先前發生在梵體內的那場戰鬥一樣，梵再次戰勝了這股紫色的意志。

    而唯一區別的，是梵能力細胞曾經產生的那種難以辨別顏色的光亮，在此刻終於成為了最純粹的黑暗。

    劫後餘生的梵只持續了瞬間的呆滯，他梵強忍著身體因透支產生的痛苦，順勢翻滾到依舊保持著驚詫的瞳瞳身後。

    左手一記手刀狠狠的切到了瞳瞳的後腦，承受重擊的瞳瞳終於應聲而倒。

    梵粗重的喘息著，他很慶幸，也確實值得慶幸。

    雖然他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能夠確定的是，他的能力細胞再次救了他一命。

    知道此刻，梵也完全想不通幼小稚嫩的瞳瞳怎麼會產生如此強大的力量，強大到他幾乎無法抵抗的程度。

    但是當他摒除了內心的疑惑之後，那不可避免的抉擇還是終於再度出現。

    殺與不殺，結果只能有一個。

    組織和自我間的對抗，無論結果如何，通往終點的或許都是地獄。

    而在這時，看著遠處疾馳而來的其他隊員，梵知道他此刻必須立刻做出決定。

    最終，梵用顫抖的左臂舉起了柯爾特巨蟒，槍口指向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瞳瞳。

    瞳瞳那雪白的齊肩長發如同緞子般柔順，長長的睫毛輕微的在風中抖動著，像一株株無助的小草，稚嫩可愛的臉龐上，一道淺淺的傷疤還殘留著血絲。

    強烈的掙扎，在梵的臉上依舊清晰可見。

    當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的時候，梵終於不再猶豫，左手食指緊緊扣在扳機之上。

    「啪！」

    柯爾特殘暴的槍鳴，成為了整座山谷里最後的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