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哥,兮……姐。」
兩個派出所民警看到趙勇和林兮來了,都很熱情的打了招呼。他們就是黑暗中的救星,能不熱情嗎?更何況趙勇是老刑警,所在的四大隊又常往西城區這邊跑,派出所的小民警們都聽說過趙勇那些戲劇般的偵破故事,對他也是崇拜得很。
而林兮雖然年輕,但是在警隊裡,她也是早就出了名的。雖然他們的年齡其實比林兮都大,但從林兮一下車,她那175的身高,還有一臉冷得可以刮出一層霜的氣勢,讓他們臉上討好的笑瞬間變成冰塊掉在了地上,不叫「兮姐」行嗎?
「什麼情況?」
趙勇對兩個小民警的熱情招呼,只是什麼也不說的散了兩支煙,林兮則語調冷淡的問了一句。一邊問的同時,視線已經落到了一座已經破敗不堪的簡易房外面的屍體上。市區裡的雨下得綿密,這地方倒沒有雨,林兮用手電筒照過去,現場已經拉起了警戒帶,看起來還沒有遭到任何的破壞。
一個民警指著屍體說:「指揮中心接到一個過路的卡車司機的報案,這是我們所的轄區,就先派我們過來看看。為了保護現場我們沒有靠近,不過確定是命案,沒有問題。」
「保護現場?」林兮不無譏諷的說:「你們是不敢太靠近吧?保護現場用得著站這麼遠嗎?法醫還沒來呢,你們怎麼就確定是命案?」
對於林兮的譏諷,那兩個民警嘴上沒說什麼,不過在心裡已經豎起了中指反鄙視林兮了。本來嘛,這大半夜的,這麼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地方,守著具屍體已經夠寒磣人了,害怕有什麼大不了的?警察不是人嗎?警察就不會害怕嗎?至於林兮的問題,另一個民警說:「你看頭都爛成那個樣子了,難道是他自己撞的?」
林兮打著電筒小心的湊了過去,儘量不讓自己的腳印給現場造成混亂,直到走到了屍體跟前,蹲下身去,才知道兩個民警說的話很有道理,他們是沒有走得很近,不過死者的頭部被砸得稀爛,怎麼看都不像是自然死亡。再說這個地方現在人跡罕至,也不會有人沒事走到這裡來正好死掉了,當然,沒有通過法醫的鑑定一切都只能是推測,但是林兮用手電照了死者的頭,微微搖搖頭,要說不是命案都不可能,就算是車禍,也不會是這樣的傷。
林兮在看屍體的同時,趙勇有些心不在焉的問:「什麼時候報案的,報案人有沒有嫌疑?」
「一個小時以前。」民警回答說:「報案人是個卡車司機,因為見到了死人,覺得不吉利,直接就調頭回城了。現在人還在我們所里錄口供呢,現場沒有留下什麼腳印,那傢伙連車都沒下過,應該不會是兇手。」
報案人就是兇手的例子很多,不過趙勇沒有去摳兩個小民警說話的細節,而是漫不經心的踱著步子,順便勘察一下周邊的環境,等法醫和痕檢過來。
這地方夠偏,既是個殺人的好地方,也是個拋屍的好地方,其實不用法醫來,憑經驗趙勇也能確定是兇殺案了。他有點頭痛,這種案子弄不好成為懸案的幾率很大,干刑警的誰都討厭懸案,那對他們來說意味著無窮的麻煩。他發現他早已經沒有林兮那樣的熱血了,他不回家,並不是想來破案,其實也只是不想回去面對他的妻女。
不,不是不想面對,而難以面對。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一輛警用的勘察車才姍姍來遲,趙勇看到兩個實習生慌慌張張的背著勘察箱跳下了車,其中一個是實習法醫陳步東,一個是實習痕跡檢驗溫小明。陳步東有點矮,大概也就163的樣子,而且還有點胖,白得有些油膩的臉上還長滿了粉刺,溫小明則又高又瘦,臉長得很長,嘴巴又大,剛一出現就把先前的兩個派出所民警嚇得夠嗆,這傢伙要是手裡拿跟鐵鏈,身上罩件長袍,演陰司的馬面都不用化妝。
陳步東和溫小明跟趙勇打了招呼,慌慌張張的就要開工,林兮冷冷喊了一聲說:「慌什麼慌!先把車上的勘察燈打開,把踏板鋪好,警校里沒教啊!?」林兮的年齡和兩個實習生相當,甚至比陳步東還要小半歲,但是她的一聲呵斥,把兩個實習生都唬得臉色蒼白,他們早就聽說過林兮愛出手,除了和嫌犯動手,也和自己人動過手,據說在整個市局,單挑還真沒人幹得過她。他們又不是一線刑警,更不是特警,充其量也只能算文職,就更不敢觸她的霉頭了。
兩個實習生一頭的汗,趙勇倒不以為然的輕笑了笑,說:「第一次出現場,不錯了,你以為都是你那種變態啊。你倆別管她吼,開工。」後面一句話,則是對兩個實習生說的。
那兩個實習生擦了擦汗,提著勘察箱一聲不吭的開始工作了。忙活了一陣之後,大致得出了這麼一個初步結論:死者男,身高178公分,年齡應該在35到45歲之間,死因為頭部被利器傷害導致顱骨粉碎性骨折,死亡時間根據屍溫計算公式得出大約在20小時左右。發現屍體的現場應該不是第一現場,而是拋屍現場。沒有發現兇手留下的兇器,甚至也沒有兇手到過現場的腳印及其他痕跡。
「前面怎麼樣?」在兩個實習生和林兮交流初步調查結果的時候,趙勇回到車上,正好對講機里傳來了隊長的聲音。四隊是全局裡最忙的一個隊,而且一旦接案都是大案要案,現在隊裡的夥計都撒開了去追一個買兇殺人案,隊長手裡無人,才臨時把實際處於停職檢討的林兮趙勇二人組派過來,只要這邊還不是特別麻煩,他都不打算馬上派人跟進。一方面確實人手不夠,另一方面,雖然林兮是個刺頭,但是她的業務能力在隊裡也沒說的,再說有趙勇壓陣,他們兩個人也頂得過十個人。
趙勇嘴裡叼著煙,無精打采的說:「腦袋都給砍爛了,肯定是惡性案件了。」對講機那頭頓時一陣沉默,很顯然,隊長對這個結果很傷肝。趙勇於是接著說:「不過呢這地方夠偏,又是這麼深更半夜的,也不會有幾個人注意到,叫殯儀館派輛車來把屍體拉走,其他的慢慢再說吧。」
「那行。」趙勇這句話當然是隊長求之不得的,不過還是囉嗦了句:「把現場勘查弄細緻點,不要有遺漏,另外屍體拉回來後我請省廳法醫科給你們派個高手去解剖,看看能不能挖到點有用的線索。就這樣吧!」
趙勇放了對講機,看到路上兩柱車燈,知道是林跡來了。林跡開來的是輛新款的進口大切諾基,從車來看,他們兄妹倆的口味倒蠻一致的。
林跡下了車,和趙勇揮揮手,給他扔了一包軟中華過來,趙勇接了,走到勘查車那裡,從裡面拿了件無菌服和法醫手套給林跡。實習法醫陳步東在一邊看著,不知道林跡是何方神聖,還以為是省廳來的資深法醫,自是一臉的膜拜。
這時候有外人在,林兮什麼招呼都沒打,直接就迎著林跡說:「看上去應該是用斧頭砍的,整個臉都砍爛了。兇手不一定很兇殘,但應該處於情緒極度失控的狀態,否則不會連續砍這麼多下。還有一點很奇怪,就是整個現場沒有留下兇手的痕跡,這地方昨天就沒下雨,但地面潮濕,兇手不可能不留下腳印。如果是從車上將屍體拋過來,那麼現場也應該有車輛的痕跡。但是很明顯的,也沒有車輛靠過來。倒是有一點很奇怪,那就是現場留下了死者的腳印,而且延伸了很長。」
林跡踏著勘查踏板走到了屍體的旁邊,但是沒有立刻蹲下,而是扭頭看了看林兮說的那個死者留下的腳印,思索了一下,說:「看這個現場,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死者自己走到這裡的。」
「開玩笑!」實習法醫陳步東跳了起來,因為有些捉急,本來就油膩的臉上顯得更加的油光水滑,但他不知道林跡的來路,還是很恭敬的說:「師兄你的意思是,死者是受到重擊以後自己走到這裡來,最後死在了這裡?那他走了多遠?除非案發現場就在附近,否則如果他受到這麼重的傷以後,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走動,他的首選也應該是醫院,而不是這個鬼地方吧?就算他是朝著這裡走來的,那麼他一路走來,地上一定會留下滴濺狀的血跡,但是附近根本沒有。」
林跡一臉嫌棄的看著這個長得很困難的實習法醫說:「我有跟你說死者是受傷後走到這裡來的嗎?我剛才說的是,死者自己走到這裡來的。我說的是死者,而不是傷者。」
陳步東一聽這話頓時傻眼了,最早到這的那兩個派出所民警則似乎覺得背後有一陣風吹過,一股寒颼颼的涼意直往他們背心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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