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標題了,但正文還差一點沒寫完……你看,我就知道,哪怕調了作息也沒用,更新依然越來越晚……好不容易才過了幾天不熬夜的日子啊
「如果你有機會再次見到她,告訴她,讓她多聯繫十二界的人,購買一種叫做『大洪水跳躍』的服務。愛字閣 m.aizige.com」
瑪瑟盯入和百合眼睛裡時,神色專注又帶著探究,甚至叫林三酒起了錯覺,就好像她要透過和百合,試圖看見後面真正說話的那個人。
「大洪水跳躍?那是什麼?」
此時的瑪瑟,就好像一幅還沒來得及乾燥就被浸入了水裡的水彩畫,從下往上,漸漸被虛無沖澹開了。在她腰部以下,只剩了一絲肢體仍在的幻覺她應該是知道自己消失了多少的,儘管她一眼都沒低頭看。
「你知道大洪水嗎?在十二界裡,大洪水已經是很大一部分進化者的共識了,」得到肯定答覆之後,瑪瑟語速飛快地說道:「有想要停留在一個地方不動的,就有看見一個地方不好想要提前走的。『大洪水跳躍』,就是讓人利用大洪水原理,按照自己想離開的時間,去往下一個地方。」
竟有這種服務?怎麼辦到的?
林三酒吃了一驚,知道現在沒有追問的閒暇了,在那片虛無繼續沖澹了瑪瑟的胸口時,匆匆問道:「你有什麼需要我轉告她的話嗎?」
瑪瑟望著和百合,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告訴她,叫她一定要來見我,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只有她才能幫得上忙。」
「什麼事?怎麼幫?」
「來不及說明白了,」瑪瑟看上去已經僅是一個漂浮在空氣中的頭顱了,顯然越是接近傳送尾聲,消失的速度就越快。「我們就算見了面,至少也要——」
這句話她沒能說完,已經從原地消失得不見蹤影。若不是和百合面前的地面上腳印雜亂、疏疏零零還有血滴,林三酒幾乎沒法相信,自己剛才確實已經見到瑪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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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瑪瑟傳送走之後,一時之間無論是「紙」的這一頭,還是「紙」的那一頭,都沒有人說話;靜默的大地上,只有粗糲的風沙沙地刮過去。半晌,和百合抬起手,似乎想摸一下自己的喉嚨,沒等碰到皮膚,又無聲地垂落下去。
林三酒看著她的這個動作,想要咽一下嗓子,它卻乾乾沉沉地不肯動。
假如和百合質問她,為什麼自己剛才竟會變成一個發聲道具,或者沖她哭泣、發怒,這其實都是好事——至少說明她在試圖理解自己的狀況,接下來不管是抗拒還是接受,她還是一個選擇了抗拒或者接受的主體。但是和百合現在,只是望著遠方被樓房遮擋得支離破碎的地平線,愣愣地不出聲音。一個音箱在沒有連上的時候,仿佛就是這種沉默。
林三酒將臉埋入手掌里,過了一會兒,感覺身後禮包輕輕在她肩上搭了一隻手。「姐姐?」他試探著叫了一聲。
「我沒事,」她抬起頭,低低吸了一口氣。
不管做不做選擇,做什麼選擇,都有代價,人生就是在一個又一個沒有答桉的問題面前,權衡所謂答桉的好壞。她固然是要救和百合的,卻也在情況演變到這個地步的時候,像那些遊戲設計者一樣,把和百合當成了道具用——不,她甚至還給和百合留下了完整的自我意識,讓後者清楚地感受到了作為道具的每一刻。儘管是不得已的,可是那又怎麼樣呢?結果並沒有不同。
林三酒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明白女媧的意思了。
……行善很容易,不作惡很難。
她壓下心緒,拿起通訊器,恢復了正常音量,對那一頭的和百合說:「讓我現在先把豪斯特的遊戲找出來……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只要一點時間。」
和百合聽了,只是「嗯」了一聲,更像是一個下意識的反應。
鐵門後的那個男人,即使不能近距離仔細檢查,也能叫人看出來現在情況不妙了。林三酒加快了翻找歷史遊戲的速度;可是她要找的不僅僅是九個房間裡的內容,而是九個房間裡、在過去天知道多長一段時間內,曾經產生過的所有內容——這樣一來,她要一一看過去的內容就更多了。
在她自己的專注,與和百合的沉默之中,林三酒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她到底看了多少內容。寫出電子遊戲機的不止一個人,她好幾次精神一振,再仔細看的時候,才發現只是形似神非的另一個遊戲,與豪斯特無關。接連來了這麼幾次,當她又一次看見「夾娃娃機」的時候,甚至都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正是這一次,她找到了豪斯特剛剛參加過的那個遊戲。
「我找到了,」她對和百合匆匆說道,「在我把遊戲重新打開之前,我需要先喚醒豪斯特的意識。你能不能……」
林三酒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她貼近了屏幕,仔細望著那副影像,看了一會兒,才慢慢問道:「他死了?」
豪斯特的胸口好像有一陣子,都沒有過起伏了。
和百合彎下腰,朝地面上蹲下來,動作慢得好像上了年紀一般。她隔著鐵門欄杆往裡頭看了一看,抬起頭,說:「嗯。」
林三酒的手還在鍵盤上,這一下就好像忽然沒有了去的地方。它們停在鍵盤上,靜靜的。夾娃娃機的遊戲文本還展開在她的眼前;若是只有失去肢體的創傷,或者只是遭受了圍攻,可能都還不至於致人於死地。豪斯特哀號過,懇求過,精神也振奮過,最終都沒有什麼作用。
「現在怎麼辦呢?」和百合低聲說。
在林三酒一時回答不上來的沉默里,她忽然站起身,離開了鐵門往回走。她像散步似的慢慢沿著一條直線走,走了一會兒,走到了頭,走不動了,轉過頭去看時,鐵門依然看得見她,她依然看得見鐵門。
「……只有這麼短的距離,」和百合朝著對講器說,「你看。」
只要還存在,就要一直徘回在這個大小的範圍內——這會是什麼樣的狀況,林三酒不敢去想。她十分不願意刪掉和百合的文字,但現在看來,好像這才是最終也是最好的出路……
她將拳頭攥得死緊,一側牙下意識地咬著內腮,盯著面前展開的遊戲文本,甚至懷疑自己視線里都要出現血光了。或許是剛才翻看遊戲的操作習慣了成了自然,她仍舊在下意識地划過一個個遊戲;她面前的文字像是夏夜煙花一般,變幻綻放登場退場,似乎什麼印象也沒留下來,直到她意識到,自己剛剛翻過去的那個遊戲,似乎就是女媧所說的「救助站」。
林三酒呆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了。
「我知道,你現在想讓我把文字刪掉。」她低聲說,「決定權是你的……不過在此之前,我可以把我看見的這些遊戲,這些遊戲裡遊戲外的人,挑一些講給你聽嗎?我有一個提議,如果你在聽完之後不同意我的提議,還是想被刪掉,那我就刪掉你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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