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號到a16號機庫全部是正常的,但您最好來這裡看看。【全文字閱讀】.?`另外,再多帶些人來吧,我這裡只有一個人。嗯,我說不清,這裡的狀況很怪。對了,如果不行的話,我們還能聯繫上石總吧。」
電話對面是內場衛兵的聲音。他欲言又止,語氣顯得很緊張。
「來不及。你只要觀察就行。不管生什麼事你都不必上前。」儷琋回答對方。她是戰鬥指揮專員,也是石獅軍事公司日常管理的執行主管,隨時都得應付各種突事件。這次的工作報告讓她很不安。a1號到a16號機庫是全天候值班待命的戰鬥機停放地,共4個小隊,是石獅軍事公司最為重要的關鍵場所。只要上唐基地沒出撤退令,就必須力保這16個機庫的安全和有效運行。
不過,儷琋知道這16個機庫只是某個保密項目的擋箭牌。在待命機庫背後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秘密場所、無號機庫。那裡封閉得嚴嚴實實,大門緊閉,除了帶隔柵電網保護的通風管道,其他地方根本無法進入。上唐基地幾乎所有人都沒靠近過無號機庫,關於那兒也流傳著很多詭異的傳聞。
「可是,我只有一個人。」衛兵再次強調。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儷琋雖然知道無號機庫的重要性,但她覺得衛兵的反應實在太過於反常,像是嚇破了膽。
「不,我什麼都沒看到。」他趕忙否認,接著又說,「關鍵不在看到,而是……」
「有什麼,那裡有什麼。快點回答。」
儷琋急躁地打斷了對方的話。此刻,她的神經也繃得緊緊的,自己急於找到喬紅玉,卻被一個衛兵的報告給拖住了腳步。
她的心思已經不在戰鬥指揮。現在唯一能找到喬紅玉的辦法,就是用心傾聽空氣中微弱的、如歌聲般的低語,循聲而上。可儷琋剛才就覺得歌聲越來越微弱,幾乎要聽不到了,必須集中精力去聆聽才能分辨出喬紅玉那孱弱的嗓音。也許喬紅玉的病症再次作,也許她真的要死了。
儷琋連半分鐘都不想再耽擱,她需要靜聽喬紅玉的聲音。? .??`
「可是,」衛兵堅持要把話說出來,「不是看到,是聲音。我聽到了,我聽到了聲音。」
「聲音?你聽到了什麼聲音。」
正在尋找聲音來路的儷琋更加緊張起來。
「呼吸聲!非常巨大的呼吸聲。」
「哪兒來的呼吸聲。」
「到處都是,這裡到處都是巨大的呼吸聲,你自己聽。」
儷琋耳邊的聽筒傳來喀拉碰撞聲,是衛兵把聽筒舉到了空中。她通過聽筒電訊號轉換,聽到了對面巨大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喘息,就像是一隻空前巨大的古獸正準備從沉睡中醒來。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儷琋覺得呼吸聲和喬紅玉的低吟似乎在節奏上有某種強烈而完美的合拍。
「我馬上讓增援過去,我也很快就到。」
「快點,越快越好。」
掛上電話,整個環境立刻陷入了安靜。
儷琋把手從電話上抬起,雙臂抱緊,這才意識到剛才竟然錯以為自己的身體已經置身於那巨大而恐怖的呼吸聲中,難以置信。她抹了抹額頭的虛汗,再次拿起聽筒撥通內場警備部的電話,調配更多人去幫機場的那名可憐衛兵。現在基地內人手極為緊張,儷琋又沒法回到指揮中心,想進行人員調整並不容易。等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她才勉強鬆口氣,重新整理思緒。
喬紅玉在哪兒,她的低語和基地內場的奇怪呼吸聲是否有聯繫;還有自己那宛若夢遊的奇怪經歷,都還沒得到答案。
夜越來越深,詭異的事情愈密集起來。
儷琋離開電話,慢慢朝艙門走去,躡手躡腳儘量不出聲響。???`
耳旁仍能聽到奇怪的微弱歌聲。
她幾乎是屏著呼吸向前走,一直來到艙門邊。
倚著門框,儷琋逐漸聽清了,那確實是喬紅玉的聲音。喬紅玉的嗓音是甜美的,她常常一個人低語,就像輕聲吟唱,可惜儷琋從來都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
今晚有些特別,自己似乎聽懂了走廊深處傳來的呢喃,或者說快要聽懂了。但總有些奇怪的字音,又難以分辨。句子結束總伴有長長的嘆息,像是抱怨,又像是在呼喚。
一腳邁出門外,那聲音變得更加急切。為什麼自己的心被吸了過去,她在叫自己嗎。
完全跨出房間,前方又是那條長廊。她邁開步,耳旁再次傳來了腳步的回音。一切都似曾相識,自己仿佛在反覆做著同樣的事、重複自己的夢境。儷琋抬起手腕看表,心裡開始害怕起來,她懷疑自己掉進了時間的陷阱。
空氣中的喃喃低語變得虛弱起來,越來越緩慢、越來越輕,儷琋覺得自己又要聽不請了。她沿著和剛才一模一樣的長廊,邁開步向前奔跑起來。老天,奇怪的腳步回音又跟上了自己。正當儷琋想要回頭再次確認時,她卻經歷了和剛才完全不同的怪異體驗。腳步聲並沒有停留在後方,而是不斷地逼近自己。儷琋下意識地低頭,她甚至能感覺到一個確切的聲音穿過了自己身體、繼續朝前行進,直到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她跑得越急,腳步聲越密,儷琋在那一瞬間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她就像是看到有無數身影在和自己一起跑動,不斷越自己、消失在前方。
她集中精神,把注意力放在喬紅玉神經兮兮的夢囈上。儷琋搞不清這到底是一歌,還是她在自言自語。這種富有韻律感的輕聲說話已經有了一段時間,自己總是很難聽清,只覺得是在聆聽她的幻夢。也許夢境也可以通過聲音來感染,自己甚至都感染了她身上那股神秘而詭異的氣氛,莫名間,腳下便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在沿著雙腿,慢慢往上爬。
儷琋拔起腳往前跑,想甩開內心的恐懼感。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猛然間,眼前出現一處岔路,通道標示上的字跡把儷琋嚇了一跳。那其實並不是太特別的文字,僅僅標註著「地下機庫入口」和艙門編號,但這些字分明就是自己剛才經過的地方,就像是幾分鐘前剛生的一樣,令人記憶清晰。這絕不是日常看到的那塊標示文字,剛才從旁邊經過時,它清清楚楚地在自己腦海中留下的印記。也就是說,自己剛才確實見過蒙擊,只是不知何時鬼使神差地回到了喬紅玉的病房。
往左走就是戰鬥機的停屍間,自己要再去確認一下嗎,也許蒙擊還在複製木頭人數據;右邊是歌聲傳來的源頭,喬紅玉應該就在走廊的盡頭。
如歌的低語聲此刻戛然而止,儷琋覺得心頭一緊,扭頭跑進了右邊走廊。
越往前跑,她越覺得所有的東西都似曾相識,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懼感再次追了上來。上唐基地的每條通道、走廊,明明都是自己天天經過的地方,可今晚為什麼那麼怪,到處都讓人覺得熟悉而模糊,就好像自己離開了很多年之後、再次回到這裡似的。上唐基地內部是一座永久堡壘,地下空間幾乎是全金屬的、相當於把一艘航空母艦拆散了埋在地底。房間與走廊全是金屬艙室,迴廊盡頭都安裝有符合三防需要的閘門,門上標註地下樓層數和位置坐標編號。
儷琋穿過幾道閘門,一直跑到盡頭,前面就是指揮員和軍官休息間。
這裡沒開燈,黑乎乎的。她聽到了響動、呼吸聲,喬紅玉就在這裡,在深處的某個地方。伸手打開燈,走向最靠里的一間小門。這是個比其他門更高、更窄的隔斷門,門上鑲嵌有標牌:閒人免進。
她用力推開門,裡面黑乎乎的。手指在牆邊摸索著、按下開關,頭頂防震罩內的燈泡閃了兩下,把這片地方照亮。四壁的狀態監控面板顯示一切正常。中央方桌沒被動過,上面標註著洞庫的維護庫、中轉庫和儲備庫,旁邊零散堆放著代表飛機的各種顏色木頭片。
什麼都沒動過,喬紅玉不在這裡。
忽然,儷琋現檔案櫃被翻開過。她快步走過去,看到金屬抽屜全都被拉開了,不過裡面的各種記錄本和存儲硬體都還在原位。儷琋不放心,又伸出手翻了翻,有編號代碼的本子都在原位,可唯獨少了寫有自己名字的日誌簿。
日誌簿里本來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信息,都是些戰鬥員的出勤記錄而已。這些記錄有電子格式存檔,儷琋不過是按照習慣都在紙上記一遍罷了,丟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今晚不同。確切地說,如果這個本子早弄丟幾天,她根本不會掛在心上。但蒙擊來了之後,一切就不同了。在那個無關緊要的、根本不會有人看的私人筆記本上,儷琋把自己對蒙擊的印象、看法、悶在心裡的話、還有很多傻話全都寫在了上面。
喬紅玉為什麼在重病時拿走自己的本子,而且是一本完全私密的筆記本。
儷琋開始有些惶恐。
這時候,輕輕的如歌低語再次響起。
那是喬紅玉的聲音,她就在隔壁。
她的嗓音美妙極了,美得不屬於這個世界:
「……同樣是四月的午夜,同樣的孤寂。
想要長眠,卻被吵得毫無睡意。
誰的腳步那麼急,像是烏鴉帶來壞消息。
黑色的鳥兒拍打羽翼,
追逐的人意亂心迷。
可惜她追不到,繞圈干著急。
她也摸不清,到底置身何地。
為什麼不抬頭看看,屏住呼吸。
血紅幕簾早已高高拉起,
哭泣的哭泣,迴避的迴避,
只有魔鬼在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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